行事不拘小節,有名氣,卻一點也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的人,行事最是不依常理,很可怕。」桑玥坐在馬車裡,想著柳一條在宴會上的無忌表現,有些擔憂地看了她大哥一眼,道:「早知如此,當初在那樁石炭生意上,咱們就應當多讓一些利益給他,大哥也知道,這個柳一條似乎很愛財。」
「做生意的人,哪有不愛財的道理,這柳一條,說到底,也是一個商賈,小妹不用擔心。咱們跟柳一條的那樁生意,不拖,不欠,不詐,商會從他那裡賺取的也並不多,」桑梓把身全向後靠了靠,道:「咱們現在應該想的,是怎麼才能趁著這次『秋博商會』的機會,從其他一些商會裡,借來一大筆的銀錢,以擺脫現在商會的困境。我可不想爹辛辛苦苦打拼出來的基業,就這麼地敗落在我的手中。」
桑梓揉搓了下自己的額頭,商會裡的事情,壓得他快要瘋掉了,外憂內患,沒有一刻的消停。
「大哥,商會的困境並不是有一筆錢就能解決得了的,你若是真的想把商會振奮起來,不想敗落了爹爹留下來的基業,需要下得狠心才是,不然,就是有再多的銀錢,也是不夠。」桑玥心疼地看了她大哥一眼,大哥的性子,終歸還是軟弱了些,若是從他接任會長之初,就大刀闊斧地把那些早有異心之人給排除出去,商會哪裡會遇到現今這樣的困境?
「小妹。那些人都是當初跟爹一起出來打拼地兄弟,商會能有今天的成就,少不了他們的功勞,而且,他們終歸是咱們的長輩,手中又有實權,咱們怎可做得那般絕決?」桑梓把頭靠在車壁上,微閉著眼,一想起商會裡的那幾個老頑固。他的頭,疼得厲害。
「咱們對他們講情面,他們做那些事的時候,可曾手軟過?」桑玥看著她大哥的樣子。既是心疼又是不忿地說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兩年裡,大哥實在是太過縱容他們了。大哥若是再下不了決心,這次咱們就是能借來銀錢,商會也決再支持不過一年。」
「好了好了,咱們先別說這些了。」桑梓坐直了身子,打斷了桑玥的勸說,道:「小妹。這些事情咱們以後再說。現在最要緊地是先度過眼前的困境。如何才能最快地借到一筆銀錢救急。」
又是這樣,桑玥有些生氣地看了她大哥一眼。每次跟他說這個問題的時候他都會把話題叉開。
「找『易和居』的任姑母子,只有他們才最有可能會借錢給我們。」雖然生氣,恨大哥有些不爭,不過桑玥還是輕聲地對桑梓說出了她地想法:「任家做的是酒樓生意,財大氣大,跟咱們『大宏商會』並沒有行業上的衝突,對咱們也算是和氣,不似別的商會,都巴不得『大宏商會』能早些解散,好讓他們趁機侵入關中呢。」
「話是不錯,可是怎麼才能讓他們甘願把錢借給咱們呢?那個任姑,可也不是一個好說話地人物。」桑梓又把目光看向了桑玥,對於他這個妹妹的商業天賦,桑梓一直都是自認不及,若非桑玥是個女流,這大宏商會,怕就不是他桑梓當家作主了。
「說起這個,」桑玥抬頭看了桑梓一眼,道:「兩年前,大哥不是從西域得了一匹千里馬麼?與其把它整日地圈養在家裡,還不如把它送給一個真正懂得欣賞它的人。」
「小妹的意思是,從那個任幽入手?」任幽地愛好桑梓也略有所聞,只是要割捨掉他的那匹千里馬,桑梓還真是有些捨不得。那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寶貝,當初他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境外購得了一匹幼崽,現在剛剛長成,他自己都還沒騎過幾次呢。
「對,就是他,那個小子是任姑地心頭肉,日後也必會成為任家地當家人,只有通過他,咱們才有可能從任家借些錢過來,」桑玥看了她大哥一眼,道:「大哥,我知道你有些捨不得,不過,有捨,才有得,為了商會,一匹千馬又算得了什麼?而且,若是能因此與任幽交好地話,任家未來的當家,商會等同於又多了一個強大地盟友。」
「就依你吧,哥知道,你說得不錯,為了商會,為了爹留下的這片基業,一匹千里馬,送,也就送了。」桑梓輕點了點頭,道:「明天你就派人去任家那邊遞個信兒,就說,桑府有一匹千里馬在,先把那個任幽給引來再說。」
「小幽,以後注意與那柳一條多走動走動,連李先生都如此看重的人,定是不凡。嗯,還有,李先生給你們看相的事情,切莫要再向外傳,免得洩了天機,招了一些麻煩。」在回『易和居』長安分店的路上,任姑拍著她兒子的頭,鄭重地向他囑咐著。
「我知道,娘,就是你不說,我也會多往柳大哥家去的,柳大哥的那頭毛驢兒,絕對是神駒,娘,你見過比我的『小花』跑得還快的毛驢兒嗎?真是太神奇了,簡直比傳說中的千里馬都要神勇,有機會,我一定要騎上試試!」任幽紅著小臉,興奮著,對於柳無痕,他還是那麼地念念不忘。
「你這孩子,」任姑寵溺地看了任幽一眼,微搖了下頭,並沒有多說什麼,或許只有小幽的這種性子,才能與柳一條交好。
「哦,對了,娘,柳大哥好像有意要開一間酒樓,可能的話就幫他一下吧,說不定我還能由此向兒大哥要一個給無痕配種的機會呢,嗯嗯,我一定要找幾頭強壯一點的母驢才行,像無痕那樣的神駒,一般的驢怎麼配得上它?嗯,如果運氣好的話。再過個一年半載地,說不定我也就能
二頭無痕了。」小孩子又開始了幻想。
「開酒樓?是他向你提起的嗎?」任姑狐疑地看了任幽一眼,開口向他問道。
「沒有,柳大哥只是向我打聽一些開酒樓的條件,嗯,還有御廚來著,娘,你不知道,原來柳大哥竟也是那麼地會吃。他吃過的東西,很多我連聽都沒有聽過,像什麼肯得雞,漢堡包。比薩,火鍋」任幽掰著手指數著,口水流了一地。
「哦?是嗎?」任姑微皺了下眉頭,兒子說的這些東西。她也是從都沒有聽說過,肯得雞?漢堡包?難道是哪個酒樓又出了新的菜式?改天得去打聽打聽。
「娘,好不好嘛,最多也就是借給柳大哥兩個廚師。既能賣給柳大哥一個人情,對咱們『易和居』又沒有什麼損失,何樂而不為?」任幽抱著他娘的胳膊。眼巴巴地看著任姑。
「你啊。說得好聽。主要的還是惦記著你的小無痕吧?」任姑伸手在任幽地額頭輕點了點,對兒子的心思。她這個當娘的,自是再清楚不過。她輕撫了下任幽的小臉蛋兒,道:「小幽現在是『易和居』地少東家,這件事情你自己就可以作主,就照你的意思做吧,不過廚師只能從那些學徒裡挑選,畢竟咱們『易和居』也要做生意,有一些東西,不能外傳。」
「知道了,謝謝娘!明天我就去跟柳大哥講!」任幽又開始幻想起那一身雪白毛色的毛驢兒來,柳無痕,明天他就要讓人去給它尋回幾頭漂亮健壯的母驢回來。
母子兩個說笑著,一路地,就回到了他們地『易和居』。
「殿下,」武媚環抱著李承乾的右臂,將頭輕偎在李承乾的肩上,輕聲說道:「妾身看那柳一條,除了吃東西時有些獨特外,似並沒有殿下先前所說得那般神奇,甚至感覺著他比週遭的那些商賈地表現還有些不如,殿下之前的話,有些言過其實了吧?」
武媚睜著兩隻大眼,親膩地看著李承乾。陪李承乾侍寢不到兩月,武媚就已成功地走進了李承乾的心裡,完全地取代了前太子妃侯寧兒在李承乾心中地位置。
「呵呵,以前柳先生就常說過一句話,『人不可貌相』,」李承乾輕笑了笑,扭頭看了武媚一眼,道:「以貌取人,是為下乘,媚娘,你落了俗套了。」
自斟自飲了一杯酒水,李承乾接著說道:「知道孤第一次與柳先生相見時是什麼情形嗎?孤是一個昏迷不醒地傷患,而柳先生,卻還只是一個不文一名地農夫。但是,那時候的他,卻救了孤地性命。一個農夫,救活了一個連太醫都毫無辦法的太子,若不是真實發生了,你能相信嗎?」
「莫欺少年窮,莫要小瞧了任何一個人。」李承乾深深地看了武媚一眼。
「殿下說得是,」被李承乾看得有些不自在,武媚親自給李承乾斟倒了一杯酒水,道:「這些妾身以前也都有所聽聞,只是現在初見柳先生,覺著跟心中所想有些太大的反差,一時不敢相信罷了。」
「這倒是常理,」李承乾收回了目光,又飲了一杯酒水,淡然道:「任誰初一見到柳先生,都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畢竟柳先生現在還年不及弱冠,相對於他過人的名聲來說,他的年紀著實是小了一些。」
「既然柳先生是有真本事之人,那皇上還有殿下,為何不把他收入麾下,讓他放跡於江湖之中,不是可惜了麼?」武媚又給李承乾斟倒了一杯,試探地向李承乾詢問道。
「這些屬於政事,不是你應當知曉和議論的,」李承乾冷冷地瞥了武媚一眼,一早李承乾就發現,武媚這個女人漂亮,聰明,會討人歡喜,但是,這個女人有些太過熱衷於政事了。她對於權利的渴望,好像比自己還要強烈,這不是什麼好事。
後宮不干政事,女人就得有個女人的樣子,李承乾覺得他應該好好地教導一下他的女人了。想著,李承乾不由坐直了身子,看向武媚的眼神,變得更冷了。
「是妾身多言了,殿下恕罪!」見李承乾驟然變臉,不待他再多說什麼,武媚一下便跪倒在車底板上,道:「妾身也只是想為殿下分憂,殿下身邊若是有個像柳先生這樣的人,殿下每天晚上就寢的時候,就不會再像現在這般,輾轉難眠了,殿下每天鬱鬱不樂的樣子,妾身看著心疼。」
「你,唉,算了,先起來吧,」看武媚眼紅欲哭的樣子,不管是不是真心,李承乾卻也是再提不起了教訓她的心思。伸手把武媚拉將起來,李承乾伸手擦去她臉上已經流出的淚水,道:「妄議朝政是重罪,這次就算了,以後都莫要再提起。」
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女人而已,就是再有想法,又能翻得起多大的風浪,李承乾並沒有真的放在心上。
「多謝殿下,妾身謹記殿下的教誨。」順勢又把身子依偎在李承乾的懷裡,武媚嬌聲說道:「殿下,剛才你嚇壞媚娘了。」
「哦?是嗎?」李承乾伸手在武媚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道:「以後你若是不乖的話,就不止是嚇嚇你了,知道嗎?」
「嗯,」知道事情已經過去,武媚安心地在李承乾的懷裡輕應了一聲,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等這次『秋博商會』完結,孤就去立政殿請求母后,為你正名。以後,你就是孤的太子妃。」打了一巴掌之後,李承乾又給武媚拋了一顆甜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