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人給人的印象,一般都是斯文,有禮,淵博,打架事,發生在讀書人的人上,尤其是一些有著身份地位的讀書人身上時,很難讓人理解。
一言不合,拳腳相見,在很多文人的眼裡,那是一種很幼稚的行為,大家都不屑為之,有一句話怎麼說的,君子動口不動手。
所以,當蕭元仰著腦袋,大言不慚地向柳二條和駱賓王這哥倆兒無理挑釁時,根本就沒有想過,柳二條竟真的敢出手打他,更沒有想到,柳二條竟還會下如此的重手。
看柳二條一副文文弱弱的樣子,平時待人也算得上是和藹,在太學院中,人緣兒也是不錯,可是誰又能夠想到,把他惹急了之後,他會變得那般地瘋狂?
當時若不是柳二條的身邊兒還有一個駱賓王在,拉著他,阻著他,蕭元很是懷疑,他跨下的東西,是不是真能保得下來,那一刻,蕭元是真的怕了,為了兩個鄉下來的土包子,賠上自己的一生,不值得。
要知道,從小到大,他最多也就是挨過一些家中長輩懲罰過的板子而已,就是跟人有仇有怨,也大多是嘴底下見真章,磨磨嘴皮,何曾見過這種抬手就打的陣仗?
野蠻,不可理喻,妄讀聖賢之書,柳二條這樣,跟那公孫賀蘭有什麼區別?不覺間,蕭元便把柳二條跟公孫賀蘭比了起來,要知道,公孫賀蘭在長安的這些學子當中。那可是一個可怕地惡夢。
蕭元平躺在榻上,一動也不敢亂動,他的兩條腿,已是再經不起一點的波瀾,那種鑽心裂肺般的疼痛,他再也是消受不起。
不能翻身,不能移動,甚至連呼吸都要輕吸輕吐,長時間地這樣躺著。很難受。
「這件事是你做得不對,」蕭瑀面色不善在坐在蕭元的榻邊,看著他的寶貝孫子說道:「你不應該說出那麼難聽的話語來,那不合你的身份。也會激怒任何一下聽到它的人。」
蕭瑀說起話來,不講一點情面,他有些失望地看了還躺在榻上地蕭元一眼,開口說道:「柳二條是庶民出身。即使家裡有點錢,即使他有一個好大哥,即使他通過了今年六月的鄉試,他也終究只是一個庶民類的人物。你這樣毫無所忌地去招惹他,得了這樣一個結果,可以說是活該。家族裡不會出頭為你報仇。更不會出面去找柳家的麻煩。」
「是。爺爺,」蕭元微閉著眼。輕聲向蕭瑀應了一聲,得了這樣一個結果,他也有些後悔當初貪呈口舌之利。
「你地傷再養上兩天,待紅腫消退,便可痊癒,」見孫子有了一些悔意,蕭瑀的面色也和緩了下來,道:「至於那柳二條和駱賓王,刑部會依法而行,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去撤消對他們的告訴,畢竟這並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為了一些小人物,不值得。」
「是,爺爺,待傷好之後,我會親自去刑部將他們接出來,以顯寬容。」蕭瑀地話,蕭元不敢違背,而且事實也確如蕭瑀所說,為了兩個不起眼兒的小人物,丟了自己的臉面,不值得。
「嗯,你能這般著想,也不妄我平日裡對你的教導,」蕭瑀輕點了點頭,道:「不過親自去,就免了,他們應承不起,也會被人認為是虧心地表現,若是我猜得不錯,這兩天便會有人前來為他們求情,到時咱們做個順水人情便可。」
「是,爺爺。」
「嗯,好了,你安心歇著吧,早些把傷患養好才是,我就不打擾你了。」蕭瑀站起身形,又看了榻上的孫子一眼,道:「若是想報今次之仇的話,以後有地是機會,你不必著急,也不必放在心上。」
說完,蕭瑀便轉身出了門去,留著蕭元一人,靜躺在榻上,思量著蕭瑀剛才地話語。
夜裡,趁著天上亮堂地月光,公孫賀蘭把柳一條從屋裡給拉了出來,比武切磋,他想找一個能打的人來發洩一下。
而在柳府,還有誰地武藝能比柳一條好上一些?
「為兄知道你的武藝大進,可是現在的天氣著實是熱了一些,還是算了吧。」柳一條有些遲疑,他剛衝過涼水澡,若是跟公孫賀蘭這小子再打上一架的話,說不得又得出上一身的臭汗。
習武之人,哪有怕熱的道理,走啦,大哥,反正現在事。」不顧柳一條的反對,公孫賀蘭硬是拉著柳一條去了前院兒,把周圍的下人都打發了下去。
「好好好,既然你想打,為兄陪你便是,」被公孫賀蘭纏得無法,柳一條只得應承下來,既然有人想被虐,那就滿足他一下好了,柳一條不懷好意地在公孫賀蘭的身上瞄了瞄,心中下了一個一定要爆打的決定。
把身上的薄衫脫去,兩個人赤露著上身,各自穿了一條短褲,在院子裡對峙起來。
「你先進招吧,讓為兄看看你這陣子到底有了多大的進步,」想起上次公孫文達的說辭,公孫賀蘭這小子的武藝好似已經趕上了他的老爹,趁此機會,柳一條也正想試上一下。
「好,大哥小心了!」
對於柳一條,公孫賀蘭一直都心存忌憚,以前被暴打數次的慘痛教訓告訴他,在與柳一條切磋時,一定小心小心再小心才行,不然吃虧的一定會是他自己,柳一條在打人的時候,他的拳頭可是從來都不會留情的。
所以,話音一落,公孫賀蘭便警惕地圍著柳一條轉起了圈來,試探地尋找著柳一條破綻,不敢輕舉妄動。
「行了,畏首畏尾,墨墨跡跡地,哪有一點習武人的風度,還是由我來攻吧,」在院兒裡站了半天,看著公孫賀蘭老是圍著他轉來轉去的,柳一條覺著頭都有些暈了,最後實是有些不耐,便主動地向公孫賀蘭揮出了一拳。
這一拳很平常,沒有太大的力道,柳一條的目的,也只是想引得公孫賀蘭出招而已。
快!
這是公孫賀蘭給柳一條的第一感覺,這小子的動作,比之兩個月前,快了近一倍有餘,且招式間的組全也顯得更加嚴密,整體實力也有了一個不小的提高,果然是進步神速。之前被稱為公孫家百年來最有天賦的習武天才,倒了不是沒有道理。
「好!這才有點意思嘛,」柳一條輕笑著躲開了公孫賀蘭的第一次攻擊,以身體的靈活度而言,截拳道不比任何武術流派差,公孫賀蘭的速度雖快,但是比之柳一條,卻還是差著幾分。
僅是這一點的差距,就注定著公孫賀蘭今天晚上的命運,院子裡時常會傳來的痛呼聲,說明了一切。
僅堅持了百招,公孫賀蘭便如一灘爛泥一般,軟倒在了地上,手腳,還有脖子,都在不停地抽搐。
所幸的是,柳家的院子都是以青石為基,又有下人經常打掃,倒也算是乾淨,並沒有太多的灰塵。
打人打得有些喘氣的柳一條,見公孫賀蘭倒下,也隨著他,在公孫賀蘭的旁邊躺了下去,天上的明月當空,繁星點點,今夜的夜色不錯。
「有進步,不過比起真正的高手,卻還是差得很遠。」柳一條瞇著眼,看著天上潔白的月亮,輕聲向公孫賀蘭說道:「想想幾個月前,咱們在牛市碰到的那個閹人,那才是高手。」
如果那個太監還活著,不知現在對上他會有幾成的勝算?
「呼,」公孫賀蘭終於緩過勁兒來,長出了口氣,扭頭向柳一條說道:「果然,還是跟大哥切磋起來,最有感覺,現在我跟家裡的那些人切磋,一點比鬥的激情都沒有。」
不管是家裡的那些家將,還是公孫府的兩個當家,都在挑不起公孫賀蘭的戰鬥慾望,想找個人來發洩一下,都不得不跑到柳一條這裡來。
對於公孫賀蘭這個偏愛受虐的兄弟,柳一條很無語,他坐起身,擦了下額上的汗水,向公孫賀蘭說道:「好了,比也比了,咱們都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去長安呢。」
伸手把還有些抽搐的公孫賀蘭給拉起來,剛才的打鬥柳一條並沒有用全力,沒有傷到公孫賀蘭的筋骨,只是讓會讓他覺著更疼一些而已。
用柳一條的話說,疼痛,可以使人進步。
雖然有點荒謬,不過公孫賀蘭卻一直都深以為然,因為,被柳一條打疼的地方,都是他平時防不住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