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別再多想了,天要下雨,誰也阻擋不住。」拍媳婦兒的肩膀,輕聲說道:「一會兒你早些歇息,晚一會兒那些佃農到了,為夫還要去做一些安排,可能要忙到很晚,就不用等我了。」
「嗯,夫君你也小心些,多注意些身體。」張楚楚乖巧地輕點了點頭,便不再多做言語,她知道,男人的事,不是她們女人該去摻和的,就像是,做飯的事兒,她們也不讓男人去摻和一樣。
又在柳一條的懷裡溫存了一會兒,及到馬成回來稟報,張楚楚這才從柳一條的懷裡起得身來,為柳一條整理了下衣衫,侍候著他披上蓑衣,目送著柳一條出了門去。
蓑衣是古人用的雨衣,由草或棕編製而成,防雨避雪,穿上去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帶著裙子的坎肩兒,沒有衣袖,只能護住身子和半條大腿。
柳一條學著馬成的樣子,把胳膊上的薄衫衣袖全都給擼了起來,及到肩處,掖到蓑衣裡邊,提步便輕身步入了雨裡。
雨下得很大,雨滴就像是一個個小石子一般,從高處及下,砸落到他們的蓑衣之上,柳一條領著馬成一起,出了府,到了莊園的外圍,那裡,一百多個莊戶,三四百口人家,都撐著一把破傘,或是披著一身破舊的蓑衣,在雨中等著。
三四百人,雖然不多,不過站在一起,卻也是黑壓壓的一片。在人群地前面,李德臣那老頭正在大聲地向這些人叫喊著,安慰著,讓所有的人都稍安勿燥。
「東家來了!」不知是誰,最先看到了柳一條的到來,開口驚喜地大叫了一聲,緊接著,所有的人都不約地向柳一條這邊看來。李德臣剛維護下的場面。又亂了起來。
柳一條帶著家裡的所有家丁。及到這群人的面前。
大部分都是一些孩子和婦女,赤著腳,踩在泥水裡,手上都或多或少地拎了一些東西,鍋,瓢,勺子。筷子,或是一些用油紙包裹著的被子,衣服,還有少許地糧食。
「東家,小老兒給您見禮了。」李德臣拐著腿,及到柳一條地身邊,躬身給柳一條施了一禮。
「嗯,」柳一條看了李德臣一眼。輕點了點頭。道:「李老丈辛苦了,不過你地腿腳不便,就不要再在這裡勞累了。把這裡交給我來處理就好。」
「多謝東家掛懷,小老兒這腿並沒什麼大礙,等這雨天一過,自然也就好起來了,」李德臣扭頭看了一眼後面的人群,輕聲向柳一條說道:「這麼多人需要安排,這麼大的雨水,若是時間長了,大人還好一些,那些孩子定是會得了病去,現在多一個人就會快上一分,小老兒怎麼能離開呢。」
「嗯,」李德臣說得有理,柳一條便也不再多說什麼,算是默許他留了下來。
「各位鄉親!」柳一條向前走了兩步,高聲向正在看著他的人群嚷了一聲,示意他們安靜下來。
見東家發話,所有的人也都靜了下來,怔怔地站在原地,盯看著柳一條,眼神之中,透射著一種深深地渴望,一時間,周圍便只剩下了陣陣的雨聲。
柳一條打眼在這群人的身上掃了一遍,輕聲向他們說道:「你們都是我柳家地佃戶,你們遭了災,遇了難,柳家不會看著不管,這次把你們召集到這裡來,柳府會暫時地給你們安排一個住處,然後再把秋收後該給你們的糧食提前分發給你們,幫著你們度過此次的難關,至於其它的,等這次的雨期過後再說。」
柳一條雖然可憐他們,可是卻也沒有傻到平白就送給他們一套房子的地步,此次能讓他們在這裡暫住,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柳一條與那些佃農都明白,這件事若是放在別的東家身上,誰會管你一個佃農地死活?
「現在,一家一家地集合到一起,聽著府內傭人地安排,由戶主登記,到莊園內指定的房子裡去。屬於你們的糧食,明天早上就會分發給你們,好了,現在都排好隊,一戶一戶地開始。」說完,柳一條向馬成他們示意了一下,柳府裡地十幾個下人,還有李德臣,便開始行動起來。
有了柳一條的話,得了東家的保證,所有的人都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規規矩矩地站好
,由著下人們去一戶戶地安排。
「東家,」柳無塵此時也從外面回來,到了柳一條的跟前,彎身衝他行了一禮,道:「另一個村落的房屋雖然破落,不過卻也撐得起這樣的雨勢,暫時並無大礙。」
「嗯,」柳一條安心地輕點了點頭,然後便與柳無塵一起,幫著下人們安排起這些佃農來。
三四百人,看上去很多,不過按戶分下來,總共也就才九十幾戶,十幾個家丁再加上柳一條,柳無塵,還有李德臣,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已經安排妥當。
待所有的人都進了莊園,柳一條也拖著身子回了院兒裡,到了新房的時候,張楚楚正坐在窗前觀看外面的雨色,看到柳一條回來,便忙著起身迎了上來。
「夫君!」輕叫了一聲,動手幫著柳一條把蓑衣脫下,掛到房門旁的木架上,然後又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衣物給柳一條換上。
「不是讓你早些休息嗎?怎麼還沒睡呢?」柳一條穿好衣服,扶著張楚楚在椅子上坐下,柔聲向她問道。
「現在還早,妾身沒有一絲的睡意,而且,沒有夫君陪著,妾身怎麼睡得著?」張楚楚撒嬌似地依到柳一條的懷裡,微閉著眼睛,感受著柳一條身上熟悉的味道,這種味道讓她很安心。
「呵呵,謝謝你,楚楚。」柳一條雙手把楚楚圈抱到他的腿上,習慣性地輕撫著楚楚已經有些微隆起的小肚子,小聲地在她的耳邊說道。
「謝我什麼?」張楚楚微睜開眼,輕看著她的夫君,有些不明白她夫君剛才話語的意思。
「謝謝你這麼在乎我,謝謝你願意為我生孩子,謝謝你讓我有了一絲歸屬感,謝謝你讓我覺得不再孤獨,」柳一條用鼻子輕磨著張楚楚粉嫩光滑地小臉兒,滿是柔情地向張楚楚說道。
「夫君,妾身也是一樣!」張楚楚睜開眼,眼神有些迷離,把嘴巴湊到柳一條臉上,輕輕地吻了一下,道:「妾身也要謝謝你,夫君!因為有你,所以妾身很快樂!」
「嗯,我也是!」歡喜地碰了碰楚楚的額頭,柳一條抱著老婆站起身來,輕聲說道:「夜已經深了,咱們也歇下吧。」
「嗯,」張楚楚紅著臉,輕點了點頭,然後便把頭埋在了柳一條的懷裡。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天剛有了一絲亮意,柳二條那小子便來到柳一條的房裡叫門兒,今天是鄉試放榜的日子,這小子,有些等不及了。
從床上爬起,楚楚還沒有醒,柳一條小心地穿戴好衣衫,走到外間,開門讓柳二條進了屋裡。
外面的雨水依然沒停,還似如昨天一般,沒有一點窮盡的意思。
柳一條洗好臉,看了柳二條一眼,道:「二條,鄉試,對你來說,只是一盤開胃的小菜而已,已經釘到了板上的釘子,你著什麼急啊,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氣度,注意你的氣度。」
見柳二條著急的樣子,柳一條便忍不住地跟柳老二開了個玩笑。
「知道了,大哥,咱們這便去吧。」完全把柳一條的話給當成了耳邊的輕風,柳二條又開口催促道:「要不是前日大哥說要與我同去,我早就出了門兒了。」
「稍安勿燥,氣度,注意你的氣度,以後你怎麼說也是一個要當官兒的人,你這般心裡面擱不了一點地事情,怎麼能行?」柳一條仍是不緊不慢地拿出了一雙靴子,坐在椅上,輕聲向柳二條說道:「就算你不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那你至少也要做到寵辱不驚吧?一個小小的鄉試榜單,就把你給急成了這番模樣,以後還怎麼成大事?」
「大哥教訓的是,二條受教了,不過,大哥,你能不能快點。」柳二條有些無語地看著柳一條,他覺得,柳一條這般,像是故意的。
「嗯,行了行了,」把靴子穿好,柳一條站起身來,輕笑著向柳二條說道:「咱們這便走吧,今天大雨,也不知縣裡會不會發下榜單。」
拿起屋裡的雨傘,柳一條說笑著,便同柳二條一同出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