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以經商為恥的年代,像公孫家,楊家,杜家,還樣的官宦大戶世家,主要的收入來源,絕不會是朝庭所給的那一點點俸祿,他們的主要收入,還是源於田地。
大量地田地收入才是他們的根本,所以,當朝庭的公文下達到三原縣時,這些大戶人家的老爺們,都慌了。
兩天的時間,數百頃的粟谷,誰能收得完?人手,工具,場地,哪裡夠用?
這些大戶之中,也只有楊伯方與公孫文達這兩個家戶稍好一些,昨天下午,得了柳一條的信兒,兩個家主都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吩咐著家裡的下人,開始了對地裡莊稼的收割,提前了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雖不能挽回全部的損失,不過卻也能搶回大半。
昨天還在一旁冷言冷語嘲笑他們的那些老頭子,現在都閉上了嘴,腸子都悔得變顏色,兩天的時間至少有一半的莊稼都得賠到地裡。
一半是多少,兩百頃?三百頃?四百頃?不管多少,那些可都是錢啊,成百上千貫的銀錢就麼地被大水給沖走,既使他們再有錢,家底兒裡邊再豐厚,也是會覺得心疼得慌。
人到用時方恨少,現在,那些平常最為人所看不起的佃農,一夜之間,全都成了搶手貨,只是可惜,公孫文達與楊伯方兩家先下手為強,於昨天下午,就已經將三原縣零散的佃戶全都給召集到了麾下,現在正在田地裡忙著收割。其他地家戶即使出價再高,卻也是召不得人來。
以前的那些半農半佃的家戶,也都在著忙著收割自家地裡的田粟,哪還有功夫再顧及其他,畢竟自己地裡的莊稼,要貴重得多。
所有的人都在焦頭爛額,現在,時間與金錢。已經掛上了勾角。
古田村。下耳村。還有小辛莊,三原下屬的各個村落,也在村正的吆喝下,都忙碌了起來,兩天地時間,對他們這些小戶來說,也是緊張得緊。
每一戶。至少都會有一頃地田地,三五個人,就是兩天兩認不眠不休,也是收割不完,所有地人都跟瘋了一樣,在自家的田地裡,死命地揮舞著鐮刀。
村正把朝庭的公告傳下來的時候,柳一條家的谷子已經開始在場地裡暴曬。兩天的時間。對他來說,足夠了。
不過對於朝庭所說的兩天時間,柳一條很是懷疑。就是後世地天氣預報也不會有這般準確的報道,朝庭是如何做出的評斷?莫不成這唐朝的氣象學,竟比後世的衛星還要先進,管用?
命人去將老柳那一百多畝田地的粟子收完,柳一條又派遣了十幾個佃農去了小辛莊張家,岳父家的田地也不能不顧不是。
同時地,柳一條大概也猜到了縣城裡現在大致的狀況,事出突然,現在縣裡邊最缺地,怕就是佃農了。柳一條抬眼掃了一下他手下地那幫已經沒有多少事做的佃農,頓時便有了一些個主意。
出租!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把這些閒散的勞動力出租出去,額外地賺取一些外匯,也是不錯,想來那些大門大戶地家主兒,定會願花高價來租用。
雖然有點趁人之危的意思,不過願打願挨之間,沒有誰會去逼誰,花去一些銀錢,來換取更大的利潤,說起來還是他們賺得多一些,柳一條輕笑了笑,他覺得自己現在是越來越有奸商的樣子了。
刨去留在家裡照看谷子的五十幾個佃農,柳一條把剩下的三百多口人全都給集中到了院兒裡,看著這些人都迷惑不解的樣子,柳一條輕笑了笑,環視著掃了他們一眼,輕聲向他們說道:「一會兒你們跟著柳管家,去一趟三原縣城,照著柳客家的吩咐去幫著別人收割兩天粟谷,嗯,有人會管飯,而且回來後,每人還會有一百文的工錢。這是一份額外的工作,要你們自願前去,願意去的一會到柳管家那裡報名。」
說完,柳一條看了一旁的柳無塵一眼,接著便把下面的事情交給了他來辦理。
一百文銀錢,不多,不過在這些佃農眼裡,那卻是一個很不小的數字,都朝得上他們十個月的例錢了,能買多少米,能買多少菜,又能買多少件衣服,若省著些用,都夠他們
戶吃上三四個月的了。
所以,在聽了這麼誘人的條件後,幾乎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割兩天谷子,收一百文錢,這般好的生意,只有傻兒才不願去做。
所以,不費什麼勁兒地,柳無塵就招到了三百四十二名勞力,依著柳一條的意思,一人一把鐮刀,一路趕去了三原。
整體出租,竟標租用,價高者得。
這是柳一條交待給柳無塵的話語,之後,柳一條便不再去管,跑到後院兒陪老婆玩兒去了。
「師父,師娘,這是學生今日寫下的字體,請師父師娘過目。」剛到後院兒,還沒與楚楚溫存一會兒,駱賓王這小子便不合時宜地從書房裡走了出來,手裡拿著兩張白紙,一張是筆畫,一張是字詞。
柳一條打眼掃了一下,發現這小子的字,比起昨天來,竟一下好看了不少,心下好奇,便把兩張白紙接過,放在面前的石桌之上,仔細地察看起來。
「咦,阿瞞的字,似乎進步了許多。」張楚楚看到紙上方圓的字體,也是驚異地輕讚了一聲。
這麼說並不是說駱賓王的字一下就字得已經登堂入室了,而是看慣了他的醜字之後,忽然之間他竟寫出了一個還算正常的字體,難免會讓人覺得異樣。
「多謝師娘誇獎,學生也有這個感覺,練習的時候也有一種暢快淋漓之感。」被師娘誇讚,駱賓王不由得有些小得意,他的字能寫到現在這般模樣,那是他以前只有在夢中才能見得到的。
「嗯,」柳一條也輕點了點頭,道:「阿瞞現在的字體,已經超過了小惠了,難得。」
一句不知是誇還是貶的話,一下便把駱賓王的得意心態給打了個無蹤,超過柳小惠了,駱賓王忽然覺著有些自卑,他練了這麼久,寫出來的字,竟才比一個剛識字不到一個月的小丫頭好看上一些,虧得他剛才還那般的高興。
「夫君!」看到駱賓王一下從得意到失落的樣子,張楚楚不由得白了柳一條一眼,哪有這樣打擊人的?雖然,嗯,柳一條說得也確是實話。
柳一條溫和地看了他媳婦兒一眼,然後又對駱賓王說道:「阿瞞,你很聰明,也很有天份,想想你以前寫的字,再看看你現在寫的字,若是讓你以前的熟人來看,定是不會相信這是你寫出來的。」
見駱賓王的臉色漸漸地緩了過來,柳一條又接著鼓勵地說道:「所以說,你的進步很大,幾乎可以用神速來形容,沒有人能像你這樣,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自己的字體改變並提高得這麼多。知道今天你的字為什麼會比以往都有些不同,都要好上一些嗎?」
「學生不知,請師父教導!」被柳一條這個書法宗師誇了兩句,駱賓王又變得自信起來。
「這就是量變引起質變的一個基本變化。」柳一條指著桌上的那些簡單筆畫和字體,輕聲地向駱賓王說起了一個政治課上的哲學命題:「量的積累,引發了質的變化。你練習了這麼久的基本筆畫,對這些筆畫的寫法已經熟練到了一定的程度,所以,你現在寫出的字,才會與以往不同。」
「所以,你要想寫出比現在更好的字體,只有再像以前那樣,更努力地去練習,現在點,橫,豎,撇,捺,提,這六種筆畫你已經練得差不多了,從明天起,你開始練習撇點,豎提,橫折提,彎鉤,豎鉤,和豎彎鉤這六種筆畫,一會兒為師給你寫一份示例。」柳一條把兩張紙又交還給駱賓王,道:「嗯,這些東西你都保存著,對後用來作參照之用。」
「是,多謝師父!」駱賓王彎身沖柳一條施了一禮,不管怎麼說,他的字,是真的進步了。
「嗯,好了,你先下去吧,晚上到為師的房裡來取新的字貼,以後還是如此,每寫好一貼,都要拿來與為師過目。」柳一條向駱賓王揮了揮手,將他打發下去。
「是,師父!學生告退。」微向柳一條與張楚楚行了一禮,駱賓王便拿著他的帖子,又鑽進了他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