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真的就只有咱們兩個麼?」小僮坐在馬車上,豫章公主,小聲地問道:「江南不比長安,路途這麼遠,萬一要是遇到什麼凶險怎麼辦?」
小僮對豫章公主這種留書出走的做法很是不贊同,皇上和皇后明明都已經同意了,公主為何還非要再這樣偷偷地起程呢?難道就是因為皇上派給她的那兩個護衛?
真是的,小僮輕撇了撇嘴,多兩個護衛有什麼不好?至少的,她就不用再為她們此行的安全擔心了。
「你個小丫頭,別在這兒胡言亂語,現在正是天下大同,四景昇平,哪裡來的那麼多凶險?」豫章公主背*著車壁,微閉著雙眼,輕聲對小僮說道:「還有,從現在開始,我就是李如似,記得要叫我少爺。」
「是,少爺。」小僮點頭輕應了一聲。不一會兒,他又挪動著他瘦小的身軀,輕湊到李如似的跟前,開口問道:「少爺,咱們這次先去哪裡啊?」
小僮人小,也就才十三、四歲之齡,玩心正盛,這次能出來遊玩,他的心中自是歡喜得很,很快就把護衛不護衛的事情給拋到了腦後。
「黃鶴樓!」李如似把眼睛睜開,輕輕地說道:「去江南,若是不到黃鶴樓一觀,此行虛矣!」
「哦,黃鶴樓。」小僮皺起了小眉頭,顯是並不知道這黃鶴樓所為何物。
李如似見此,輕笑著搖了搖頭,又復把眼睛閉上。並沒有為小僮多做解釋的打算。反正到了地方,他自然就知道了。
「少爺,」過了一會兒。小僮又輕叫了李如似一聲。
「嗯?」李如似輕應了一下。
「你說皇上,哦,老爺和夫人看到你的留書後,會不會大發雷霆,怪罪下來啊?那樣地話,小僮可是吃罪不起。」小孩子地心思。一下就又回到了剛才,開始但心起家裡邊的事情來。
「這一點你不用擔心,老爺和夫人都是明理的人,要怪也是怪我這個主子,自是不會找你一個小丫頭地麻煩,好了,別再說話了,我想安靜一會兒。」李如似開口安慰了他兩句。便又把眼睛閉上,靜養起神來。
「是,少爺。」小僮輕點了點頭,看了他們家少爺一眼。感覺這段時間,他們家少爺變了好多。臉上總是有一絲淡淡的哀愁,話也變得少了,想以前在這種出行的路上,哪裡會有這麼安靜?
都是因為那個柳一條,小僮撅了撅他的小嘴巴,也學著李如似的樣子,*著車壁假寐起來。過了不一會兒的功夫,他竟真地就睡了過去。
真是個小孩子,李如似聽到小僮的輕微酣睡之聲,睜眼看了他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知怎地,竟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與柳一條相見時,小僮對柳一條呲牙咧嘴的樣子。
那是他與柳一條第一次握手,那是他除了父皇以外,第一次被一個陌生的男子握住手掌,柳一條的手,很熱,像火一般。
李如似感覺他的臉有些潮紅,第一次見面,就鬼使神差地讓人握了自己的手,他的心中湧起了一絲羞意。
雖然他也時常會與那些士子書生見面,以文會友,但是能讓他感覺著臉紅心跳地人,似乎只有柳一條一個。
他是一個奇特的人,這是李如似最先給柳一條做出的評價。
身卑而神傲,其實也說不上是傲,李如似想到幾次與柳一條見面的情形,只能說是比平常人更加地平和。
不管是見到那些書生文士,還是見到那些王公大臣,他地神態和舉動都很平和,就算是見到父皇和母后,好似也沒聽說他有過什麼過激的舉動,就像是見到了平常人一般,彎身行禮,語氣和緩。這,大概也是父皇和母后這麼看重他地原因吧。
李如似忽然覺得這心裡面有些堵得慌,因為他想到了柳一條的婚禮。
也不知新娘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不過前兩天聽太子哥哥說起,新娘子好像還很漂亮,跟柳一條站在一起,很般配。
真想與那新娘子見上一見,不知她與自己比起來,誰會更漂亮一些?李如似輕拍了下自己的額頭,不知自己為何會想起這些東西。
「公子爺,天已經晚了,咱是不是要找個客棧休息一晚再走?」車把式把
速度放緩,在前座上開聲向李如似詢問。
「嗯,隨便找個客棧,將就一宿吧。」李如似輕應了一聲,拔開旁邊的窗簾,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確實已經很晚了,他們所路過的這個城鎮,很多商家的門頭兒,都已掛起了燈籠。
「好咧!公子爺稍待!」車把式高應了一聲,之後便趕著馬車,著忙去尋客棧了。
「皇上,你看,這是茹兒留下的書信。」長孫皇后把豫章公主的留書遞於李世民,微皺著眉頭說道:「這個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就這麼偷偷地溜走,去的還是江南之地,身邊只跟了一個小僮,難道她就不怕,在路上會遇到什麼危險嗎?等她回來臣妾一定要好好說道她一番。」
口中說得嚴厲,其實也只是太過擔心之故。
李世民把書信輕放到桌上,輕笑著向長孫皇后勸慰道:「皇后不用擔心,茹兒這丫頭如此行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有暗衛在她的身後跟隨,無礙的。」
李世民輕扶著長孫皇后在一旁坐下,道:「朕觀皇后的氣色,日漸紅潤,身體也慢慢地健朗了起來,看來兩位神醫之方,已初見成效,皇后的氣疾之症已是康復有期,朕這顆心,也算是放了下來。」
「為臣妾的病,讓皇上掛心了。」長孫皇后輕身坐好,深情地看著李世民。
李世民拍了拍長孫皇后的小手,輕聲說道:「其實皇后的病,朕這心裡邊最為清楚,若不是前些年讓皇后意外地受了些傷病,之後又是不停地擔驚受怕,養成了暗疾,皇后也不會受了這些年的苦楚,說起來,是朕愧對於皇后,皇后現在無事,朕也就安心了。」
想起以前,李世民仍是唏噓不已,從大唐開國之前,至隱太子事變之後,長孫皇后跟著他,確是受了不少的委屈,有好幾次,甚至都有性命之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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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言重了,這都是臣妾自己的身體不好,願不得皇上。」長孫皇后看著李世民說道:「且托皇上,還有柳先生與孫道長的福,現在臣妾的身體已無甚大礙,皇上就不用再擔心了。」
見李世民在旁邊坐下,長孫皇后親自給李世民端倒了一杯茶水,輕聲向李世民問道:「說起這兩位神醫,臣妾聽說,近日,那柳先生,好似又給皇上出了一道難題?」
「哦?皇后也聽說了?」李世民接過茶碗,輕向著長孫皇后問道。
「還不是昨日,蘇老家的那個丫頭,進宮來陪臣妾說話時,不小心給說了出來。」長孫皇后輕蹙著眉頭,悄悄地看了李世民一眼,開口說道:「這個柳先生,真是好不知禮,即使他所說有理,可也不能向皇上提出這等要求,他這樣,置皇家的威嚴與何地?」
「這個蘇老頭兒,倒真是多事。」李世民在心裡輕哼了一聲,臉上卻是面帶笑容,向長孫皇后說道:「這也不能全怪得柳先生,柳先生此番會這般行事,想來也與前次朕收他『柳氏犁坊』時大有關聯。以他愛財貪財的個性,他這是在怕,怕朕以後還會再像是對『柳氏犁坊』一樣,收了也的那什麼作坊。」
李世民什麼事沒有經過,什麼人沒有見過,自是一眼就看出了柳一條心中所想。
還有這長孫皇后,雖然嘴上說得嚴厲,大有重懲惡懲柳一條之心,但是真正的意思,卻還是在為柳一條求情吧。
端起桌上的茶碗,李世民看了長孫皇后一眼,說道:「就在今日上午,朕已經給他簽下了那份合約,並著人快馬給他送了過去,若是他真能把肥料推廣開來,提高我大唐的糧食產量,朕給他一個保證又有何妨!」
其實這件事情說起來,還是李世民佔得便宜多一些,不但可以用無用的夜香換得一些銀錢,也可間接地提高農業糧食的產量,增加朝庭的稅賦收入,一舉而多得,何樂而不為?
就由他折騰去吧,朕倒要看看,他柳一條,能做出個什麼樣子來?——
天高不語雲為伴,
草低無語柳為妻。
情人終成難眷屬,
愛蕩天涯終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