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來之,則安之。
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個穿越者最後能回去的。就連一代穿越大師項少龍,最後還不是乖乖地呆在了秦朝。
安心地在這生活吧。
柳一條歎了口氣,翻身下房。落地的時候身體一咧,差點就栽倒在地上。被冷風吹久了,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了。柳一條開始小心地搓動著手腳。
「一條,你下來啦!」
一直看著柳一條的柳賀氏歡喜地叫了一聲,從廚房裡跑出來。
柳老實也面帶喜色,不過他終究也沒有踏出房門。只是透過窗縫,靜靜地看著柳一條母子。兒子平安無事,他也就放心了。
柳賀氏把柳一條拉進廚房,那裡有她一直準備著的炭火和薑湯。
「你這是何苦呢,」柳賀氏邊搓著柳一條凍得通紅的手,一邊掉著眼淚道:「娘知道你心裡委屈,可你也不能這麼作踐自己啊。你要是有個好歹,娘可怎麼活啊。」
柳一條靜靜地坐在炭火旁,通紅的炭火溫暖了他的身體,也溫暖了他的心。
被人疼的感覺,真好啊。好久沒有體味過這種被人關心被人疼愛的感覺了。
好像自五歲以後就再也沒有了。
「娘!」柳一條深深地叫了一聲。不禁回想起父母在世時他叫媽媽時的樣子。眼睛裡淚光瑩瑩。
「嗯,怎麼了,一條。怎麼哭了?」柳賀氏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溫柔地為柳一條拭去臉上的淚水。
「唉,哭出來也好,哭出來心裡就不會那麼委屈了。」柳賀氏又說道。
「嗯,娘,我沒事。您不用擔心了。」柳一條用手抹了下臉,將臉上的淚水擦拭乾淨。笑著說道:「娘,我餓了,有沒有吃的。」
「哦,有,有,娘早就給你準備好了。我去給你成盛。」柳賀氏欣喜地說著,起身為柳一條盛了一碗薑湯,道:「來,一條,先喝碗薑湯祛祛寒。這是你爹特意讓我給你準備的。雖然你爹對你有些嚴厲,但是他還是很關心你的。」
雖然心裡對柳老實埋怨萬分,柳賀氏還是不希望他們父子之間有什麼芥蒂。
明白柳賀氏話中的意思,柳一條接過大碗,對柳賀氏說道:「娘,我不會怨爹的。而且這次爹做的並沒有錯。是我太倔強,那個王帥確實不是我們能惹的。」
「好,好,你能這樣想娘心裡就寬慰多了。娘真擔心你會再去找王帥的麻煩。」柳賀氏道:「一會你去跟你爹賠個不是,畢竟他是個長輩,明知道自己不對,也放不下臉面。」
「知道了,娘,一會我就去。我這次闖了這麼大的禍,希望爹能夠原諒我吧。」
柳賀氏開心地笑了。她的兒子真的是懂事了,這事要是放在以前,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的。
絲∼
呼嚕∼
呼嚕∼
柳一條大口地喝著熱湯,吃著饅頭。他本身就是北方人,這些東西很合他胃口。而且為了給他茲補身子,柳賀氏特地為他準備了一隻家養的土雞。雞湯鮮美,香。
在屋頂坐了一天,柳一條真的餓了。
柳賀氏滿面笑容地看著大吃大喝的柳一條,心裡也舒展開來,這才對嘛,能吃能喝,這才像是她的兒子,看來他是真的想開了。
「娘,二條和小妹上哪去了?怎麼沒看到他們?」柳一條的腦袋裡忽然浮現出一個長得像娃娃一樣的小姑娘和一個表情酷酷的小男孩兒。
弟弟,妹妹,多親切的稱呼啊。『柳一條』與他們的感情似乎也很好。在他殘留的大部分記憶中,有一半都是關於他弟弟和妹妹的。
弟弟外冷內熱,不喜言語,對家人和朋友都很關心。妹妹天真可愛,睡覺時卻極不老實,每每都會將被子踢開。
在『柳一條』的記憶中,柳二條和柳小惠對他這個大哥都是極為依賴的。
「小惠在屋裡睡覺,二條去看著她了。你知道小惠睡覺向來都不安分的。」柳賀氏笑著說道。
「呵呵,」柳一條的臉上也露出了溫柔的笑容。「這雞湯給他們留一些吧,他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我去看看爹。」
醜媳婦兒終要見公婆,既然要在這裡生活,人際關係是不可缺少的。而柳老實他們一家,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關係。
柳一條沒有敲門,直接就走進了柳老實所在的房裡。
「爹!」
柳一條輕輕叫了一聲。
「嗯,一條啊,你下來啦。」
柳老實的聲音有些沙啞,臉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柳一條很瞭解柳老實現在的心情。兒子被人打成重傷,而他這個當爹的卻只要了一點賠償就忍氣吞聲讓這件事情過去了。這種事沒有誰會覺得光彩。
柳一條仔細地打量著柳老實,這個對他來說既熟悉又陌生的爹。
蒼老。
臉色淡黃,眼睛混濁,四十五歲的年紀卻有著五十五歲一樣的面孔,就連背部也因多年的勞作壓得有些彎駝。
人如其名,老實,本分,典型的陝西老農形像。
不過,柳一條卻沒有一絲瞧不起他的心思。在柳一條的觀念裡,每一位勞動者都是值得尊敬的。不然當初他也不會放棄出國留學的機會而選擇了學習農畜這個專業。
「你的傷好些了吧?」柳老實關心地問道。
「嗯,好多了。傷口已經長好,沒那麼疼了。想來再過幾天就能完全康復。這次都是我太莽撞了,讓你跟娘擔心了。」
柳老實意外地看了柳一條一眼,他沒想到他這個一向倔強的兒子竟會來跟他道歉。原本他是等著兒子來責備他的。
「其實,」
柳老實道:「爹知道這事不怪你。是我沒有為你出頭,你不會怨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