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閻芷欣眼裡的陌生,閻樂辰忍不住朝她身邊蹭了蹭,與單翌寒一人一邊地坐在她的身邊,衝她說道:「慶嫂是我們家的管家,陪了老媽幾十年了,看著我們長大,你以前很黏她的,當然,慶嫂最疼的也是你。」
「少爺開老婆子玩笑了,我對你們姐弟可都是一樣疼!」
「喂喂喂,也不知道是誰當初不讓我們叫你『慶姨』非得叫『慶嫂』的,就是怕我們把你叫老了,這個家裡誰敢說你是『老婆子』?」
聞言,閻芷欣便再次將目光移到慶嫂的身上,她是位年約五十多的婦人,而從閻樂辰的話裡,她也得出一個結論,這個慶嫂應該是母親虞雪然的貼身家僕,並隨著她一起來到閻家,看著她眼裡雖然有著和藹慈祥的笑意,卻也有著不容忽視的威嚴,閻芷欣立刻明白她在閻家的地位肯定不低,自然也不好怠慢,低頭輕輕地喚了聲:「慶嫂好。」
「小姐……小姐好,小姐回來就好……」
閻芷欣壓根沒有想到,自己的一聲呼喚,竟然會讓她激動得有些難以自拔,只是多年的管家身份讓她不可能在這麼多人,尤其在有客人的情況下失態,只見慶嫂略微地將頭扭向飯廳的方向,看起來依舊沉著冷靜,卻還是讓閻芷欣在她的眼底,看到一絲晶瑩。
單翌寒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閻家的氣氛所打動,此刻正直直地看著慶嫂,臉上依舊帶著笑意,雖說看不出什麼情緒,卻也讓閻松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讓他看到家裡的人都因為女兒的回歸而失態。
「既然這樣,小單咱們不如邊吃邊聊?」
「好。」
已經恢復常態的慶嫂,立刻配合起閻松白的話,見他們都起身,便立刻伸出手向單翌寒作出邀請的手勢,完畢便側身站在沙發邊上,讓閻松白等人離開客廳,她便跟在後面。
到了飯廳就看見那滿滿的一桌菜,閻芷欣不禁胃口大動,雖然在醫院裡吃的也不差,還有家裡經常帶來的煲湯,可是畢竟醫院裡吃東西的氣氛,哪裡能跟現在比?
「小單,你也不是第一次來家裡了,我也不跟你客氣,自己隨意。」
坐在主位上,閻松白看著這一屋子的人,不禁有些欣慰,女兒這次逃過一劫,比什麼都好,而現在準女婿又親自過來陪她吃飯,他這個做老爸的,眼睛都笑得瞇成了一條線,看著閻芷欣的眼裡儘是疼愛,而此刻見寶貝女兒口水都要滴出來了,閻松白忍不住站起身來替她加了一塊白斬雞,:「欣欣,這些都是你愛吃的菜,多吃點。」
閻芷欣看著碗裡的雞腿,抬起頭來衝他點頭道:「謝謝白爸,我自己來就好。」
飯桌上的氣氛也不錯,單翌寒的話不算多,卻也很認真的聽著閻松白夫婦在說什麼,及時地插上一兩句表達自己的看法,閻芷欣低頭默默地啃著雞腿,心中對單翌寒的看法也漸漸的改變了些許,男人嘛談話的內容總是避免不了女人跟事業,閻松白與他都是事業型男人,自然講的就是生意經,分析市場潛等等。
此時此刻單翌寒與閻松白的對話,讓閻芷欣對他又有了進一步的瞭解,知道他這個人是很有自己的思想和見解的,且不說他平日裡的花邊新聞如何的駭人聽聞,而他送她回來的一路上,確確實實將他自身的風度展現無遺。
閻芷欣並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婚約的事情並不是他們能控制,而發生在『閻芷欣』身上的意外,更不是大家能控制的,她打從心裡,對這個男人是有幾分好感的,只是有好感並不代表她會放棄復仇,試著與他發展。
「咦?欣欣你不是不能吃辣嗎?慶嫂知道小單要過來吃飯,才準備了辣食,你小心等會又受不了。」
聞言,閻芷欣的眼底立刻閃過一絲慌亂,她似乎忽略掉了一些不能不去注意的細節,比如以前的閻芷欣身體有什麼能接觸什麼不能接觸的,有沒有對什麼藥物敏感,生活習慣等等……
例如這個吃辣的問題,失憶改變的是一個人的記憶,不可能連味覺也一樣改變……
「唔,大概是醫院的東西太清淡,就算經常能吃到媽咪做的好吃的,可是醫院那種氣氛,吃什麼都沒胃口了,我需要刺激一下味覺!」
「我說老頭子,管它辣不辣,只要欣喜歡吃就行了嘛,就你話多!」
閻樂辰見老爸對閻芷欣吃個東西也這麼大驚小怪,誰會沒有個嘴饞的時候?更何況她在醫院待了那麼久。不由得扒了一口飯就故意酸他,惹得閻松白恨不得給他一個暴栗顯示一下自己身為父親的威嚴:「你個臭小子,生來就是跟我作對的!」
說罷,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閻夫人見狀立刻拉了拉他的衣袖,用眼神示意還有客人呢?
「真是失禮,人家小單都要笑話你為老不尊了。」
「伯母言重了,其實我很羨慕你們一家人這樣開開心心吃飯的感覺,有說有笑很溫馨。」
見他如此說道,閻芷欣不禁扭頭看了他一眼,這才發覺單翌寒的眼底,有一絲絲的落寞,聯想到他的身份和家庭,立刻明白了他所謂的羨慕,並不是刻意的討好和緩和氣氛,而是打從心底,渴望這種一家人在一起又吵又鬧的溫暖。
而閻松白夫婦也察覺到他的失意,想要開口安慰卻又害怕唐突了人,好在單翌寒的電話及時的響起,才打破了人多無話的尷尬,單翌寒在接到電話的瞬間,臉上的笑容頓減,出現在他面龐的便是平日裡常見的那個商業鉅子慣有的神態,閻芷欣看著他那瞬間爆發出來的冷冽和氣勢,有些被震懾住。
「好,我馬上回來。」
收了線,單翌寒有些抱歉地對閻松白說道:「伯父伯母真是不好意思,公司裡有事需要處理,我得先回去了,謝謝你們的熱情款待。」
「這都還沒吃呢?」
「那我速度的吃完飯,只要你們不要嫌我吃相難看就好。」
「怎麼會,關鍵是要吃飽,不吃飽哪有力氣做事,你那麼忙本來就是有上頓沒下頓的。」
閻芷欣這下是徹底看不懂他了,明明有很要緊的事情要處理,卻又不想駁了老人家的興,站起來的人又立刻坐下去,笑著端起碗夾菜吃著,她都看傻了。
「怎麼?我臉上有東西嗎?還是狼吞虎嚥的沾到了油漬?」
察覺到閻芷欣的視線,單翌寒喝完最後一口湯,便轉過視線對上她的,甚至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閻芷欣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又沒瞎,不用晃。」
「呵呵,今天實在是有些趕,有空我再來看你,注意休息。」
說完,單翌寒便對閻松白夫婦以及閻樂辰一一告別,正欲離開的時候卻聽見閻芷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等等,我送你出去。」
閻松白夫婦聽見寶貝女兒主動請纓,連意思都懶得意思一下了,乾脆繼續坐下吃飯,閻松白甚至對著單翌寒揮手:「小單慢走啊,反正有人搶著要送你,我就不去討人嫌了。」
聽了這番故意臭自己的話,閻芷欣也懶得跟『老頑童』父親解釋什麼,只是對著微微顯得有些詫異的單翌寒笑道:「走吧!」
出了客廳,在步向車庫的路上,閻芷欣開口又閉上,閉上嘴後又欲言又止的模樣,反覆了好幾次,終於惹得單翌寒先忍不住了,他從褲兜裡拿出車鑰匙,將鑰匙扣套進右手的食指裡轉著圈,漫不經心地道:「芷欣這麼熱情的送我出門,定是有話要對我說吧?」
「呵呵,真不愧是單總,這麼善於察言觀色。」
他哪怕再希望閻芷欣失去記憶後,能對自己不再糾纏,單翌寒也還是無法習慣從她口裡喊出『單總』兩個字,況且……她失憶後似乎變得比以前有趣多了。
「唔,你以後還是別叫我單總了,別人這樣叫是要跟我談生意,或者外人才會這麼稱呼,你……」
「我跟你也不是很熟吧?」
單翌寒臉上的笑頓時被這句話給激了一下,顯出了一絲僵硬,隨即他又恢復神情繼續道:「我們……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呢!就算芷欣你失憶,忘了我,我們現在正式認識也不遲。」
語畢,他還有模有樣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將右手的鑰匙換到左手,隨即將空出的手伸向閻芷欣,笑得一臉正直:「你好,我叫單翌寒,我能跟你做個朋友嗎?」
聽了這話,閻芷欣只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什麼撞擊了幾下,純粹是被嚇的,單翌寒這樣的反應讓她有些手足無措,驚悚的程度十分嚴重,誰會想到他會突然來這麼一出?想玩我?不過她轉念一想,只要能跟你取消訂婚,你想玩那就陪你玩,誰怕誰?
於是,她果斷地伸手與他的手心碰了下,就縮回自己的手,口裡還有些玩味地說道:「閻芷欣,請單總多多指教!」
「呵呵,真是被你打敗了,好了不鬧了,究竟什麼事?」
「禮拜六有空嗎?」
「唔?你要約我?」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