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難靜。
房中微弱的燭火,伴著愁緒繞腸、形影相吊的未眠人。
小遙答應嫁給靖韙,當真是因為他們兩情相悅?還是……另有隱衷?
一整晚,這個問題纏繞腦際,因為得不到解答,風翼天更感心煩意亂。
腦海沒來由的浮起海遙以矯憨醉態在他耳邊的耳語──我好愛你……她的輕嗔低喃,深深鏤刻心間,他銘心難忘。耳畔彷彿又再一次迴盪起她哀怨的深情低訴,以及她含羞帶性的柔情之吻……這絕不是酒後胡言,她對他有情,而這段情,不可能這麼快便逝如雲煙,該還有些什麼留在她心底,所以,她與石靖韙的婚事未免定得太倉促可疑。
但,若她愛的人是自己,那她又為何堅持下嫁石靖韙,甚至為了石靖韙不惜與他翻臉成仇?而自己呢?他對海遙抱持的又是何種心態?為何他會用盡所有的力量,不顧一切地激烈反對她嫁給石靖韙?莫非真知映霜所言,他早在不知不覺中愛著海遙而不知?
他一手不自覺地取出置於懷中的小荷包來玩賞,目光瞬間變得柔和溫存。
這是海遙八歲那年送給他的,起因源於某一天,她好奇地轉著天真的眸子問他:「天哥,什麼是『良人』?」
初學識字的她,無法理解太深的字義,他問她為何這麼問,她回答說,是聽娘對爹說過類似的話,心裡頭好奇。
於是,他思忖著用淺顯的話向她解釋。「就是一個可以一輩子疼你、愛你、呵護你,不讓你受任何委屈和苦楚的男人,而且,是一生都要在一起、永遠不分開的人。」
「喔!」她似懂非懂地點頭,接著很期盼地望著他。「那你當我的良人好不好?」
啊?不會吧?她恐怕還不太瞭解。
當時,他只是包容地拍拍她的頭,疼愛她笑笑。「等你長得夠大了的時候,要是還敢這麼說,我就答應你。」
她滿足地笑了。
過了半個月,她氣喘吁吁地再度跑來找他,仰起她因奔跑而顯得紅撲撲的小臉,將一個天藍色的可愛小荷包遞到他面前,他不解地接過,她才嬌憨地解釋他的疑問。
「娘說,爹是她的良人,所以她為他縫製衣袍;所以我也請娘教我縫個小荷包送你……」
雖然,眼前的成品糟得令人噴飯,卻是他一生最甜蜜、最珍愛的至寶,因為,送他此物的小小人兒是這麼地令他愛憐。
撫著上頭的圖案,他柔柔她笑了。若她的「供詞」足以採信,「據說」這上頭的圖案是上有藍天、下有碧海,一雙比翼鳥兒徜徉其中。藍天是他,碧海是她,相依相隨的鳥兒是她的心願……也許,早在這個時候,他一生的情已讓她用密密的柔情一針一線地繫住了。唉……他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呆瓜,居然到現在才發覺自己的心!
映霜說的沒錯,習慣存在的幸福容易使人忽略,只是理所當然地享受著,不曾認真去珍惜,直到今日面臨失去的痛徹心扉,才發覺他原來一直拿生命在愛著海遙……映霜說她希望早日看清自己的心,好好把握、牢牢抓住手中的幸福,別有面對失去的痛苦的一天,更別有後悔莫及的椎心憾恨……可是他卻沒認真面對自己的心,辜負了她一番良言美意……不!這太殘忍,雖然十年當中他沒能及時把握住身邊的幸福,但他不相信上蒼會用這種方式懲罰他,就憑著海遙曾對他說過一句:「我愛你。」他便說什麼也不願放開她!
他跳下椅子,旋風般閃身出了房門。
★★★
他實在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他承認。
風翼天已數不清這是第幾次在三更半夜悄悄闖入小遙房中。
床上的人兒淚痕猶存,看得他痛憐不已,情難自禁地俯下身去,輕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濕意。
海遙低吟一聲,因為不曾真正入睡,所以儘管是再小的動作,也足夠讓她醒來。
她輕輕眨動眼瞼,風翼天並不覺心虛或罪惡,所以不閉不躲,當她睜開眼,望見的便是近在咫尺的他。
「你──」她本能想尖叫,風翼天似乎早已料準了她的反應,迅速以自己的唇封住她的,以吻消弭預計中可能會響徹雲霄的聲浪。
「唔……」她無法出聲,震驚過後腦海一片昏沈,只感覺到他溫熱的唇停留在她的唇上,蜜意般輕柔的撫觸,似在邀她與他一同沉醉。
不錯,很合作。他成功地挑開她的唇瓣,指引著她的響應,唇舌間無聲的纏綿,已勝過世間種種情話。
雖然意猶未盡,他還是不捨地離開了她的唇,一路吻向她耳畔,低語著:「如果我夠卑鄙,一定會立刻要了你,讓你嫁不得靖韙,只能永遠留在我身邊。」
她渾身一僵,試圖掙扎。「放開我!」
「我不。」他將身子更緊貼著她,制止她的蠢動。「我是來重複今天下午的話──不許嫁靖韙。」
「你去死!天殺的王八蛋。」她咬牙道。
「別說你會後悔的話,我可不捨得讓你當寡婦。」他低笑道。「我以為你會像中午一樣追問我原因。」
她忿忿地冷哼。「還不就是那一串令人吐血的狗屁話,我才不浪費口水。」
「是不是狗屁話我不知道,倒是有樣東西早就該送你,這才是我今晚來的真正目的。」
她別過臉,表情明顯寫著:我不屑!
不知什麼時候,他手中突然多了支閃動著璀璨光芒的鳳釵,遞到她面前,海遙詫異極了,吃驚地瞪著他。
「你……你……不是早就……」他沒送柳映霜?!
「我現在才明白,原來它真正的歸屬是你,你願意收下它嗎?」
不需多說,她已能明白他的意思,晶瑩的淚水在眼底閃動。
「有一個呆男人,以全然的柔情呵護著深愛的女孩由不解人間情事的娃兒,蛻變成眾家君子前仆後繼、爭相競逐的窈窕淑女,成長生涯中,他不知不覺對她付出了一生的情感卻還渾然不覺,傻傻的以為自己愛的是另一個女孩,直到她將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而他也將失去她時,錐心的痛苦令他恍然大悟,真愛原來一直在身邊等他擷取,那個在他十歲那年走入他生命的女孩,是他感情的全部,也是無可替代的唯一。以往他誤將喜歡當成了戀慕,如今他才明白,那個贈他荷包為定情物、從小嚷著要他當她良人的女孩才是他此生的摯愛,也只有她,才能令他愁苦繞腸、被嫉妒痛楚折磨得悲苦難安。」
「你……確定?」她含著淚顫聲問道。
「我只問你懂不懂。」
「天哥!」她激動地喚出,緊緊環抱住他。
「傻丫頭。」他憐愛地低語,輕拭去她眼角的淚。「這就是我的理由,因為我愛你,我不允許除了我之外的男人擁有你。」
「好霸道!」她喜極而泣,又哭又笑,將他偎得更緊。
風翼天看得滿心感動。「你一定愛慘我了。」
「誰愛你了!」她口是心非哼著。
「死鴨子嘴硬。」他懲罰性地狠狠吻了一下她噘起的紅唇。「說不說?!」他開始對她上下其手。
「不……別……」她又羞又急地悶躲。「好啦、好啦,我愛你啦!」
「這還差不多。」他翻了個身想擁住她。
誰知她一溜煙地跳下床,朝他扮了個鬼臉。「欺善怕惡的大壞蛋。」
他哭笑不得。「汪海遙,你給我回來!」
「我──不─很囂張地不看他,將頭偏向窗外,跟著神色一僵,她沉默下來。
風翼天察覺她的異樣,下床隨著她的目光望去;月下,有個淒清柔弱的身影孤寂落寞地徘徊著。
「你想映霜姊怎麼辦?」海遙幽幽地低問,她不相信風翼天狠得下心傷害這麼一個嬌柔溫婉的女孩。
他?映霜?怎麼辦?
他很茫然地回望她。「什麼怎麼辦?」
混帳男人,又裝蒜!
她怒瞪他。「你信不信我會一掌劈死你?」誰教他專愛拈花惹草。
他又沒怎樣。風翼天更無辜了,委屈地道:「我才要問你怎麼辦,靖韙那兒該怎麼擺平,結果你卻一徑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對哦!她心頭更沉重了,總覺得自己很對不起石靖韙。
見海遙為石靖韙愁眉深鎖的心疼樣,他很不是滋味地說:「為什麼答應嫁他?難道你曾對他動過心?」
這是什麼鬼話?!海遙惡狠狠地瞪著他。「說這話你不怕人神共憤嗎?打七歲至今,我心中除了你就再也容不下其它人,而你居然──」
「當我失言。」他立刻陪罪。「但問題是,你怎麼安排對你情深義重的男人?」
「義重我不否認,至於情深……」她搖了搖頭。「我當不起,受之有愧。」
「那他……」他斂去笑容。「小遙,老實告訴我,靖韙究竟為什麼想娶你?」
「同是天涯淪落人,憐我為情所傷。」
風翼天何等聰明,當下似乎領悟了什麼。「你是為我,那他呢?」有沒有可能……「你的柳映霜。」她口吻酸酸的。
他呆了一下,然後不客氣地爆笑出聲,愈笑愈難遏止、愈笑愈誇張。
「老天!真是一出荒唐鬧劇……」
「天哥?」她不甚明瞭地望著他。「你瘋啦?笑得像個白癡。」
「我……是啊,大家都像個白癡……」他努力深吸著氣。「你知道嗎?映霜她…愛靖韙愛得死去活來,而你和他……哈……」
映霜姊──愛石大哥?!海遙小嘴張得好大,好一會兒合不攏,等她回過神,也開始瘋狂地捧腹大笑,直到無力地癱在風翼天懷中才欲罷不能地猛喘氣。
「保重,我還想娶你當老婆,別讓我當鰥夫」他煞有其事地輕拍海遙的胸口幫她順氣。
「天哥,我有個主意。」好不容易穩住聲調,她慧黠淘氣地眨了眨眼。
「我也有個主意。」眼波交流中,兩人同時神秘她笑了。「婚禮照辦……」
「然後來個移花接木──」
他目光移向月下淒清的身影,有默契地接口:「李代桃僵!」
★★★
「什麼?」可憐的柳映霜聽完話後整個人都嚇傻了。
「魂歸來兮。」風翼天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你們……胡鬧!萬一……不!石大哥會氣死。」她結結巴巴地說。
海遙不以為然,胸有成竹地打包票。「他不會,我打賭他不會。不僅不會,還會痛哭流涕地感激我們。」
「可是……他不是對你……」
「沒有啦,我們之間只有兄妹情,他曾親口向我坦承自己的感情,我發誓,他對你用情很深。」
「不,我配不上他。」柳映霜落寞地重下眼瞼,覆去眼底的愁緒。
「天哥。」海遙朝風翼天使了個眼色。
「我翻臉了!」他二話不說,扭頭就要走。
「風大哥!」她驚訝地抬起頭,不知他怒從何來,只得無措地向海遙求助。
「你活該。天哥,氣得好。」海遙還幸災樂禍,火上加油。
「我說錯了什麼嗎?風大哥,你別生氣,我……」
「你當然錯了。什麼叫你配不上他?我風翼天的妹妹居然配不上他……」他冷笑一聲。「你是在侮辱你還是侮辱我?」
「照你這麼說,我也配不上他了……」海遙跟著哀哀自憐地一歎,好像真有這麼一回事似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一個出身青樓的女子,怎配擁有石大哥這麼好的男人──」她急欲解釋,卻遭風翼天打斷。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你既已脫離倚翠樓,從踏進這個家門、喊我父母一聲爹娘開始,你便是風家人、是我的妹妹、小遙的姊姊,再也沒有理由輕視自己。今日我以兄長的身份將你許配給靖韙叉有何不妥?除非你認為這樁婚事委屈了你。」
海遙沒給她開口的機會,與風翼天一搭一唱地接口:「對!石大哥能娶到你才真是他的福氣,平白送他一個美嬌娘,還真是便宜了他。」
他們一人一句,還真令柳映霜傻了眼,無言以對。
海遙見她不語,一臉無所謂地聳聳肩。「算了,天哥,我看我自己去向石大哥說明一切好了,就算他會痛苦一輩子我也用不著感到太內疚,反正傷他最深的人又不是我,人家都不心疼了,我又何必於心不安。」
她作勢欲走,柳映霜聞言可真急了,慌亂地叫道:「海遙:別去──」一番天人交戰後,她毅然道:「我嫁。」
風翼天與海遙相視一眼,笑了。
一旦下了決心,柳映霜內心竟感到無比輕鬆、愁雲散盡,不由得也綻出一抹愉悅的笑容。
★★★
鑼鼓喧天、洋洋喜氣充塞石、風二府,雙方父母全笑開了眼。
拜別父母時,風應龍將新娘交到石靖韙手中,語意深重地叮嚀著說:「這娃兒雖然不是我親生的女兒,但我可是把她當親生女兒在疼,現在我將她交給你了,今後你得好好給我疼惜她,要讓我知道你虧待她、讓她受了委屈,定不饒你!」
石靖韙輕握掌中的纖纖柔美,允諾了。
迎回花轎、拜了在堂,一堆繁文縟節忙了下來,夜幕已然低垂,敬過最後一杯水酒,眾人才甘心放他入洞房。
步伐愈近新房,他內心的矛盾便愈深,在打定主意迎娶海遙時,他唯一的念頭只是竭盡心力呵護這個令人憐惜的女孩,但──若要終身相守,光靠這樣一個信念,真能無怨無悔的度過一世嗎?就拿今晚的新婚夜來說好了,在他深愛映霜,而海遙情系風翼天的情況下,他無法想像向來相敬如兄妹的雙方如何行周公之禮,更無法想像同床異夢的兩人該如何度過漫漫長夜……他悲然一歎,這樣的決定是不是輕率了點?
推開了新房的門,大紅的囍字映入眼簾,他卻完全感受不到絲毫喜悅,只覺益發沈悶苦澀。
「呃,小遙。」他試著打破岑寂。「夜深了,你也累了一天,早點歇息。」
努力了許久,他仍無法強迫自己以丈夫的身份面對海遙,他轉身想離去,卻在開門的同時,耳邊傳來幽柔的嗓音。
「至少也掀開頭蓋再走,新娘是不能自己掀頭蓋的。」
他一怔,剎住步伐。
老天!這聲音……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回到床前,迅速揭去新娘頭上的紅巾,在見著那令他想疼了心的嬌美容顏,登時目瞪口呆,震驚得難以成言。
柳映霜面如桃花、低眉斂眼地經喚一聲:「相公。」
「是你?!霜兒,真的是你!我的天,我不是在作夢吧?」他又驚又喜,緊緊抱住她。
「你很意外?我們已拜過天地,就算你想反悔也來不及了。」她含羞帶怯地說道。
「誰說我要反悔,我愛死這個意外了。」
她但笑不語,任他擁著。
想起了什麼,他微鬆開她,正色間:「對了,為什麼和我成親的人是你?小遙呢?」
柳映霜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他,最後作了個結論。「他們說要給你一個意外的驚喜,所以我就任由他們擺佈了。」
「的確,這是全世界最浪漫的驚喜。」他滿足地笑道。「我一直都知道翼天和小遙胡作非為的本事高人一等,不容小覷;也知道他們一直伺機要報小時候沒整到我、反遭我奚落的老鼠仇,只是沒想到他們會這麼無法無天,連婚姻大事也能拿來玩,我太輕敵了。」
「這樣不好嗎?」她純真地仰首望他。
「不是不好,雖然被整但我被整得心甘情願,只差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甘心聽他們的安排?」他柔情萬千地經問。
羞澀的紅暈染上雙頰。「因為我想嫁你,想和你廝守終身。」
「那你又為什麼想嫁我、想和我廝守終身?」他逼近她耳畔低語,溫熱的氣息使得她耳根發燙。
「我……」她羞得無地自容,索性將臉埋進他胸懷。「因為我愛了你足足七年。」
七年?!驚喜燃亮了他的雙眸。「你承認了,你終於承認了!!我的小霜兒!」
「是,我是你的霜兒,從七年前答應當你的新娘開始,今生便只認定你了。」
「為什麼不說?為什麼苦苦折磨我這麼久?」
「因為我自認墜入風塵的自己再也配不上你,再也不是七年前完美無瑕的柳映霜。但是如今我想通了,既然你不曾嫌棄我,我又何需鑽牛角尖。風大哥說得沒錯,在愛情的世界,沒有什麼貴賤之分。我愛你,而你也愛我,這才是最重要的。」
「傻霜兒。」他柔情一笑。「六、七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又怎會淪落青樓?」
「為了還債。當年我爹經商失敗,禁不起打擊,竟自尋短見,丟下一身債務給我和絳雪,我曾想過做女紅,再議絳雪拿去街上換點銀兩度日,但那根本無法償還我爹留下的債務,尤其──當我知曉有客人調戲絳雲時,我再也……」她有些哽咽地說著。「絳雪生得清靈柔美,天生是個美人胚子,雖然年紀猶輕,但覬覦她的人不在少數,我知道太多人對我們姊妹不懷好意,為了顧全絳雪,我只得選擇下下策賣身青樓,不管能保持清白到幾時,能緩多久是多久。」
「你受苦了,霜兒。」他心疼地吻吻她的眉心。「今後,你人生的風風雨雨該就此停息,再有任何悲愁有我為你扛。」
她感動得淚眼盈然。「石大哥,我何其有幸,蒙你眷顧──」
他沒讓她說完,低首吻住了她的唇。這個傻女孩,她難道不知道,擁有她才是他今生的幸運嗎?
「什麼也別再說,只要記住一句話,我永遠愛你。」
她不再多說什麼,伸出雙臂緊緊將他環住,無怨無悔地響應他的柔情。
簾幔柔柔地瀉下,有情人的繾綣纏綿正要開始。
★★★
月下,另一雙人兒濃情相依。
「天哥,你說他們搞定了沒?不曉得掀開蓋頭的石大哥會是什麼表情,一定很呆,真可惜,不能親眼目睹。」海遙靠在風翼天的懷抱,仰首望著明月凝思道。
「怎麼?還沒整夠靖韙,想鬧洞房啊?」風翼天笑問,包容的眼神寵愛地望著她。
「是有點想!」她偏著頭想了想後回道。
「少沒良心了,整人要適可而止、見好就收,不然靖韙一翻臉,將來我們的新婚夜也別想安寧了。」
「誰說要嫁你了。」這會兒,偏偏就有人口是心非、睜眼說瞎話。
「一個收了我定情之物的女人說的,想賴啊?」他笑擁著她。「那個小丫頭打十年前開始就苦哈哈地巴著我,要我娶她當老婆。」
「死天哥!就會取笑我。」她又嬌又嗔地經捶著他的胸膛,風翼天則是寵溺地將她抱了個滿懷。
「天哥,你說──釵頭鳳真有所謂的幸福魔咒,能使有情人緊緊相系,永不分離嗎?」她沉思後問。
風翼天俯下頭,見海遙正把玩著月光下閃著燦亮光輝的釵頭鳳出神凝思。
「你若問我,我信。」此物有其靈性,他相信他與小遙的愛情已得到它的祝福。
「所以,我們也能白首偕老,生死不分?」她求證似地抬起一雙波光瀲灩的星眸望住他。
風翼天滿膛疼惜、怦然心動,忍不住俯下頭捕捉那亂了他心緒的玫瑰唇瓣,萬般嬌寵地憐愛著,似要以行動許諾她關於地老天荒的誓言、又似傾盡一生的情般,多願將她揉成灰、融入他的血液,再也分不開。
感受到他撼動心魂的深情,她也全無保留地響應他的熱愛,一雙羞澀的小手爬上他的頸項,任如火般的熊熊愛火在唇舌纏綿間燃起。
「噢,該死!」他懊惱地低咒。「我羨慕石靖韙那個幸運的死小子!為什麼今晚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