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是《對簿》,不是《對仗》!」莫言歌滿頭大汗,頻頻擦拭。()其實,他哪懂什麼戲啊?這些話,都是昨晚秦懷揚一個字一個字教會他的。但他畢竟是武將,舞刀弄槍是本行,這種外行的東西,一時半刻哪能記得這麼清楚?再對上慕晚晴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更覺頭暈目眩,失誤連連。
慕晚晴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清澈的眼眸微揚,若有所思。
莫言歌深吸口氣,定定神,想了想,道,「《對仗》中,《訴衷情》為全戲之高潮,李氏忍辱負重生下孩子,對簿公堂,經滴血證實是李君的孩子,終於沉冤得雪,與李君互訴衷情,二人共憶初遇風雲亭——」
「王爺,是風雨亭!」秦懷揚咬牙切齒地道,什麼叫孺子不可教,他算知道了,卻還得給莫言歌打圓場,轉嚮慕晚晴,笑顏如花,「風雲亭是王爺剛剛征戰回來的南疆邊塞的標誌性兼職,沒辦法,王爺他就是這種人,心心唸唸都是邊疆事物,太專心本職事務了,得批評!」說著,不停地乾笑著,希望能夠挽回局面。
「怎麼會呢?這是好事啊!」慕晚晴淺笑,故作漫不經心地道,「不過,我更喜歡《晴晚暮》這段,王爺你覺得如何?」
剛剛連連失誤,為了挽回顏面,莫言歌連忙道:「當然是極好的段子,我也很喜歡!」
秦懷揚哀歎一聲,以手撫額,裝似奄奄一息:「王爺,《風雨亭》裡沒有這一段,我聽戲這幾年,也從沒聽過有哪段叫《晴晚暮》的!」顯然,這是王妃為了試探王爺故佈險境,沒想到,王爺還真就這麼跳進去了!
莫言歌瞠目以對,隨即一笑,仰頭看天。
所謂《晴晚暮》,只是慕晚晴名字倒寫而已。慕晚晴見兩人模樣,嘴角含笑,心中更加確定,剛剛那些話是別人教他的,對戲的瞭解和興趣,估計莫言歌跟她差不多,可是,明明不懂戲,為什麼還要帶她來聽戲?還要裝作一副很懂的模樣?
為了顯擺自己?看樣子,莫言歌不像這樣的人啊!
難不成是為了整她?
想了很久也想不通,慕晚晴對著莫言歌勾勾手指頭,把人引過來,附耳問道:「阿牛哥哥啊,你其實不懂戲,對吧?」
事既至此,否認也是無用,莫言歌垂頭喪氣地點點頭。
「那我最近有什麼地方得罪你?」
「沒有啊!」莫言歌茫然以對。
「那你幹嘛帶我來聽戲?」慕晚晴百思不得其解,忽然靈光一閃,皺眉道,「阿牛哥哥,你不會這麼記仇吧?我不就是不讓你上床嘛,都跟你說了原因了,你也應允了,怎麼這會兒又這樣整我?」
莫言歌大羞,喝道:「你胡說什麼呀?」
「哦,原來王爺你——」秦懷揚在旁聽到,頓時恍然,指著莫言歌,笑得不出聲音來,忽然間又想起什麼,指著慕晚晴,愣然問道,「王妃,你是說你其實對聽戲沒什麼興趣?」
「對啊!」慕晚晴誠實而坦白地道,「我一個字都沒聽懂。」
「虧我剛剛還在那拚命圓謊!」秦懷揚直敲自己腦袋,後悔不迭,無力地道,「王爺,你不是說王妃最喜歡聽戲了嗎?」
「是啊!」莫言歌也懵然不解,「她以前真的喜歡聽戲,因為我沒陪她去,還因此吵了一架。」
「我我這不是失憶了嗎?」這下,慕晚晴終於明白了,以前的安以晴喜歡聽戲,因此,莫言歌理所當然地以為慕晚晴也喜歡,因此,在她提出「攻心」一說之後,他就專門抽時間陪她來聽戲,開戰「攻心」之戰,甚至,為了不讓她輕視,他還特意向秦懷揚做好功課,看戲過程中,又故作專心致志。想到這裡,她又是想笑,卻又有些許感動。
「阿牛哥哥,你真是個笨蛋!」
慕晚晴說道,忽然一笑,又附到他耳邊,輕聲低語,「不過,笨得蠻可愛的!」
說完,見莫言歌神色僵硬,古銅色的臉上紅暈微升,嘴角卻不自覺彎起,慕晚晴「撲哧」一笑,道:「好了,既然你不懂,我也不懂,那就不要在這耗時間了,我們先走吧!」說著,正要離去,忽然想起什麼,對秦懷揚道,「對了,剛剛聽你說滴血認親,你就當戲看吧!事實上,這種方法是完全不準確的,不建議應用到實際中!」
聞言,兩人都是一怔。秦懷揚問道:「為什麼?」
「怎麼說呢?」慕晚晴來穿越並不是為了普及生物常識,不打算長篇大論,想了半天,用最簡單的方法說道,「人的血液大體上可以分為四種類型,我們暫且稱其為a甲乙丙丁,任何人的血液都必定分屬這四種之一,所謂血液相溶,只能說明兩人的血液類型相同,跟是不是親屬沒有必然聯繫。」
兩人似懂非懂,慕晚晴歎了口氣,道:「其實,想驗證很簡單,找一百個人來相互滴血,你們就會現,不是親屬的人血也能夠相溶,而有時候,親人只見反而不能相溶。」
見她說得肯定,秦懷揚歎息道,「如果這樣的話,那李氏的冤屈又該怎麼洗清呢?」
「雖然,我不知道這《風雨亭》在演什麼,不過,從你們的話裡猜度一下,應該是李氏與李君風雨亭相遇,一見鍾情,結為夫妻。後來,李氏懷孕,李君的小妾閔氏冤枉李氏與他人有染,說不定還捉姦在房,於是,李君認為李氏不貞,將她趕出家門,李氏為了證明清白,生下孩子,滴血認親,最後大團圓,對不對?」
「差不多。」秦懷揚點點頭,也沒去計較細枝末節。
「這是很簡單的陷害伎倆,並不難斷,將所謂的姦夫扣押起來,反覆細問他與李氏相遇相知的過程,從話語中追尋破綻,若未果,再私下對證時間地點人物,如果是假的,就一定會有馬腳露出。」
莫言歌一怔,心裡隱約感覺到些不安,為什麼?為什麼安以晴失憶之後,反而懂得了許多以前不懂的東西?
秦懷揚則折扇擊桌,讚道:「沒想到王妃還是刑獄高手,失敬失敬!」
「我可不管不是真贊還是假贊,照單全收。」慕晚晴微微一笑,隨即又不屑地道,「不過,照我看,李君這種人是萬萬嫁不得的。所謂夫妻,要共度數十年歲月,重信任,信任彼此的人格和感情,李君既然娶李氏為妻,卻連這麼簡單的陷害伎倆都無法識破,連這點信任都沒有,還做什麼夫妻?如果以後在遇上當真設計得天衣無縫的陰謀,那又要怎麼辦?」
莫言歌若有所思,沉默不語。
秦懷揚似乎對此格外感興趣,繼續問道:「如王妃所言,那該如何驗證是非親生呢?」
「沒有辦法!」慕晚晴乾脆地道,至少,在現在的景華王朝,是沒辦法的。「其實,除了極少數情況之外,驗證是否親生純屬吃飽撐著沒事幹。古詩說得好,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兄弟如此,父子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就算真不是親生的,俗話說,生恩不如養恩,十幾二十年養活下來,不是親生也是親生,何必苦苦追究那一點點血緣關係呢?」
「好一句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秦懷揚沉默了會兒,歎道,「可惜,世間能有幾人如此豁達?」
「所以說,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慕晚晴撇撇嘴,聳了聳肩,看著戲台即將開幕,頓時大驚失色,急急忙忙地拉著莫言歌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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