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眸和夏秋歌長得可以說是一模一樣,別說不熟悉他們的人了,就算是熟悉他們的人不留神也會弄錯。我想我應該是弄錯了,即使隨著他們的步步逼近,我在來人的臉上找出了越來越多的只屬於夏眸的特徵,他眼角的那一顆小痣,他左臉頰的那幾顆痘痕,他門牙上小小的磕角,還有他眉毛上那一道淡淡的疤痕。然而,如果他是夏眸的話,那他怎麼會牽著另外一個姑娘的手呢?他們不是在走紅地毯,也不是在春晚表演對唱,那為什麼要牽著手呢?
老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夏眸,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我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但是我明白以靜制動的道理,所以就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
夏眸好像沒看見我似的,很自然的和那個姑娘往店裡走,一邊走一邊熟練的吩咐道:「兩份小碗牛肉粉絲,一碗要辣,一碗不要辣。」
看來這個姑娘是不吃辣的。
我定了定神,也對老闆說了一句:「老闆,一份小碗牛肉粉絲,多放辣,多放千張。」
「哦。」
夏眸和那姑娘已經坐在位子上了,我清楚的聽見那姑娘說道:「夏眸,這是什麼地方,怎麼這麼髒啊?不是說好了去吃韓國料理的嗎?」
「哦,昨天忘了告訴你,今天中午吃這個,晚上再去吃韓國料理。」夏眸朝那姑娘說道。
我直接坐到了他們的旁邊,對老闆喊了一句,「老闆,麻煩幫我叫兩份臭豆腐。」
夏眸用食指點著桌面,斜著眼看我。我也不甘示弱,直接正著眼看他。剛才瞬間的震驚已經過去,我現在就是要沉住氣,一步一步的看他到底要玩什麼夭蛾子。
那姑娘看出我和夏眸的關係不尋常,便問他道:「喂,你認識她?」
我看夏眸沒有回答,便替他答道:「是啊。我們認識。」
這時,老闆恰到好處的把我那一碗牛肉粉絲和臭豆腐送了上來,姑娘看到那兩碗黑乎乎沾著紅辣醬的臭豆腐,皺了皺眉頭道:「太臭了。真噁心。」突然又反應過來道:「老闆,有沒有搞錯,明明是我們先叫的粉絲,怎麼先給她上了?」
我想老闆應該是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他沒好氣的把他們的兩碗端來,重重的放到桌子上道:「你不是噁心麼?」
姑娘怒了,推了夏眸一把,輕聲道:「咱們別在這兒吃了,環境這麼差,東西肯定髒,吃了要得病的。」
我伸手止住她道:「要走你走,你吃了估計會得病,不過他不會,他已經在這裡吃了很多次了。」
姑娘斜著頭看著我,明顯看出有點不爽:「你和他很熟呀?你是她什麼人?」
「那你是他什麼人?」
「我?我是他女朋友啊。」
……
衝動是魔鬼,衝動是魔鬼,衝動是魔鬼……
沉默三秒,默念三遍之後,我終於開口了:「那你得叫我一聲前輩啊。」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也是他的女朋友,而且應該在你之前。」
「哦,前女友啊。夏眸怎麼沒跟我提起你啊。」
「不好意思,不是前女友,是現女友。」我轉而向夏眸道,「我記得咱倆好像還沒有分手吧。」
夏眸淡淡道:「是嗎?我記得咱倆好像壓根兒就沒談過戀愛啊。」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還沒問你什麼意思呢,你把霍去病領你家之後,你怎麼和你媽說的?那天晚上,他住的是哪間屋子?」
「我————」
「你根本沒拿我當你男朋友,你也根本沒想過我們可能會有未來。我明白你是怎麼想的,我可以陪你過來吃吃牛肉粉絲,說說話,可以一起上上課,放放學;霍去病可以讓你有票子花,有車坐,有兩層複式樓住。你也根本沒有喜歡過我,只不過是覺得應該有個男朋友了,候選人也只有我一個,所以才順勢把我扶正。我問你,你吃到好吃的東西,想到過我嗎?看到漂亮的衣服,想到過我嗎?高興的時候,想到過我嗎?難過的時候,想到過我嗎?你不說我也知道,即使我站在你的面前,你也不一定能夠感受到我的存在,像我們這樣的狀態,你覺得還叫談戀愛嗎?」
「你打電話到我家了?我媽還和你說什麼了?」
「你既然做了,就別怕別人知道啊。你自己腳踩兩條船,就別管我再去找別的女人啊。你沒付出過什麼,那你還想得到什麼?你自己往你自己身上看看,要長相沒長相,要身材沒身材,要氣質也沒氣質,那我要你當我的女朋友,圖的是什麼?圖的就是你的一片真心,圖你能和我安安心心平平淡淡的過日子。張雨遙,請你記住,不是我甩你,是你甩我,錯的人不是我,錯的人是你。她不是第三者,我才是第三者,我是你和霍去病之間的第三者。當然,我覺得你對他也不是真心,因為你不敢,因為你覺得你和他不配,你對待愛情的態度根本就是想不勞而獲。今天,我省悟了,不過我想霍去病也不是笨蛋,你也等著他省悟的那天吧。」
……
「那,我們還是朋友嗎?」
「我們只是同學。」
我不知道自己還應該說些什麼,我知道此時解釋什麼都沒有用。
夏眸肯定是打電話到我家裡去了,從我娘嘴裡套話了。我娘百分之一萬會沾沾自喜的告訴他我現任男朋友的名字叫做霍去病,霍去病條件很好,她和我爸都很滿意,想讓我們盡快結婚。
我能怪誰?一切都是我的錯。夏眸對我的懷疑幾乎已經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證據鏈,他對我下這樣的結論,合理,合法,合適得讓我沒有話講。
「夏眸,我們走吧。」姑娘從包裡掏出十塊錢放在桌子上,充滿鄙視的對我說道,「這就叫自做孽不可活。夏眸是個好男人,你就後悔吧。」
臉已經僵硬了,但是我還是笑了出來:「好,那我不打擾你們了,再見。」
從懷裡掏出錢放在桌子上,我們三個幾乎是同時出的門,夏眸他們往東,我往西,就在我轉身的那一剎那,我聽到那姑娘說道:「那女生真是的,有沒有羞恥心啊,被你戳穿了連臉都不紅,分手了連眼淚都沒一滴。」
迎面的風吹得我眼睛好冷,我把雙手插進口袋,飛快的向前面走著,我需要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需要一個能讓我一邊哭一邊想辦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