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情影 正文 第十九集(1),比紙還薄呢,你的情意
    第十九集

    大約在認識姚敬之前之後有半年的時間,,許非和林曉芮基本沒有了聯繫。許非靠自己的努力終於叫掙扎苦痛的心情冷靜下來。她不停地對自己說,你自己錯了,不要傷腦筋了,林曉芮,假如他真的不願意理自己了,就放他自生自滅去吧。

    接著,就到了清明,真恰巧,在陵園門口,許非和單位的人們下車的時候,看見林曉芮和他的同事正從裡面出來,他們面對面碰了個正著。

    都很意外。一瞬間,四目相對,全都無語。愣神的空檔雙方都迅速反應過來,兩個人擦肩而過。

    從陵園回來,許非感覺好像是感冒了,頭非常痛,沒有回報社直接回家了。還是受到了影響,許非的心情及其低落,非常惡劣。躺在床上,心裡一陣一陣掠過悲傷,想起林曉芮,淚水淹沒了雙眼。

    手機短信的聲音傳來。許非不想去看。再次響起短信的鈴聲,許非還是一動不動。

    直到手機想起來,許非仍然不願意搭理。

    突然,混雜著手機的鈴聲,好像是門鈴的聲音,許非以為自己的錯覺,側身起來,門鈴悅耳。

    許非非常奇怪,會是什麼人在她上班時間訪問,應該是敲錯門了。

    但她打開門,知道這個人不會認錯門的,是林曉芮。

    許非扭身往屋裡走,林曉芮跟在後面。許非也不跟他說什麼,只管自己往屋裡走。林曉芮的腳步停在客廳,似乎在猶豫,但很快許非感覺他已經走進了臥室。

    當然林曉芮明白許非在等他解釋點什麼。他把被子往裡面推了推,坐下了,但半晌,他沒說話。

    許非終於耐不住,扭身問他:你不在乎失去我,是吧。

    林曉芮:我沒有失去,對吧,我不想失去,才來找你,給你辦公室打電話,她們告訴我你病了,直接回家了。

    林曉芮給許非倒了一杯水,問她吃藥沒有,許非用嘴示意了一下桌上的藥,接過水杯。

    兩個人對坐在桌前,互相對視著。林曉芮開始講述他半年時間沒見許非的原因。

    林曉芮:去年年底有一天,你發的短信,我老婆看見了,吵架,吵了一個晚上。半夜,她起來,拿刀片把自己劃傷了,送她到醫院,忙乎到天亮,打架的時候,手機也摔壞了,心情不好,就幾天也沒有換手機。

    單位也出了點事,治安大隊一個被拘留的傢伙,半夜逃跑,跳樓摔死了,他家裡人上告到省政法委了。

    林曉芮講述的時候,許非的腦海裡幾次出現那個叫姚敬的女人,幾次,她想打斷林曉芮的敘述,問這個女人與他的關係,但直到林曉芮講完,許非也沒有把這個名字吐出口。

    因為腦海裡縈繞著另一個女人的影子,當林曉芮的敘述完成的時候,許非因為沒有聽到她試圖聽到的內容,有些失望。她望著林曉芮,在他臉上,她看到從沒有看見過的落寞。這是年輕氣盛的林曉芮從沒有出現過的神情,這種陌生使許非心生惻隱,沒有勇氣把心裡真實的隱痛再向他傾吐。

    其實許非對他的話,還是半信半疑,但不會追問他半句了。表面上看,這場風波已經過去,但在表面上的風平浪靜後面,許非遺憾地預感到兩個人之間,將是一個沒有結局的結局。

    雖然他們仍然在一起。林曉芮和董波吃飯,許非也在場,但一般可能是董波提議,叫她過來,林曉芮一副不置可否的笑容掛在臉上,並不特別的表態。等許非來了,他竟然有時候還推說有事先走,或者,堅決不喝酒,說有任務或者因為紀律。

    大家都覺得林曉芮莫名其妙。等他走了,當著許非的面,大家也不好意思肆無忌憚地評說他什麼。許非其實在大家面前也很覺得臉上掛不住,心裡有火難發。

    有一次,晚上12點了,林曉芮喝多了酒,直接來到許非的家,門鈴按的生響。已經進了夢鄉的許非被猝然的聲音嚇了一大跳,等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是林曉芮,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等打開門,渾身酒氣的林曉芮一頭栽在地上。

    沒有想到,當許非正在用毛巾給酒醉的林曉芮擦臉的時候,他的手機卻響了。手機鈴聲的清脆如同鋒利的刀,劃破了溫情和曖昧,把兩個彷彿在夢裡的人都驚醒了。林曉芮倏地從沙發上站起來。

    許非聽到身邊這個男人非常心虛的聲音的同時,也聽見了一個女人嚴厲的質問。

    你叫她接電話!那個女人指的是自己。

    林曉芮的聲音:我身邊沒有人!

    那你敢當著她的面對我說,你愛我嗎?你敢說嗎?那個女人帶著哭泣的聲音。

    林曉芮:我怎麼不敢!我說我愛你怎麼啦!

    從始至終,許非沒有插話,靜靜地聽著,像個局外人。那邊聽見林曉芮此地五銀的愚蠢告白後絕望地掛斷了電話。林曉芮顯得很慌,連忙在手機上發短信過去,大概是在表達當著許非的面無法直接用語言表達的愛。等他發過去短信,許非懶洋洋地勸他:發短信不管用,還是親口告訴她管用。

    林曉芮用異樣的目光注視著臉上帶著譏諷笑容的許非,不知道用什麼話答覆她。

    董波經過競聘當上了報社攝影部的副主任,非常高興。說要請大家到市裡剛剛開業的光明漁港,每個人都準時接到了邀請。

    許非下午去超越健身中心練了一個小時的高溫瑜伽,洗了澡出來換衣服時,看見董波的短信,她想先回家換衣服。這時候,林曉芮的電話打過來,問董波的短信收到沒有,問她去不去?

    許非聽他這樣說,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就坦誠地對他說,應該去,祝賀祝賀他。林曉芮嘴上什麼也沒說,但似乎不是很高興。許非就問:你怎麼啦?你要自己有事情,就自己辦去,我自己去。

    林曉芮說:你挺願意去呀。

    說完,電話啪的一聲就掛斷了。許非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的話他怎麼就不願意聽了,弄得自己的心也慼慼。因為最近一個時期以來,也不知道林曉芮怎麼回事,打電話說話也沒好氣,見了面也氣哼哼的,許非不知道怎麼緩解彼此之間關係的不暢。

    但到了晚上六點,林曉芮又打電話來,問她在哪?許非說在家,他就說,你等我去接你。許非的嘴有點僵,林曉芮感覺出來了,馬上問:怎麼,不用我接?許非連忙解釋:不是,剛才你說不去了,正好董波來電話問我怎麼去,說順便捎上我。

    林曉芮訕笑:他怎麼捎你,他又不順路,真可笑。

    許非:那有什麼可笑的,也許辦別的事路過呢。

    林曉芮就煩了:好好,他正好有事路過你家,那你就叫他捎你好了。

    啪,電話掛斷。

    許非一下子生氣了,有毛病呀,怎麼得了呀,至於嗎,怎麼和幼兒園的一樣,一會這樣,一會那樣,一會東,一會西,都得順著你的心思,人人都得哄著你嗎,誰哄誰呀,多大人啦,愛咋地咋地吧。

    許非底確完全沒有想到,林曉芮還是來了,帶著那天移動通訊新聞發佈會見過的姚敬來了。是大家都坐好,以為他不來的情況下,出現的。許非尷尬地窺見大家一邊給倆人讓座一邊流露出的詭愕表情,她努力保持著臉上的神情不至於太難看,但許非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臉上肌肉的扭曲和難堪。

    董波也很吃驚,但愣了幾秒就恢復了。姚敬倒是很大方,熱情而笑岑岑地,和每一個人打招呼,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在每個注視打量她的眼神裡掠過。

    董波很快反應:哎呀,美女,我們真是榮幸呀,真得感謝林曉芮同志,不然我們可沒機會和您見面。

    說著話,董波的眼睛飛快地在一直保持鎮靜不動聲色的許非的臉上劃過。他以為他的動作很輕,許非不會發覺,但許非完全感覺到了。

    董波喊叫:哎,男的女的岔開,別男的是男的,女的是女的的。

    賀鈞:不男的是男的,還男的是女的呀。

    邱方圓:人家的意思是,我挨著許非,你呢,別挨著我。

    董波:看人家邱方圓真是越來越聰明,你真是越來越傻了,難怪人家即將當上科級幹部,而你發財越來越難。

    賀鈞:那是因為人們越來越恨拉廣告的,和我精傻無關。

    董波:人民的覺悟都上去了,你的智力就下來了唄,楊陽,趕快和代鴻飛開,叫賀鈞坐你們倆中間,對了,我必須緊緊挨著許非,林曉芮,你就挨著姚敬吧。

    許非馬上明白,他在保護自己的自尊心,心裡有股難說的滋味。但此時,難道自己不是正需要這樣的保護嗎。好,很好,林曉芮,你夠狠。

    這天的晚飯,起初人人都有點提心掉膽的,似乎會發生劍拔弩張的事態和氣氛,搞的大家都有點緊張,但第一杯酒端起來,林曉芮就宣佈,他不能喝,因為最近身體健康出現問題了。端著杯子準備熱鬧一下的大伙被澆了一碗涼水。董波沒有強勸,但酒宴的過場還是要走的,所以大家輪著勸了幾輪,沒有成功,很尷尬。該董波打圈了,到林曉芮這,還是不喝,堅決的很,董波的杯子沒法放了,就那麼端著。忽然,一直沒有說話的姚敬接過話茬:我替他喝吧,他吃藥我做證,我親眼看見他車裡有藥。說完,一仰脖,把酒喝了。

    接下去,邱方圓和賀鈞打圈,凡是該林曉芮喝的酒,全由姚敬代替。

    姚敬的做法,說真的,男人服了,連賀鈞都在心裡罵林曉芮,這孫子真是夠道,糊弄女人的見過很多,能把既有錢又漂亮女人糊弄成這樣的,沒見過。佩服佩服,

    幾個女的,被姚敬的表現弄的很不自然,表揚也不是,批評也不是,沒辦法,人家一能喝,二人家願意喝,沒法。

    許非的勁,太難拿了,好幾次,她甚至想走掉。可是,她不能。她走算怎麼一回事?這是董波的高興酒,她要給董波面子,她要走,為什麼走?不很怪嗎?你嫉妒了嗎?你走,不是更丟臉嗎。

    董波拿起杯走到許非身邊:我要特別感激許小姐,感謝你這麼多年來狠狠的逼我進步,使我在逆境裡成長,以至於,當上了副主任。說完,一杯酒全干,大家起哄。

    賀鈞:講具體點,怎麼逼你的,我們也需要進步和成長,等長大了,好去當無產階級的接班人。

    董波:無產階級要你接班呀?答應了嗎?

    邱方圓:想混成無產階級,有房有車,你完完全全一個資產階級,成長吧,成長了也不叫你接班。

    賀鈞:在座的估計全不是無產階級了吧,貸款買房的也不能算無產階級,或者,半個無產階級,半個資產階級,拿刀剁開。

    邱方圓;別剁我,我就是無產階級,我還沒交首付呢,開發商就又漲價了,我已經決定不買了。

    姚敬突然插嘴:我有套房一直閒著,沒用,不如原價賣給你吧。

    邱方圓:真的嗎,原價?房子在哪,多少錢?

    董波截住他們的話題:買賣房子的事,你們私下聊去,現在馬上喝酒!

    一場酒下來,許非和林曉芮沒說一句話。

    散場了,不知道大家是真的興高采烈嗎,反正表面上看是這樣。到了停車場,大家嚷著去晶木唱歌。大家紛紛上車的時候,許非的動作卻慢下來,她似乎在等待一個另外的結局。但身後的董波已經把她推上車了,許非回頭張望,沒有看見林曉芮和姚敬,她的心亂的一點也不想去唱歌了。

    到了歌廳,許非已經難以克制自己的情緒,見董波在唱《女人花》,一把把話筒搶過來,也不知道是醉還是心傷,許非覺得那歌聲完全不是自己發出來的,太泣血了,大家都被震懾了。

    等下一個邱方圓唱《兩隻蝴蝶》的時候,許非的手機響了。也許她在等這個電話,平常從來在歌廳聽不見手機響的,今天卻聽見了。她奔出房間接這個電話。

    等她出了房間,電話已經斷了,接著,短信過來,林曉芮說他媳婦發燒了,在醫院輸液呢,他就不過來了。

    許非才不信呢,騙誰呀,當我小學三年紀呀,你愛幹什麼幹什麼去,不用特意跟我編謊話。但同時,再沒有心思回去唱歌,一揚手,打車回家了。

    其實,林曉芮出飯店的時候,並不知道大家打算去唱歌。他出飯店的時候,遠遠看見董波正往自己的車上推許非。他看著他們的熱鬧,身體沒有移動。但看見所有的人都上了車,並沒有人等他或者打電話尋找他,他一下子惱火了。正想著怎麼辦,一轉身,姚敬出來,朝他脈脈含情的樣子,似乎在等著他發落似的,他頓時很覺得沒勁。心想,走得了,你,戲也演完了,還有你啥事。但姚敬不知道他這麼想的,還期待他給點誇讚,還應該再說點什麼,就上前問;咱們開一個車還是都開?

    林曉芮沒有表情:開一個怎麼走呀,我和你又不順路。說完,自己只顧自己上車,油門一踩揚長而去。

    姚敬被扔在停車場,傻呆呆地愣住了,心想,這人怎麼一點沒變,明知道我喝了那麼多酒,一點都不過問一下,體諒一下,我還是,還是替他喝的酒,這副自私任性的臭德性永遠改不了,真***沒救了。

    不知不覺地,許非和林曉芮,這倆人跟有仇了似的,沒有任何正面的衝突,男人女人成了冤家。

    許非看著林曉芮有氣,林曉芮也一樣。看見董波和許非一唱一和的,他更有氣。還有董波,升個小破官至於嗎,一個破副處級幹部,算什麼呀,拿個雞毛當令箭,真是祖墳冒煙了。還有許非,真叫勢力,太把當官當成事了,我看將來這個董波的官還能升的話,許非還得抱住人家的大腿不撒手。這種女人,最能順風倒,那邊風硬往那邊倒。

    林曉芮心裡罵著罵著,忽然腦海裡冒出一個念頭,許非和董波,該不是幽會去了吧。這個念頭一出,就剎不住地這麼想,越想越是這麼回事。

    林曉芮開車直奔許非家。果然不出所料!許非家亮著燈,窗簾裡還有人影來回晃動。但坐在車裡的林曉芮在樓下沒有看見董波的車,因為沒有發現,就更加確信,太小兒科了,都是我玩剩下的,把車停哪了?故意把車停超市了,好吧,看我把這倆狗男女抓個現行。他下車走到樓前,按響了門鈴。

    許非疑惑地打開房門,看著表情僵硬的林曉芮站在門外,許非竟然很陌生的口吻:你有什麼事嗎?

    林曉芮沒有回答,上前推開許非就往屋裡走。

    他環看客廳,然後直奔臥室。

    當然他沒有看見任何一個人。回轉客廳,林曉芮仍然站在屋中央,不坐下,瞪眼看著許非。

    許非:你自己解釋解釋你現在的行為,是在執行任務還是在侵犯公民權利?

    林曉芮並不回答許非的問話:他呢?

    許非:我不知道你問誰。

    林曉芮:腿跑得挺快呀,沒想到董波還是個快槍手!

    說完,惡狠狠瞪了許非一眼,抬腿開門就走。

    許非怒罵: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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