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是米楠主動提議說去海世界玩吧。
他們再次來到海世界,黃易下到水裡,米楠留在池邊,小腿在水面上垂著。黃易是屬於水的,水中的他盡顯男性的美,男性的魅力簡直無法抗拒,米楠充滿愛意地看著他,看著他健碩的身體那麼完美,黃易無聲地輕踩著柔滑的水,游向岸上的米楠。黃易冒出頭,頭上的水順著他的脖頸像小水流一樣從他光潔發達的胸肌上緩游著,水珠晶亮掛在他的臉頰上,暗光下,他輪廓分明的面孔上雙眼明亮而深情,不知不覺間,米楠已被他雙臂擁入懷中,落到水裡。
欲望就是洪流,找准了突破口,就可能會決堤。黃易因欲望變得魯莽,米楠也難以自持。黃易應該還記得上一次米楠的拒絕,當兩個人再次因為沖動即將發生身體交融的一刻,黃易也許是稍有了遲疑,但這一次,米楠非常的主動。
這件事以後,他們開始真正的幽會,在黃易自己的房子裡,有一陣子,不管白天黑夜,在歡愛中度過,好像什麼都不存在,都不重要,只要他們的嘴唇還留有對方嘴唇的味道,眼裡能裝下的就只是對方。
黑夜來了,他們都無從察覺,看見窗外萬家的***,才想到他們還是屬於人間的,屬於人間的就要吃喝拉撒,這樣,他們就發現自己已經饑腸轆轆,但米楠打開冰箱,發現再也挖掘不出什麼可以進口的東西了。
夜裡11點,他們去到附近唯一還在營業的永和豆漿,一人吃了一大盤炒面,外加一大杯純純的豆漿,黃易看著米楠喝完,沒有化妝的米楠就像一個鄰家的女孩,很可愛。
在欲望的高峰,米楠回復給黃易同樣的激情,在夢囈一般的癡情話語裡,除了愛這個出現機率最高的詞之外,他們似乎也提到永遠。但是,欲望中相識的男女是忌諱談家庭談婚姻的,因為那將要涉及責任。
也許,明天就會分手,就會各奔東西,所以這種承諾的東西太冠冕堂皇,不是此類情形應該涉及的范疇,提到了,不是顯得太虛偽了嗎。
不知道是在乎,還是不在乎什麼,他們也許諾對方好幾遍,說是真心的,等臨近分手,米楠問:准備愛多久?
黃易:在你不需要我以後。
米楠:取捨在我嗎?
黃易:那麼你准備愛多久呢?
米楠怔怔地看著黃易,回答不出。
回到桫欏吧,米楠回憶著黃易說話的態度,心裡難以平靜。她不能確定,自己究竟有多少是因為愛,還是因為寂寞,但是,回想起黃易的笑容,她自己就情不自禁也笑。
這天中午,事先說好,黃易造訪米楠的家,第一次。
米楠的家在一個叫自由港的小區,停好車,黃易把從超市采購的兩大袋子食品拎出來,因為說好,兩個人要一起做飯吃。
做飯的過程他們一直有說有笑,黃易切,一片腸,送到米楠的嘴裡,然後親她的嘴。黃易顯然做飯不是生手,真的如他所說,小時候就做過飯。
米楠說:那以後我就是在和廚師一起過日子啦。
黃易在廚房裡嚷:那你就是說同意以後嫁給我啦。
米楠沒接話,只是笑了笑,她不知道廚房的黃易停止了操刀等著聽她的回話。
中午一起吃了飯,黃易似乎興致不很高沒怎麼說話。兩個人相擁睡了一個安穩的下午覺,等米楠醒來,發現黃易已經離開。米楠給他打電話,他關機。
米楠躺在床上,心頭湧上煩亂的情緒,她想這是因為黃易。她不知道他匆忙走了是怎麼回事?叫她心裡很不踏實。自從兩個人親密相處以來,好幾次,黃易就像知道什麼似的,可是當話題到那,卻又欲言又止。米楠知道他心裡想說的,就是,我們現在是彼此的唯一嗎?米楠也是欲言又止,那是秘密,還不是說出口的時候,也許以後黃易可能是知道秘密的人,會是嗎,米楠想著,因為難以肯定,自己也有些迷惑。
米楠很痛苦,痛苦自己有了愛情嗎?
因為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的愛情不會僅僅是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相愛那麼簡單,要涉及從前,涉及到另外一個男人,涉及到自己的真實生活狀態。說實在的,米楠仍然不能斷定黃易如果知道自己的一切,他還會留在自己身邊嗎?他會理解自己的苦衷和無奈嗎,他會毫不在意她實際上是一無所有,所有的成功的光彩其實都是虛幻的都是轉瞬即逝的?
這麼想著,米楠發覺自己已經愛上了黃易,問自己怎麼會愛呢?
米楠知道自己喜歡他明亮眼睛裡既狂野又真摯的火焰,也喜歡他做愛時的沖動和魯莽,喜歡他沒有造作矯情的率真的感情流露,喜歡它是一個肯對女人表白愛的諾言的人。雖然諾言是一種隨時都可能完全顛覆的東西,是隨時就會被生活的浪遺棄在海浪退去的沙灘上的小貝殼,但男人還是要女人許給她。
直到傍晚,黃易的手機一直關著,米楠無精打采,中午剩下的飯菜還放在桌上,米楠一點食欲也沒有。正是晚飯時間,她決定回桫欏吧去,這是她在怎麼樣的狀態下都不能撒手不管的營生。
她把車停好,剛剛走進桫欏吧就有電話打進來,她想是黃易,因為她一直在等待他的電話。米楠急忙從包裡掏出手機看上面的號,果然是他。米楠假裝沒事一樣故作矜持地問黃易下午干什麼去了,但黃易好像更像沒事一樣對她說下午去游泳了,所以沒開機,並且還說,晚上不過來陪她了要去開發區,這幾個哥們很久沒見了今天游泳池見著了,所以說好要聚聚。說完,就掛了機。那邊很嘈雜,好像人很多。
今天晚上,米楠感覺到很久未曾體驗到的寂寞和孤獨。這種感覺讓她煩躁和不安。桫欏吧一如既往,但那裡的喧鬧和喜慶是屬於別人的,與她有什麼關系呢,不知何故,米楠回望從前,回想自己的所得和收獲,內心的壓抑和苦楚,幾乎無法克制自己的眼淚流下來。她此時真真切切感受到,事實上她無事無刻不在想著脫身離開,只是她自己強硬壓著不允許這樣的念頭抬頭。黃易的出現,使她心底裡陰暗的密謀露出端倪。
但和老崔怎麼交待?他對自己很好了,要記得感恩,不要強求他什麼,但如果自己要離開,他會放行嗎,他會不會怨恨她,假使老崔一切同意,黃易能夠理解這一切嗎,假如理解,她今後靠什麼生存?他或者她都沒有錢,沒有錢的愛情,是米楠這樣的女人無法觸及的悲哀。
正當米楠百愁莫展之時,老崔的電話打進來,問她是在桫欏吧還是在家,他要過來。
米楠回答說在桫欏吧,但電話那邊老崔讓她回自由港的家裡等他。米楠手裡抓著電話,心裡一陣忐忑,不知道老崔准備跟她講什麼,還是,他發覺或者聽說了什麼。
出了桫欏吧的門,米楠想起中午桌子上留下的一大堆東西,急忙加快腳步,她要迅速回去把房間收拾利索,把中午黃易留下的痕跡全部消除。
米楠進了屋,站在門口,先用鼻子嗅了嗅屋子裡存留的味道,一邊就趕緊換鞋,收拾屋裡殘留的痕跡,桌子上的,床上的,衛生間裡的,陽台上的等等。
終於覺得什麼都清除干淨了,米楠才坐下來開始打量環視這間屋子。
她想起崔達生第一次帶她來這裡的情形。
老崔開車,米楠坐在一旁,問;我們去哪裡呀?為什麼不在桫欏吧吃呀,難道你又發現什麼有好吃的地方?
老崔微笑,現在什麼地方比我們的桫欏吧強呀,米楠,一年了,成果不小,我要謝謝你了。
米楠:眼睛望著窗外,似乎有心事:還是我應該先謝謝你,感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老崔:昨天我帶會計來,把帳全清了,前期買地的投入土建裝修還有廚具餐具桌椅的投入,工人工資的投入,你的車,對了,還有算上你那十萬塊錢,就算全部償還了,今年不僅全部成本收回,還有些盈余。
米楠聽了,不知道怎麼回事,不能夠像老崔一樣高興。
老崔發覺了:你不高興?我們發財了你不高興嗎?
米楠淡淡一笑,心裡說,發財的不是我,但沒說出口。
老崔像是知道她的心思,用慢條斯理的口氣;一會兒你看見我叫你看的東西,叫你不高興都不可能。
米楠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你要送我禮物嗎?
老崔:猜對了,就是送你一個大禮物。但見這個大禮物之前我們先去一個地方吃飯。他們來到一個經營日本料理的地方,米楠就是在那裡第一次喝清酒。
結果喝多了。
從酒家出來,米楠上了車,半清醒半迷醉間,覺得車子很快就到了,老崔叫下車的時候,米楠還覺得才剛上車,嘟囔著下了車,發覺來到了一個從沒來過的新小區,就是自由港。
在電梯裡,兩個人挨得很緊,米楠感受到男人的氣息,她或許意識到老崔要帶給她的是什麼,問他:我們去哪裡?
老崔:你的家。
米楠:我的家?
老崔:確切地講是的。
果然,是一套新房子。
這像一個愛巢的樣子,是一套僅有50多平方的復式越層,樓下是客廳,樓上是臥室,精裝修,帶廚具,布局合理非常漂亮,一面牆通體是玻璃窗,大概有六米高,因為是28層高的樓,城市夜火的景象撲入眼簾,二樓的臥室,只有一件家具,就是一張巨大無比的大床,幾乎占據了整個二樓的空間,靜靜地,好像也在等待著她的主人擁有它。令米楠更沒有想到的是,牆裡的推拉衣櫃竟然已經掛了一件給她准備好的絲質睡衣。
米楠高興地抱緊絲滑的睡衣入懷,心底的興奮可以想像。
一切的一切,接下來的程序好像順理成章應該朝著高潮的地方走了。
老崔在樓下沙發上打開電視,米楠上了樓,她是那麼喜歡這裡的一切,從樓上下來,她站在樓梯口,端詳著看著電視的男人,非常感激。老崔回頭,得意地說,怎麼樣,終於高興了吧,我說了,想不高興都不可能。
米楠情不自禁上前擁抱他,毫不猶豫要求他留下,但老崔笑笑,沒說留下也沒說不留下。
米楠就決定說:那就算你要留下。說完,自顧自上樓,她想去洗澡換衣服。
但是,等米楠從衛生間出來,發現已經沒有了老崔的身影。
從那以後,老崔再沒有去過自由港。
但米楠心裡的疑惑卻越來越大。
今天,老崔主動提出來自由港,他是什麼意思呢?米楠想不出理由。
門鈴響聲使米楠從回憶裡驚醒。
打開門,看見許久未見的崔達生。老崔進來,換鞋時側身向屋裡打量,米楠略有緊張。老崔感覺出米楠的異樣,問:怎麼啦,身體不舒服?
米楠勉強:沒有。
進了屋裡的老崔一邊繼續打量環視一邊說要去洗手間,米楠跟在他的身後。老崔問:怎麼回事呀,我又不是不認識路。米楠才覺自己不妥,停住腳步,呆立在門外。
直到兩個人在沙發上坐定,老崔說:我來跟你談桫欏吧的事情,桫欏吧那裡亂,沒法說話,再說,我也總沒來這裡看你了。看屋子收拾得很干淨,說明你的心情還不錯。
米楠點點頭表示同意。然後問,桫欏吧有什麼事嗎?
老崔:沒桫欏吧的事,是你的事,從這個月開始,你的工資每個月增加一倍,一萬元怎麼樣,年底開始參預年終分紅,管理算干股投入,利潤給你分20%。
沒有老崔預想中的興奮,相反,米楠卻有些發愣。
以為米楠高興懵了,老崔開始念叨這些年桫欏吧的經營情況;
到今年年底,桫欏吧就4年了,桫欏吧成功的經營有生長環境的因素,有經營有方的因素,有我們地方選的好的因素,總之是天時地利人和聚來了財氣,我們前期的投入不少,這要多謝你的經營才能,如果光是做茶飲,就不行了,加了下午的西餐茶點,加了晚上的午夜零點小吃,完全體現了我們有露天場地的功能優勢,所以一下子就火了。第一年就完全賺回成本,很不錯,從第二年,我們的收入年年增長,但你的工資確實不高,所以按道理講,理應給你增加工資。
說到這裡,老崔的話題轉到米楠身上:現在我要誇誇我自己,誇我自己就是誇你,我很佩服我自己的眼光,在人群裡發現了你。米楠,你很優秀,有很好的經營能力,簡直是個經營天才。
米楠心裡感覺很是納悶,假如今天老崔講的話,是說在從前,她對他的贊許不知道要激動成什麼樣子,現在,她竟然不以為然了,真是奇怪。做為感激的態度,米楠只是臉上做出一絲勉強的笑容。
老崔終於覺察到米楠的改變:我這回覺得你真是有心事了,怎麼,戀愛了,和誰,跟我說說。
米楠假裝鎮靜:沒有,我能看上誰,誰會喜歡我呀?
老崔:怎麼,你怎麼不能看上誰,誰都可能喜歡你呀。
米楠:看著老崔,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老崔:別這樣看我,我們的關系不在此列。
米楠突然想繼續這個話題:我有時候真想弄明白這個問題,可能是我搞復雜了,其實簡單得很,就是投資人和經營者的關系,沒什麼神秘色彩。
老崔:也不是你說的那麼簡單,如果那麼簡單,今天我們就不會這樣坐在一起。
米楠聽出老崔話裡的刀鋒,心裡非常不舒服,但不知道用什麼話回復他。
老崔:不要胡思亂想了,好好經營桫欏吧吧,你的生活很充實的。
說完,老崔起身,我要走了,休息吧。
米楠無動於衷,一句話沒說,直到聽見老崔離去的關門聲。
(第五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