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趙婉宜居然沒有把事情鬧開,這點讓賀品遙有些出乎意料,不過倒也鬆了一口氣。往樂觀點的方向去想,也許她想通了吧!
在那之後的第三天,他在家裡陪言子茗看VCD,她窩在他懷中,像只溫馴的貓兒,玩他手指的時間比放在電視螢幕的時間還多。
今天這部片子有點無聊,他看得也不太投入,放在懷中小佳人的注意力遠比電影情節多,不時地碰碰她,親親她,掌心挲撫著長髮、背脊、柔膩肌膚,今天她穿了件短裙,露出修長的美腿,不摸兩把實在有違個人福祉--
接著,他被一道淺淺的瘀痕吸去目光。
「怎麼來的?」他問。
「噢,就回家時,不小心被撞到。」他們幾乎天天都要見面的,有時他整天沒課,她會自己騎車去學校,下了課再直接來找他。
「這麼不小心?要不要我接你?」
「不要啦!我以後會更留意。」她知道他隔天如果沒課,常常會看學生的報告看到很晚,如果還要專程早起接送她,這樣他會很累。
見他皺著眉,纖纖小手貼在他胸口忙著安撫。「不會痛,你不要擔心。」
在那之後,又隔兩天,她說要帶點心來,到時卻兩手空空。
「我的咖啡呢?」他問。
「被人撞翻了。」而且,還燙傷了手。
再然後,她要交的報告不翼而飛,沒有理由地由地球上消失……噢,不!其實後來有在垃圾桶上找到它的「遺跡」。
連二連三,大大小小的事件接踵而來,包括走路由樓梯上跌下來、還有車胎突然沒氣,騎到一半「顧路」,最後還是打電話給他,要他來接她的……她儼然成了衰神的新歡,倒楣到沒話說。
一天又一天,他眉頭愈鎖愈緊,她身上青青紫紫的傷痕,都是最近才新添的,明天不知道又會是什麼了……
而她卻總是安慰他說:「沒關係,下次再小心一點就好了。」性情一派地樂天開朗。
問題是,那真的是不小心嗎?
他沒有她那麼單純,總覺得事情不簡單,這世上哪來這麼多意外?
她說,他是她的守護神,可是遇上他之前,她日子平安順遂,所有的災難,都是打從遇到他之後才發生的……
「對不起。」她那麼信任他,可是他卻沒有守護好她,他覺得……於心有愧。
他心裡大致有個底,打算明天要去找趙婉宜聊聊。
接連不斷的意外都是從那天之後才開始的,他只要旁敲側擊地試探幾句,是不是她自會有定論。
為了避嫌,他挑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但是很快地他就發現,這是大大的失策。
他忘了估算進去,趙婉宜是不避諱旁人目光的,甚至巴不得把一腔癡狂愛戀昭告世人,行徑又怎會因此而收斂?
一見他肯主動找她,以為他終於想通,肯接受她了,更是不曉得什麼叫自律。
他不得不拉開她步步貼纏過來的身體。「趙同學,我想你是誤會了,我找你來,只是想告訴你,關於那天的事,我很感謝你替我保密,讓她保有單純的求學環境,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和你之間會有什麼可能--」
「為什麼?她還在糾纏你?」她急切地打斷他,追問。
賀品遙敏銳地瞇起眼。「什麼叫『還在』?你做了什麼?」
他將她臉上的每一寸反應盡收眼底,包括那一瞬間的退縮。「那些真的不是意外,是你做的吧?」
「誰教她要勾引你?我只是想幫你解決問題……」
「所以你就找她麻煩?」
「我沒有惡意,只要她別再纏著你不放,就不會--」
「你甚至在咖啡裡放蟑螂!」這樣還叫沒惡意?
他氣炸了!性情極佳的他,頭一次動那麼大的怒氣,他甚至想罵髒話!
要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讓茗茗吃到了怎麼辦?真是--真是!
「她告狀了?我只是嚇嚇她而已,警告她不要再騷擾你--」
到底誰在騷擾誰?真是夠了!
「她沒告狀,因為那杯咖啡差點進了我的肚子!」打開杯蓋,看見漂浮的嫜螂,他差點吐出來。怕茗茗自責,他還偷偷倒掉,瞞著沒讓她知道。
「我不知道那是你要喝的,你不要生氣,下次……下次我會更留意……」
「還有下次!」他氣得吼人。「趙婉宜,你敢再傷害她,信不信我會加倍奉還?」
「你、你……為什麼……」一向只看見他溫文儒雅的脾性、和氣待人的態度,從沒見過他發這麼大的火,趙婉宜傻住了,淚水凝在眼眶,委屈道:「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凶?我只是在幫你解決麻煩而已呀……我知道你不可能會喜歡她的,她又沒多漂亮,功課那麼差,老是被教授當掉,可能這輩子也讀不畢業……她那麼笨,一點都配不上你,你不需要勉強自己忍受她的,我可以--」
「你說夠了沒有?」賀品遙忍無可忍,決定風度就保留到這裡為止!
「我的感情問題不需要你來為我背書。你只是我的學生,記得嗎?我沒有喜歡過你,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更不會!我們之間除了師生關係,沒有任何瓜葛,你憑什麼自以為瞭解我的樣子,擅作主張地插手管我的事?我和言子茗之間如何,不需要你來操心!」
「等一下,你聽我說……你要走沒關係,我會一直等、一直等,就算現在你不愛我也沒關係,只要你哪天回心轉意,我永遠會在這裡……」
「你實在--」說不通!
揪扯、哭鬧……這畫面已經引起往來師生的注目,他不想把事情鬧得更加不可收拾,甩開她淚兒漣漣的攀纏,轉身欲走--
走沒幾步,腳下一頓,丟下幾句:「她算不上美若天仙,功課也不好,搞不好連我都得當掉她,甚至一輩子都讀不畢業……但是那又關你什麼事?我不在乎,我看上的不是這些,是她乾淨透明的心,是她的善良無欺、待人真誠,這些--你怎麼比?她有一顆全世界最美的心,在我眼裡,她就是最美的。」
沒有任何的疑慮,他步伐堅定地邁出。他知道,他的幸福在那裡,那個牽引著他、溫暖著心的人,就是幸福。
而,他心之所向--
清清楚楚。
只是,他仍沒料到,事情的發展會如此混亂失序,超出他的預期。
他和趙婉宜之間的曖昧不清,在校園中傳得沸沸揚揚,各種版本都有,但比較一致的,都不脫負心漢玩弄情感與癡情女等待回頭的共通點。
他是負了誰?玩了誰的感情啊?
無故惹來一身腥的賀品遙簡直想了。
可能是他們那天的拉扯爭執所引起,或許也加上那麼一點趙婉宜有心的興風作浪,畢竟那樣的畫面,是很容易被聯想到某方向去的,總不會有人認為她是在求他別當掉她吧?
再加上她從不掩藏赤裸裸的愛意,要說他從沒給過任何曖昧勾挑,一個女孩哪能一頭熱到如斯地步?
這種事情,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
現在要說她是一廂情願,恐怕也沒人會相信了。
走在校園裡,每個人看他的質疑眼神實在讓他舒服不起來,那表情活脫脫就是把他當成玩弄女學生,再始亂終棄的淫魔,有辱杏壇,枉為師表。
他撐著頭,愈想愈痛。
他懂人言可畏,眾口鑠金的道理,連曾參都可以殺人了,他小小賀品遙玩弄個女學生又算得了什麼?他不敢去猜測,茗茗會怎麼想、怎麼看待他……
帶著些許惶然,他輕輕問她:「你相信我的,對不對?」
「相信什麼?」她回得一臉茫然。
「趙婉宜的事……」傳得那麼熱烈,他不相信她完全沒聽到風聲。
「這件事我從頭到尾都知道啊!」
意思是,相不相信是信任層面的問題,在不知內情的狀況下成立;而她l直都知道整件事情的經過,並不存在相信什麼的問題。
賀大哥也好無辜的,他不想去傷害人,最後卻弄得大家都誤會他。
迎視她明亮如昔的黑眸,他便明白,她清澈的心未染纖塵,甚至連一丁點質疑都沒有。
賀品遙滿心動容,擁緊了她。「謝謝你,茗茗。」
別人怎麼看他,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所在乎的她怎麼看他。
本以為過一陣子就會平息,未料謠言甚囂塵上,連懷孕、打胎的說法都出來了,餘波效應比他預期的還大,大到驚動到校董,一向重視聲譽的學校,不得不出面處理這件「校園醜聞」,免得持續擴大,屆時鬧上新聞,會更不可收拾。
那時言子茗正在上課,聽到旁邊的人談論--
「聽說校董來了耶,是為了賀老師的事哦,現在相關的校務人員都在,還把他叫進去開會。」
「事情鬧得這麼大,應該很難擺得平,說不定他會被開除。」
「好可惜哦,他是我很喜歡的一個老師耶,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種事情……」
接下來他們又說了什麼,她再也聽不下去了!
顧不得下一節還有課,她拔腿就往樓下衝,直奔資訊大樓。
學校如果有事要召開緊急會議,或者教學品質研討,都是在這棟大樓的會議室舉行。她已經沒有辦法再多想什麼,埋頭往前衝,因為太過匆忙,幾度撞到別人,有一回還跌倒在地上。
「你沒事吧?」被撞的人伸手要拉她,對上那張臉才訝然笑道:「又是你啊,學姊,你怎麼老是匆匆忙忙的。」
她偏著頭,實在想不起來,此刻腦海裡實在裝不進太多東西。
這次沒有個位數的考卷可以撿,可是她還是眼眶裝滿水氣。「我可以幫你什麼忙嗎?」
她搖頭,才移動腳步,又猛然回頭。「你有課嗎?可不可以麻煩你載我回家一趟?」
「可是你的腳……」視線瞄向她擦傷的膝蓋。
「那個沒關係。拜託你,這很重要--」
誰能拒絕這樣一個楚楚可憐的女孩的要求呢?就算有課,也豪氣干雲地拍著胸脯承諾:「沒問題!」
她家離學校不算遠,平日得花上二十分鐘,但是他只用了半小時不到的時間來回,這當中闖了五個紅燈、三個黃燈,蛇行穿梭車陣時被警察攔下來,但是在她要哭不哭的表情下,警察先生步入他的後塵,完全沒有招架之力地陣亡,放他們離開。
「謝謝,我會感激你的!」沒多解釋什麼,她跳下機車後座,衝進資訊大樓,氣喘吁吁地搭電梯上五樓,闖入會議廳--
有人正要開門,和她撞了個滿頭包。
「唔!」好痛!她往後跌,腦袋撞到門框,幾乎要當場飆出淚來。
會議室裡,所有人--包括角落的趙婉宜,全都目瞪口呆,看著這個冒冒失失,跑得狼狽帶傷又滿身大汗的女孩。
「茗茗?」賀品遙驚呼,快步上前察看。「有沒有受傷?我看看--」
「那個不重要。」忍著痛,不讓眼淚掉下來,慌急地抓著他探查傷口的手,看了看準備要出門的男人,又看了看他。「結……結束了嗎?」
回答她的,是剛剛撞著她的男人。「你是哪一系的學生嗎?下次別亂闖校務會議。請讓讓,我還有事。」
她……來晚了,是嗎?
心慌眸子對上他。
他微笑,安撫地拍拍她。「沒有關係,茗茗。」
「不行沒關係!你什麼都沒有做,怎麼可以讓他們冤枉你!」她驚叫,不知哪來的勇氣,大聲喊道:「請聽我說,拜託你們,給我一點點時間!賀大哥真的是冤枉的,拜託你們相信我,不管你們指控了他什麼,那都不是真的。」
「這位同學,我們不知你是哪裡冒出來的,這件事情已經定案,我們也都弄清楚了,你不清楚內情,就別--」
「我清楚!」她已經管不得坐在會議室那個禿頭的阿伯是什麼身份,會不會讓她畢不了業。
一直以來,她總是要他呵護,一遇到事情,她最想依賴人的就是他。但是現在,她想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就這一次,她也想護衛她心愛的人--
她轉向趙婉宜,神態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勇敢,就像一個為愛而戰的勇士。「她喜歡賀大哥很久了,我知道;她寫情書給賀大哥,我知道;她向賀大哥示愛,我知道;賀大哥拒絕過她,我也知道;我更知道,她一直沒有死心……」她用力喘了一口氣。「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他沒有瞞我,所以、所以……」
仰首與他對望一眼,他暖暖一笑,給了她肯定而包容的眼神。
他信任她!
他願意放手讓她去做她想做的事、說她想說的話!
她突然有了信心,深吸一口氣,站出一步。「這些,是她寫給賀大哥的信,一直都在我那裡,我就是為了回家拿,才會到現在才來,但是我已經努力加快速度了,我還跌倒、闖了五個紅燈、蛇行、超速,被警察杯杯擋下來,他看我很可憐,沒有開罰單……」形容自己的慘狀形容到一半,發現這好像不是重點,她用力甩甩頭,抓回重點。
一群人聽傻了眼,好不容易有一個人回神,和她撞成一團的校董接過她手中成迭的信,傳閱下去。
「你、你怎麼可以……」趙婉宜又驚、又羞愧,怨恨的眼神瞪向她。那麼私密的東西被公開在所有人的眼前,她怎麼可以做這麼過分的事……
「你都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了,不是嗎?」沒有任何諷刺或怒意,他僅是淡淡地掃她一眼,護衛言子茗。她只是想代他討回清譽,無意踐踏任何人的尊嚴,不該被怨恨,如果她覺得被羞辱,又何嘗不是自找的?
「女孩,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證明他們真的沒什麼,你知道嗎?」大致看過信件,校長發出聲音。
「為什麼不行?」她不能理解,事情都很明白了呀,是趙婉宜單方面暗戀賀大哥,不是嗎?
「這些信只能證明,剛開始是趙同學主動追求賀老師,但是後來呢?這些信,不能證明他們沒什麼。」
「那麼,你們也只是道聽塗說,誰又能證明,他們有什麼?」她不服!為什麼會有這種事?太可笑了。
「趙同學已經承認了,所以這件事--」
「她承認了什麼?」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麼可以承認!
「我、我……」趙婉宜鼓起勇氣。「我為他拿掉過孩子,我都已經承認了,所以,所以……」
「你胡說!」她大喊,飽滿的怒氣嚇到在場每一個人。
她沒有打人的先例,但是,現在她真的好想打。
她氣得渾身發抖。「謠言亂傳也就算了,你怎麼可以捏造是非,詆毀他的名聲!」
「我沒有。我、我真的為他墮過胎,這對我也不是很名譽的事,如果不是事實,我不需要隨便搬弄--」
「幾次?」她突然冒出一句。
「呃?」趙婉宜愣了愣。「什麼?」
「你們上過幾次床?」
呃呃呃?現場氣氛超靜默、超尷尬,根本沒人想到要問那麼深入的問題。
「三、三次。」趙婉宜隨口抓了個數字。
「你記得每一次的時問、地點嗎?最後一次是在哪裡?什麼時候?還有他身上有什麼特徵,你能夠說得出來嗎?如果你都說得出來,我就相信是真的!」她一字一句,說得超清晰,問傻了趙婉宜,也問得全場鴉雀無聲。
「一個月前!是上個月的十三號晚上。那時……那時……我很緊張,又很害羞,而且、而且很暗,我、我怎麼可能……直勾勾盯著他的身體看,那很……不知羞……」
這倒也合情合理。
這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成了羅生門了。
「女孩兒,你的意思已經表達到了,我們也都懂了,但是這件事情,還是到此為止,別再爭下去了。」很明顯,他們還是偏向趙婉宜的,依常理去推斷,沒有一個女孩子會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這對她並沒有好處。
但是他們不知道,以趙婉宜一直以來瘋狂偏激的追求手段,一旦到了絕望的境地,是有可能做出利用輿論來造就既定事實,把他逼向她身邊的手段。
但是言子茗知道,不能就這樣算了,否則賀大哥離開學校事小,他不管走到哪裡,都得背負那樣的污名……
如果,如果沒有證據的話……
「你亂講!賀大哥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他不會做那種事,他、他……」他是君子啊!那麼多次,他都有機會拐地上床,可是他沒有,他一直很尊重她。
她那麼急切地想為他證明什麼,還他人格的清白,相較之下,賀品遙的態度反倒溫和得多。
因為他知道,這種事情百口莫辯,信者恆信,不信的人,說破了嘴都沒用。
「茗茗,算了。」他不在乎了,最糟不過是離開學校,讓事情落幕。
不讓餘波盪開,最主要的,其實是想保護她,不讓她也被牽扯進來。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強力要證明什麼,弄到水落石出的地步。
「因為那天晚上他和我在一起!」她一急,吼了出來,腦袋完全不想思考。「他和我在一起,一整個晚上都在一起,我們睡同一張床,蓋同一條棉被,我抱著他睡,如果他出門,我不可能不知道……」
這番話的威力有多大?看現場每個人的表情就知道了。
「你……女孩兒,你知道--你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嗎?」聲音有些干,校董錯愕地盯著她瞧。
她這是在說,她和賀品遙--關係不尋常啊!
「我知道,我只是說出事實。」她不讓自己退卻,堅定地回應。
「但是賀老師剛剛說,他是一個人在家裡。」三個人,三種版本,到底哪個才是事實啊?
「那是因為……他想保護我,不要我也被扯進來。」
「茗茗……」眸底摻了抹不知名的情緒,賀品遙輕喚,伸手握住她發涼的掌心。
她說謊,那天,他們根本沒見面,他一個人待在房裡,一整夜。
那麼真誠待人的茗茗,從不說謊,現在,卻為了他在那麼多人面前說謊。
雖然不明白,她對他哪來那麼深的信任,任憑千夫所指,不為所動。那天,他們明明也沒在一起,不是嗎?
向來不擅於說謊,她緊張得掌心都在冒汗,卻努力克制著不發抖,因為,她真的想保護他。
賀品遙感動地笑了。
「你們是不是認為,沒有一個女孩子會拿自己的清白來開玩笑,對不對?同理,我雖然很想替賀大哥證明清白,但是如果沒有的事,我也不會拿自己的名譽來開玩笑,這樣的人證夠不夠?可以還我賀大哥一個清白了嗎?」
「她胡說、她胡說,那天他明明是和我在一起--」趙婉宜不甘示弱地叫嚷。
「到底誰胡說,你自己心裡有數!」
「好了!你們當這裡菜市場啊?」一群被當古董的老頭子不爽了。「誰都不要再吵了,這件事我們會再研究。」
「對不起。」言子茗很有禮貌地行了個九十度的鞠躬禮。「因為我太心急了,所以比較無禮,請原諒。可不可以讓我再說幾句話?說完我就走。」
伸手不打笑面人,老頭子們也只好讓她再放肆最後一回,伸手比了個「請」的動作。
她道聲謝,一步步走向趙婉宜。
「我曾經很自卑,因為我比不上你,情書寫得沒你好,我不敢寫;情話講得沒你動聽,我不敢講。但是現在,我發現,你不懂怎麼喜歡一個人,如果你真的喜歡賀大哥,就不會捏造子虛烏有的事情,抹黑他的名聲,這不是喜歡一個人的方式,這不是!如果喜歡他,會對他造成傷害,那我會離他遠遠的,就算心會很痛很痛,只要他好,只要他好就可以……情書寫得好,情話講得動聽又怎麼樣呢?你根本就不懂,你不懂……你沒有我愛他!」說完,她轉身跑開。
趙婉宜愣住了。
會議室的門在她身後再度關上,留下一室寂靜。
不會說情話?
現場,所有人腦中浮起這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