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設防 正文 第四章 靠近
    晚上十一點整。修車廠鐵門半降,裡頭透出幾許燈光。

    「啊啊啊!痛、痛痛——老大,你下手輕點。」殺豬般的哀號不絕於耳。

    「你還知道痛!」用力貼上一塊撒隆巴斯,手勁大得很有惡整嫌疑。「早叫你管好你的頭,少用下面、多用上面的思考,你有給我聽進去嗎?」

    又是爭風吃醋的戲碼,每次都惹那種不該惹的人,早晚有一天,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與其老是半夜嚇破膽接到求救電話,三天兩頭地幹架,倒不如現在就一掌劈死他,省得這個榮幸落到外人手裡。

    「啊、嗚——」哀號到幾近嗚咽,小顧抹了抹痛飆的幾滴淚光。「我、我怎麼知道……他、他又沒說……他有男朋友了……」

    「對方沒說,你就不會用腦袋思考嗎?那種小白臉的貨色也值得你們爭風吃醋,你還真不挑!」沾了雙氧水的棉花棒用力給他塗下去,嘴角嗜血地緊抿。

    「老大……你好狠的心……」目光含淚,無比哀怨。

    「你死好。」以著無比殘暴的手法處理完傷口,關梓齊收拾藥品,任那坨廢人像屍體似地癱在地板上。

    「關梓齊,你在裡面嗎?」外頭傳來輕細的呼喊,他動作一頓,上前查看。

    「曹品婕?妳怎麼會來?」稍微拉高鐵門,讓她彎身從下方鑽入。

    她正要張口,不經意瞥見癱軟在牆角動也不動、疑似死人的物體。

    那個……還有生命跡象吧?她是不是……不小心撞見了什麼「好事」?

    關梓齊隨便瞄一眼,就知道她腦袋裡的東西很精彩。

    「妳是要幫我處理掉他,還是想被我滅口一起處理掉?」他邪惡地勾唇配合她。

    「啊!」她驚退一步。

    「誰?老大,你說要處理掉誰?」小顧突然耳尖地抬起頭,左右張望。不會是他吧?他不是廚餘、更不是廢物啊,不要處理掉他啦!

    「喝!」屍體復活了。曹品婕小小嚇到。

    小顧眨眨眼,又揉了兩下眼睛,目光定在她身上,然後垂死般的黯然目光突然大放光芒——

    「姓顧的,你敢動一下歪腦筋,信不信我立刻踢爆你『那個頭』!」關梓齊冷冷警告。有些話不適合淑女聽,某人最好安分些。

    嘩!有酸味耶,老大好……「人性化」啊!他今晚真是賺到了。

    「穿上,妳賣肉啊,身材再好,三更半夜也只有色狼會看。」關梓齊勾來外套往她身上扔,近來這舉動都快成習慣了。「妳到底來幹麼?」

    她一邊穿,一邊低噥:「哪有幹麼,不過就是拉桿子……」現在的情況,應該比較適合用心理學中的操作制約來解釋。內容大抵是美國心理學家史金納所提出的實驗理論,將小白鼠放在箱子中,當小白鼠拉動箱子內的暗桿,就會有食物掉出來,於是小白鼠知道,動手拉桿子等於有食物吃,而她知道動腳來找他等於有宵夜吃……

    這是什麼鬼啊、她又在想啥?亂七八糟。

    「嗯?」他挑起一邊眉毛,說話沒頭沒腦,聽得懂頭給她。

    「沒。我胡說八道。」她一點也不打算解釋,要真說了,以此人的爛個性猜測,怕不嘲弄她個至死方休。

    「關梓齊,我餓了,前天的蚵仔煎不錯吃。」

    「是不是再來碗魚丸湯也不錯?」他皮笑肉不笑。「點餐點得很順口厚,當我這裡是7-ELEVEN還是路邊攤?需不需要猛男陪酒?」

    「不要就算了。」她轉身欲走,一點都沒給他留戀。

    下一瞬間,手腕被扣住,他沒好氣道:「要猛男沒有,只有一隻被扁得不成人形、在牆角扮死屍的豬頭,委屈客倌您稍候了。」說完,拎起車鑰匙往外走。

    咦?他還真去耶!

    她只是隨口試試看,本來就沒預期他會這麼好說話,他是中了樂透還是怎樣?今天心情特別好,有求必應耶!

    等他回來的期間,她坐在矮凳上,和一臉青紫的豬頭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

    「那個……嫂仔……」

    她左右張望了下,發現對方的目光是定在她身上。她狐疑地伸出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子,以眼神詢問。

    「對,就是妳。嫂仔,麻煩一下……」

    「等等,我不叫嫂仔。」事實真相要勇於還原。

    「妳不是老大的馬子嗎?」

    「不是。」更正確地說,是他老大的哥哥的前馬子。

    「啊,隨便啦,那是早晚的事。嫂仔,如果妳不介意的話,請發揮一點愛心,幫我把手臂上的紗布重綁。老大剛剛好生氣,故意給我綁得很痛……」逮到機會,立刻投訴兼扮無辜,如果能拉攏嫂仔,以後就不怕老大發飄了。

    曹品婕移動步伐,替他拆了紗布重新處理。「那他為什麼會好生氣?」

    「……」死穴。原來嫂仔也不是省油的燈。

    「因為我讓他好生氣。」哀怨承認。

    「他很常發脾氣嗎?」看不出來關梓齊有這麼暴躁。

    「不常,但是相信我,妳不會想看到他發脾氣的。」

    「他生氣起來……很恐怖?」

    小顧沉吟了下。「妳知道我和老大怎麼認識的嗎?三年前的一個夜裡,我的情況就像現在這樣!」指了指現下的死屍狀態,她點頭表示瞭解,他才又繼續道:「倒在這家修車廠附近,然後,我們家英明神武、絕世無雙、一出現就光芒萬丈瑞氣千條閃到眼睛睜不開的神人老大——出現了。」完全挪用腦殘國的專利,不繳學費。

    「你把他形容得像是從天而降的絕世高人……」她喃喃咕噥。

    「妳到底要不要聽我講?」使點小性子瞪人了。在這一點上,他和腦殘國完全不謀而合,誰敢詆毀老大一句,大家抄傢伙見!

    「是是是,請講。」

    「然後啊,他就踢了我兩腳,確定我還有唉兩聲,就順手把我拎回去,再然後啊,就包成像現在這個樣子——」再指指現下的木乃伊狀態,她再點頭表示瞭解。「不過妳知道的,人都有叛逆期嘛,我那時非常地不受教,幾天之後,沒打聲招呼就——悄悄地,我走了,不帶走一片雲彩,但是有帶走他抽屜裡的兩千七百五十塊錢。」

    至目前為止,她依然沒能聽出關梓齊之所以被當成神人崇拜的原因。

    「妳知道的,那時的老大還沒畢業,只是個窮學生,在這間修車廠打工,那個兩千七百五十塊,是他半個月的生活費。」停了下,小顧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妳沒有什麼感想要發表嗎?」

    感想?喔,有的。「刑法320條的竊盜罪,意圖為自己或第三人不法之所有,而竊取他人之動產者,為竊盜罪,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五百元以下罰金。」流利背出法律條文。

    「算了,當我沒問。」喃喃自語完,再接續。「但是呢,報應是來得很快的。大約過了一個月左右,我又變成這個樣子,趴在無人的暗巷等死。接著,他又剛好路過,順勢踢了我兩腳,那時我想,我死定了,就算原來不會死,現在遇到他,也會被多補兩拳,不是棄屍荒郊就是拎到警局。結果妳知道怎樣嗎?他還是把我拎回家去。」

    「嗯……」感覺不出關梓齊居然是個以德報怨的聖人。

    「再然後,依然是悄悄地,我走了,揮揮衣袖,帶走三千兩百塊。直到第三次被他拎回來,接著——」

    「輕輕地,你走了,揮揮衣袖,這回帶走多少錢?」她完全背起來了,很順地搶在前面替他接下去。

    「沒有。這回等我傷口稍微好一點,他很平靜地問我狀況O不OK,我才剛回答:『有好多了。』他就一拳給我卯過來,冷冷說了一句:『死小孩,不受教!」,那一拳打斷我兩根肋骨,傷勢比被他拎回來前還慘。他說,他能夠原諒第一次,不代表可以得寸進尺,明知故犯。」

    一次生氣,就斷了他兩根肋骨,所以呀,笨蛋才會去惹他生氣。

    但是,不曉得反骨還是犯賤,這一扁倒是扁出了他的全心崇拜和誓死追隨。

    他家老大是真正的男子漢,他可以很寬容地原諒你所犯的錯,卻也知道自己的容忍限度在哪裡,一旦讓他絕了心,便誓不回頭,正港有所為、有所不為的男子漢!

    頓了會兒,很不智地又問她:「有感想了吧?」他家老大多酷、多帥、多有個性啊,是女人都該迷醉得神魂顛倒!

    「刑法277條,傷害人之身體或健康者,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

    「……請繼續當我沒問。」

    曹品婕聳聳肩,實話實說罷了。

    靜默了一下,小顧忽然冒出一句;「妳歧視同性戀嗎?」

    「不排斥。」但也沒有喜歡的理由就是了,那是個人喜好,旁人無權置喙。

    「我是雙性戀。」注視她的表情,她依然只是輕「喔」了一聲。「妳不覺得這很變態嗎?」

    「不覺得。」表情依然沒太大變化,還小小打了個呵欠。關梓齊怎麼還不回來,她好餓,而她一餓就會想睡覺。

    「妳的表情和老大真像。」他喃喃自語。老大也是這樣,表情彷彿他說的是,高麗菜今天漲了三塊錢,大白菜降了一塊半,所以今天晚餐吃大白菜好了……

    與其像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一臉正氣地重申大道理,說什麼眾生平等的屁話,他倒覺得,像老大這樣,表情一臉無聊,完全不覺得這種事有什麼好討論的態度更真心。

    「所以後來,每次我受傷,就會自動自發跑來找他,有些是身上,但大多數是心上的,因為在他面前,我可以很自在,不用承擔外界的觀感和別人眼光的壓力,就算連自己的父母都不要我,怕我讓他們丟臉,我也無所謂了。」

    直到有一天,他夜裡醒來,聽見隔房的老大講電話,從此,認定了這個老大,死心塌地。

    他還記得,老大的聲音很冷、很沉,他當時是這樣說的——

    「好,既然你們不要這個兒子,那就把他交給我,你們管不動他,我來管!有一天你們會知道,你們不要的這個兒子,不是垃圾,他比你們的任何資產都珍貴。」

    在那個缺乏溫情的家庭裡,他只覺得困縛得不能呼吸,只有老大,願意肯定他存在的價值,接納他的特立獨行。他鮮少再回去了,反正那個家也樂得拋掉他這個大包袱,將他丟給老大管教。

    「所以嫂仔,妳眼光太令人欽佩敬服了,懂得挑上我們家頂港有名聲,下港有出名、通郎歐樂的老大……」

    「他頂港、下港有不有名跟我沒關係。還有,我的名字叫曹品婕,真的不叫嫂仔。」

    「咦?」這個名字有點給它耳熟喔!不就是他家老頭曾經掛在嘴上,那個價碼高得嚇人的那個……金牌律師?

    「啊啊啊!妳粉有名柳!」驚嚇得台灣國語起來。

    她挑挑眉,有氣無力。「我現在只知道我肚子粉餓。」

    小顧突然坐直了身,神秘兮兮靠近她。「要不要賭賭看?」

    中國人,嘖!果然賭性堅強,名不虛傳。「賭什麼?」

    「我賭老大愛妳,現在不愛,以後也肯定會愛。」他家神人老大,可還沒親自為任何女人買過宵夜,不愛幹麼要像祖奶奶似地伺候她,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讓他甘心半夜出門?

    餓過頭的曹品婕,一個不留神,冷不防遭口水嗆了下。「你被揍到腦殘了嗎?」

    「不不不,腦殘國不在,我現在說的是妳和老大。」

    「……」她在說什麼,他又在說什麼?

    算了,不和他計較。

    下巴抵在膝上,懶懶回了句:「你覺得我們配嗎?」

    怎麼看怎麼怪好不好?別說她和他哥哥曾經交往過,單就年齡她還虛長了他四歲,沒要他叫聲姊姊就很仁慈了!

    「哪裡不配?」月入百萬的金牌律師瞧不起修車的嗎?敢露出一絲絲輕蔑,大家走著瞧!

    「處處都不配,我們天生八字犯沖。最重要的是,我一點都沒有愛上他的感覺,他不是我會動心的那一款。」

    「可是——」他還想說什麼,突然閉緊嘴巴,視線看向她後方,正好看見關梓齊由鐵門下方鑽入,扔開車鑰匙朝他們走來,炒米粉和豬血湯施捨給死屍,蚵仔煎和魚丸湯朝她遞去。

    「吃吧妳,小白鼠!」

    「……呃?」他,懂她在說什麼?

    「我只是六法全書背得沒妳熟而已。」懶懶回了句,轉身去拿碗來盛湯,懶得理會她。

    在他轉身後,小顧又悄悄移近她身邊,小小聲道:「老大其實很聰明,他懂的東西比妳想像的還要多,妳真的一點都沒有動心嗎?」

    他覺得她和老大很有默契啊!她不過就說了「拉桿子」三字而已,老大就聽懂了,他也修過一學期的心理學呀,可他卻是在老大說了「小白鼠」後才恍悟。

    學歷又怎樣?社會價值的差距又怎樣?老大會讓她覺得觀念思想的差異很大,難以溝通相處嗎?就算小四歲,穩重又給他思慮成熟的老大也不會像毛頭小子,讓她覺得幼稚嘛!那又何必拘泥於此咧?

    她只伸出一指,就擺平掉那顆青青紫紫、難辨原貌的豬頭臉,低下頭,吃她遲來的宵夜。

    稍晚,送她回去的路上,關梓齊靜默了一陣,突然冒出一句:「妳會瞧不起小顧嗎?」

    「幹麼要瞧不——」她一頓,驀然領悟。「你聽到我們的談話!」

    他沒承認,亦不否認。

    「你很沒禮貌耶!」偷聽人家說話。

    關梓齊對她的指控置若未聞,逕自說:「妳相不相信,其實小顧很聰明,前半生的求學生涯,年年都是資優生,憑他的聰明才智,要多高的學歷都不成問題。」

    「那後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就因為他的性向?」

    「或許是太過壓抑吧!當著所有人眼中的模範生、乖兒子,如眾人的願考上大學,再然後呢?研究所?博士班?出社會後依然是頂尖精英?一輩子遵循別人的期望過日子,永遠不能做真正的自己。發現自己壓抑到極限,無法再偽裝下去,生平第一次反叛,接受了學長的感情,談了人生第一場戀愛。他以為父母會理解、會接受,但其實不然。」停了會兒,接續道:「妳知道嗎?小顧家世很好,父母都是政商名流,他們丟不起這個臉。」

    「猜得出來。」一個人的談吐,是騙不了人的,小顧有天生的好教養,舉止再隨興粗率,也掩蓋不了那樣的氣質。

    「父母愈覺得他讓家裡蒙羞,他就愈致力去做蒙羞的事,說穿了,只是叛逆期的孩子耍幼稚,想引起家人注意。可是當父母只一心顧全面子,完全不顧兒子的感受的態度,卻讓他的心愈來愈冷、愈來愈絕望,最後反而真的沉淪得回不了頭,靠著一具具的肉體擁抱,去抓住一絲溫暖,撫慰急遽失溫的心。」

    嘖,想不到小顧的嘻皮笑臉背後,有這麼辛酸的一段路、這麼善感的一顆心,下次見到他,要考慮對他好一點。

    「你常為了這種事,像今晚這樣打架?」

    「偶爾。」他避重就輕。

    「站在法律的觀點,原諒我無法。」

    「小顧不壞,他只是寂寞而已,如果沒有人在旁邊拉他一把,他真的會沉淪。」他不忍心,看一個明明可以有大好未來的少年,就這樣毀掉自己。

    他真的把小顧當自己的弟弟在疼,這麼挺他。

    「他還說,要不是你警告他,他早讓自己被學校退學了。」

    「我對他沒有太大的要求,最起碼把大學念完。」小顧也是因為這句話才會白天乖乖去上課,年年領獎學金,晚上卻淨惹事端。

    「你不是不在乎學歷?」這人明明也不把社會所定義的價值觀當一回事。

    「我不在乎學歷,但是該做的事情,就要把它完成,他天生就是讀書的料,也適合讀書。」這是他的堅持,他甚至可以預見,小顧將來的成就會比誰都高。

    有所為,有所不為,她突然明白,關梓群和小顧為什麼會不約而同,用這句話來形容他了。

    關梓齊這個人其實沒有她原先以為的那麼糟。

    她突然驚覺,自己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這個人,以往,只看到他刻薄的言詞、狹小的度量、難相處的孤僻性格,從不知道,他也是有想法、有堅持、並且用直?心去包容一道迷途的靈魂,能讓小顧這樣崇敬、愛戴,絕對有他過人之處。

    經過今晚,她發現自己似乎比較瞭解他了,無形之中,也拉近了距離。

    她陷入自身的思緒中,沒留意到前方失速的車輛歪斜衝來,關梓齊車頭一偏,緊急避開,突來的狀況令她應變不及,身體失去重心,險些栽下去,幸虧他及時挪出一手抓住她左腕。

    「八成又是酒駕,早晚『返老還童』。」他低哼。

    這人嘴巴真狠,咒人早死早投胎也能不帶髒字,她真的覺得他比關梓群還適合當律師,絕對能把對手修理得非常精彩。

    「很冷?」觸及冰涼體溫,順勢便將她的手往他外套口袋放。

    這舉動,是過於親密了,他自己都沒發現嗎?她實在無法把現在這個他,和以前那個不小心碰到一下腰,都會冰冷斥離的男人聯想在一起。

    好啦,憑良心講,雖然他嘴巴真的很賤,但是她得摸著良心承認,這段時間他對她真的還算不錯啦!

    她淋雨,他陪在她身邊,她生病,他帶她去醫院,整夜留在她家看護,她胃痛,時常忘記用餐,他帶宵夜來給她,她喊餓,他大半夜去替她買蚵仔煎,她文件毀了,他徹夜不眠幫她補救,她的事,他不曾置之不理過……

    小顧說,他愛她。

    雖然她不知道小顧是從哪裡得來這個結論,如果對一個人稍微照顧了點就叫愛情的話,那他早愛上小顧了!

    更何況,他不都默認聽到她和小顧的對話了,她說不可能愛上他,他根本一點反應都沒有。

    綜合上述,她比較傾向於相信,是關梓群托他代為關照,不過,不管是哪一種,他無惡意是事實。

    ……好吧,她修正,關梓齊……其實還不難相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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