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 正文 第十章
    一個月後,瀲彤身體大致復原,面色也回到以往的嬌美紅潤,除了腕上淺淺的疤外,她仍是足以奪去所有人呼吸的美艷佳人。

    一日又一日地過去,沖不淡她的情,只讓她對他更加地思之如狂。

    家人們尊重她的意思,全都守口如瓶,沒對孟靳透露什麼,讓他們自行去擁抱苦盡甘來的濃情。

    三個多月的身孕,外觀上仍是看不出來,但她已有了為人母的甚悅。

    寶貝乖,我們要去見爹爹了哦,你開不開心呢?傻氣地說完,她對著自己微微一笑。謝絕了大哥差人護送的美意,獨自前往揚威武館。

    她的幸福,她要自己找回來!

    微微仰首,蒼穹深處,是清湛的藍,而孟靳內心深處,卻是陰暗的冷。

    飄下的枯葉,落在孟靳肩頭,他沒去拂,也不想動,現在的他早就無所渭,也想不出他還有什麼該在乎的。

    大師兄。孟瑛悄悄來到他身後,觀察了他許久,才決定出聲喚他。

    孟靳未曾多加理會,甚至連頭都沒回。

    自從由王府回來後,大師兄就像變了一個人,不再與大夥兒打成一片,鎮日沉默寡言,什麼也不過問,什麼也不關心,宛如行屍走肉。

    她看在眼裡,真的好難過。

    去找她吧!孟瑛再也看不下去,忍不住說道。

    如果他真的不能沒有朱瀲彤,那就去爭取他想要的!與其看他這樣,她情願成全所愛,只要他快樂!

    孟靳渾身一震,抿緊了唇。

    如果她夠細心,將會發現,那一瞬間,深刻的痛楚掠過他眼底。

    孟瑛苦澀地一笑。也只有那名女子,才能激起他的感覺。

    「所有的人都願意成全你們了,為什麼你卻反而要放棄?」自小嬋醒來後,就全心的維護瀲彤,只要有人在她面前說一句她瀲彤姐姐的不是,她就表現得好生氣,漸漸的武館內的人也較能接受瀲彤了。

    直到後來,看到大師兄這樣,所有曾經反對過他們的師兄弟,全都自責得恨不能一頭撞死在大師兄面前,他們深深地覺得,都是他們害了大師兄——儘管大師兄說不關他們的事。

    你不懂的,瑛妹。這些時日以來,他總是用這千篇一律的話來回答所有的人。

    對,我是不懂。你明明很愛她,不是嗎?

    孟靳不自覺地握緊了拳,咬牙道:總有不再愛的時候。

    「好。如果真有那一天,那麼我呢?有沒有可能,讓我取代她?」孟瑛專注的眼,直視他瞳眸深處。孟靳就這樣望著她,在心中問著自己:真的可以嗎?讓孟瑛取代她,從此忘了那段噬心痛絕的愛戀?

    但願他可以,但是他發現,那真的好難、好難!他甚至無法去想像那幕情景。我很抱歉,瑛妹。

    對她,他始終只有這句話。而這也是她早知道的。「你甚至連試都不願……」:

    他搖了下頭。可預見的結果,又何須再費工夫?

    她張口本想說些什麼,卻傳來一聲聲急促的叫喚。大師兄、大師兄……什麼事?那個……那個……小師弟邊喘邊道。郡主她……她來了,說要見你!

    孟靳神色一震。她來做什麼?相見爭如不見,這對他們來講,只是平添感傷,她不懂嗎?

    把心一橫,他有了決定。

    帶她過來!「好!」以為孟靳想通了,小師弟開開心心地領命而去。

    大師兄——孟瑛憂心地望住他。大師兄的神色不對勁,事情可能沒那麼簡單。幫我一件事,瑛妹。

    「什麼?」

    來不及解釋,他已見著遠遠朝這兒奔來的瀲彤,沒時間讓他多加思考,他張手一攔,將孟瑛納人杯中。借我抱一下。

    這是什麼理論?孟瑛張口結舌,但是所有的疑問,在見著呆楞在不遠處的瀲彤後,全都有了解答。

    靳……驚疑不定的叫喚取出唇畔,瀲彤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相擁的兩人。

    大師兄?孟瑛仰起頭,看向他複雜的神情。

    孟靳閉了下眼,將臉埋人孟瑛濃密的發間,隱去痛楚。

    深深吸了口氣,確定自己已有足夠的勇氣面對她,這才推開孟瑛。「瑛妹,麻煩你迴避一下好嗎?」

    這種場面實在沒有她置喙的餘地,孟瑛看了他一眼,這才無奈地點了一下頭。

    這是你希望我看到的嗎?靳。瀲彤眼也不眨,就這麼直勾勾地望住他。

    是。孟靳沒有迴避,幽瞳迎視她。所以你該看清事實。

    「什麼叫事實?我已經認不清了。她以為他們是兄妹,於是認清事實,斬斷了今生惟一的摯戀,到頭來,所有痛不欲生,竟只是莫須有的掙扎;她以為他們的情天地可證,可是如今,他卻當著她的面去擁抱別的女人,還要她認清事實……

    到底什麼是事實?不,她再也無法分辨了……

    「那不是重點。瀲彤,你為什麼要來?」

    我……我想你…‥她坦白道。真的好想他!難道他都不想她嗎?

    別跟我說這個!像是被?傷了般,他退開數步。

    靳,你聽我說她上前一步,想將事情的始末說個分明。

    不要過來!他。

    「可是娘說——

    我管你娘說了什麼,不關我的事!

    這些日子以來,不管他態度多冷淡,她始終固定的前來探視他,不求他喊聲娘,只要見著他安好,便心滿意足。

    約莫是一個多月前開始,她臉上多了抹難以解讀的思量,然後開始問他一堆很奇怪的伺題,像是:你覺得我們家瀲彤如何?只要是男人,應該很難不對她動心吧?

    再不然就是:咱們瀲彤生得這麼漂亮,想娶她的人可是滿京城呢!

    話題一直繞著瀲彤轉,每一句話都宛如細針,一針又一針地戳刺著他原就面目全非的心,聽得他苦不堪言。

    有一陣子,他幾乎要以為她察覺到了什麼,心驚地極力掩飾著滿腔苦楚。

    直到幾日前,老王妃甚上眉梢地告訴他。算一算,瀲彤也老大不小,是該合計、合計她的婚事了。我替她挑了門親事,不論家世、相貌、品德,都是萬中選一的佳婿人選,條件與你不相上下呢!

    是這樣嗎?所以今天,瀲彤才會心亂地跑來找他?

    既然她無法病了決心,那就由他來幫她吧!

    「是誰告訴我,她會放下一切的?那你今天的行為又算什麼?你一定要弄得所有人都陪你萬劫不復,你才會甘心嗎?「

    一聲聲凌厲的指責吼傻了她。我……我是說過,但是後來,我發現……

    別告訴我,你辦不到!那個向來最驕傲、最不服輸的朱瀲彤呢?我都辦得到,你為什麼不能?

    「你……辦到了?」瀲彤熱切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他真的做到當初所言,將所有曾給過她的摯情,盡數交給了孟瑛?她來得太晚了,是嗎?

    是的。所以請你別再造成我的困擾。孟靳冷道。

    「困……擾?」瀲彤不敢相信地說。到頭來,她竟只是他的困擾?「那麼……如果我們……不是兄妹呢?你我之間,可還有一線希望?」

    不是兄妹?呵,可能嗎?

    再怎麼不願承認,他仍是老王爺夫婦的親生子,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明知無望,又為何還要徒惹心傷?

    孟靳狠下心來,毅然道:不可能。我已經辜負瑛妹一次,這一回,我會堅決地守著她,與她白首。

    這樣夠不夠她死心?夠不夠給她勇氣斬斷一切,全心去追求她的幸福?

    他不想誤了她的美好姻緣,如果那名男子,真如母親所言的那麼好,那麼她更該好好把握,他會默默祝福她,即使他再痛徹心扉都會!

    你……愛她……更甚於我?

    她一定不曉得,她的聲音有多顫抖,神態有多荏弱無助,他看在眼裡,有多想將她納人杯中,深深護著,不再放手。

    孟靳呀盂靳!你清醒一點!這是不被容許的啊!她有她的人生要過,而那不是他能參與的,就算能,也只是哥哥,只是哥哥而已!

    就算讓她恨他都好,她必須斷了對他的牽念。

    我是愛她。畢竟是青梅竹馬,有著多年情分,要辦到並不難。掏空了靈魂,孟靳不容許自己多想,迅速脫口而出。

    好,我懂了……我終於懂了……朱瀲彤茫然地說著。聽了他這句話,她還能說什麼?一切都來不及了……

    她會如他所願,從此退開,不再去驚擾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生活。

    原來呵,他們終究還是無緣

    臨去之際,她幽然回首,低惚地道:如果有來生,我希望能再遇見你,再愛你一次,到時——你能不能答應我,全心全意地守在我身邊?

    聞言,他啞然失聲。望著她淒迷傷懷的容顏,決絕的話語怎麼都說不出口。

    沉默地,他輕點了下頭。

    她幽幽慼慼地笑了。這就夠了。今生,你是她的,但,我能期許來生。

    是什麼樣的女子,能夠癡到今生無望,但求來生的地步?

    酸楚的悲意將心揪疼,孟靳默默地看著她一步步走出他的生命,模糊的淚霧,再一次淹沒了他眼前的世界……

    瀲彤呵!這個教他又痛又憐的女子……只願來生,上蒼能慈悲些,別再將他們放人如此不堪的局面當中……

    為了不再增加孟靳的煩惱,瀲彤決心一輩子守住這個秘密。

    如果選擇孟瑛真是他所渴望的平凡幸福,那麼她又何苦在他己情有所托之後,再去挑起一連串的是是非非?只要他過得好,那就夠了。

    就讓他以為他們真是兄妹吧!至少,這樣的他,便不會因為辜負了她而覺得有所愧疚,她不想再令他為難了。

    坎坎坷坷,一步一血淚地走來,他們愛得好辛苦,也許這就是天意,他們注定不屬於彼此。

    那日回來時,她出乎意料地沉默,在那之後,便絕口不提與孟靳相關的隻字片語。問她,她也總是拿一切都過去了來堵他們的嘴。

    什麼叫「過去了」?她肚子裡的孩子過得去嗎?

    老王妃簡直不敢相信,就這麼一目瞭然的事,這雙小兒女居然也能弄得複雜無比!

    本想去攏孟靳把事情問個清楚,沒想到瀲彤的反應出奇激烈,威脅著所有人不能向孟靳透露半個字,並且不惜以死相逼。

    瀲彤割腕的悲壯行止,眾人如今都還餘悸猶存,想起女兒倒在血泊之中,染了一身淒艷血紅的畫面,老王妃就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她太明白瀲彤言出必行的剛烈性子,所以一直不敢輕舉妄動。

    可是一個月又一個月的過去,瀲彤的肚子也一日日大了起來,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呀!見女兒愈來愈憔悴消沉,心知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逼死自己,而惟一能救她的人,只有孟靳。

    心病,還得要心藥來醫,順著她這麼久,是不該再放任這對小愛侶如此自我折磨下去了,拼著瀲彤翻臉不認她這個母親,她都要去找孟靳把話說清楚!

    見過王妃。孟靳疏冷有禮的態度,一如往常。

    老王妃歎了口氣。你這固執的孩子,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肯認我呢?

    孟靳俊顏漠然。草民高攀不起。

    好,那瀲彤呢?你是不是也要告訴我,你高攀不起?老王妃坦白道。拐了好幾個月的彎兒,結果笨驢子設開竅,反倒惱得自己快吐血,今兒個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孟靳心頭重重一震。草民不懂王妃言下之意。

    還裝蒜!你真以為我不清楚你和瀲彤兩人愛得死去活來的事?這孩子真不可愛!害得她口氣想好都好不起來,難怪瀲彤會被氣跑。

    孟靳瞪大眼,臉色慘白地跌退一步。不!我們沒有。

    死都要否認到底,否則……這是多麼驚世駭俗的事,教瀲彤以後如何見人?除了一死了之,他們沒其他路可走。

    他是怎麼樣都無所謂了,但瀲彤不行,她還有大好的人生要過,性傲如她,絕對無法忍受別人的鄙夷、唾棄,以及總總的異樣眼光。

    到頭來,她只會被逼上絕路,而那正是他最害怕的。

    你沒有?那瀲彤肚子裡的孩子哪來的?你該不會要告訴我,是她生性放蕩,四處勾搭男人吧?老王妃怒道。敢給老娘否認?不修理你,還真當我拿你沒法兒?

    瀲彤……有孕!他倒吸了口寒氣。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為什麼不知道?

    你都說與你無關了,那又為什麼要讓你知道?

    孟靳頓時啞口無言。

    他整個人沉浸在瀲彤有孕的衝擊之中,心頭又驚又痛,想仰天?喊,卻一丁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小傻瓜!這孩子留不得,她會不曉得嗎?」他語音嘶啞地將話擠出,握拳的十指,緊得陷入了掌心。

    偏偏她就是割捨不了,所以她才會情願與孩子同歸於盡,那深到幾乎見骨的割腕法,差一點兒就回天乏術。

    孟靳渾身冰涼,泛著寒意的心,悸駭得透不過氣來。

    傻丫頭!她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要是她有個萬一,教他怎麼辦?以身殉葬嗎?

    不,縱使如此,都不足以洗清他的罪孽!

    為什麼要這麼癡?我不配呀……抽光了全身的力氣,他頹然跌坐在亭內的石椅之中,瀲彤的自找行徑,擊潰了他長久以來強自鎮定的假像,他其實也會軟弱、會害怕!

    到底還是她十月懷胎的孩子,見他這般痛苦,老王妃亦不忍再苛責他。

    靳兒——老王妃走向他,想說明實情。

    娘——他脫口喊出聲,主動投向她柔軟的懷抱,這一刻的他,茫然脆弱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緊緊環抱住母親的腰。

    這一聲呼喚,震傻了她。

    我該怎麼辦才好?生平第一次動情,愛的。卻是個不能愛的女人……我又該拿她怎麼辦才好?她已毫無保留的把一切都給了我,包括生命……我們只是單單純純地相愛而已呀!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好想問,卻沒有人能回答我……

    我可憐的孩子,你們都受苦了……老王妃憐惜地撫著兒子的頭,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個迷惘的孩子。「聽我說,你們沒錯,你們單純的情感更沒錯,因為你們從來就不是兄妹。」

    「什麼?」眼眶浮動的淚都尚未逼回,孟靳震驚地跳了起來。「你再說一遍,:我和瀲彤如何?」

    「有必要這麼意外嗎?你能當人家的養子,狠心地不喊我一聲娘,我為什麼不能收養別人的遺孤,讓她喊我一聲娘?」老王妃一邊解釋,還不忘拐著彎抱怨兒子的鐵石心腸。

    但此時孟靳已無心理會那些,只心急地更進一步求證。「你是說……瀲彤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也不是我妹妹?」

    「你從來就不承認是我兒子,她怎麼會是你妹妹呢?」雖然乘機敲詐有點無恥,但她還是做了。

    他急得差點吐血!「那如果我承認呢?」

    「你確定?」

    我確定。娘,我求求你,別和我計較,快把真相告訴我吧!

    原來瀲彤的影響力這麼大啊?恩,不錯,改天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老王妃滿意地點了一下頭。就是你想的那樣,瀲彤與你確實無半點血緣。

    這事怎不早講!他發狂地大吼一聲,旋即以最快的速度飛身衝了出去。

    居然對她大吼大叫,這孩子真是愈來愈沒大沒小了。老王妃怨懟地想著,然而看著他飛快消逝的身影,眼眸卻有藏不住的笑意與欣慰。

    寶寶,今天的陽光很暖哦!你感覺到了嗎?風很柔、很柔,天空是藍色的,雲朵就像棉絮一樣,輕柔得像娘身上的紗緞……就是不知道,爹爹過得好不好……瀲彤低幽的語調,流洩出絲絲偶悵。

    旋即,她甩甩頭。「可是沒關係,我知道他一定過得很幸福、很平靜,所以我們在遠遠的地方想念他就可以了,好不好?」

    陣陣有力的胎動傳來,似在向她抗議。瀲彤低喘一聲。「寶貝,別這樣,我知道你很想讓爹爹抱抱,娘也想啊!娘也很捨不得放手,但是爹爹的心已經不在我身上了,如果我們真的愛他,就不要再讓他傷心難過了,放他去和他想要的人在一起,好不好?」

    站在角落中沉默了許久,孟靳再也忍不住,深吸了口氣,抑下濃濃的酸楚,沉聲開口。你又怎麼知道,我要的人是誰?」

    瀲彤一震,回首望去。

    魂牽夢紫、日夜懸念的人就在眼前,一時之間,她哽咽無語,多少濃情,盡付於淒柔纏綿的視線交纏中。

    靳——她低抑地顫聲一喚。

    一聲淒柔的叫喚,勾動了他痛楚的深情,他再也無法隱忍,瀲動地衝向她,緊緊將她抱在懷中。

    彤!你這個小傻瓜,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獨自承受所有的磨難?我有那個責任義務扛下一切呀!而你卻什麼都不說,默默為我流盡血淚……你用這種方式愛我,教我如何償還?你是存心要我終生慚傀、心痛至死嗎?我的傻瀲彤……

    我並沒有要你還呀,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她依戀地將臉埋進他懷中。

    所以你就大大方方的將我送人?明知我們不是兄妹,卻狠心地不告訴我?彤呀!你知道嗎?如果我們真的就這樣分開,那將是一生一世也無法彌補的撼恨呀!

    我……我不想令你為難…‥她垂下頭,怯憐憐地道。

    呆瓜!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要是真能將心放在別的女人身上,還會有這一路以來的坎坷血淚嗎?

    你是說……你並沒有……

    當然沒有。他執起她的手,在腕上那道淺白的疤痕印下憐借的一吻。如果斷情是這麼的容易,又何須付出如此癡絕的代價?

    靳——瀲彤動容地泛起淚光。

    什麼都別說了。不間前世。不等來生,今生我便要與你朝朝暮暮,這雙手我要握一輩子。孟靳執起與她交握的手,覆上了她隆起的小腹,正如三人交三纏系、密不可分的生命。

    咳、咳!等一下再濃情蜜意好不好?正事先交代一下。很殺風景的笑謔男音傳了過來。

    瀲彤羞澀地想掙脫他的杯抱,孟靳卻堅定地擁著,不肯放手。小孕婦,你安分點?撥了個空看向門口的三人,他堅決地丟了句話過去。我娶定瀲彤,沒得商量。

    也沒人打算棒打鴛鴦,我們只是想問,關於身份的事怎麼處理?朱玄隸道。總不能讓瀲彤又當他的妹妹,又當他的妻子吧?

    瀲彤聞言,有些苦惱地抬眼看孟靳。

    孟靳溫柔地笑笑,低首吻了下她愁慮的眉心。就算把天下都送到我面前,都沒一個朱瀲彤重要。

    好一個癡情種!朱玄隸放聲大笑。和允淮有得比!

    孟靳才不理會笑得像個白癡的他,一臉凝肅的正視老王爺夫婦,忽爾,他鬆開瀲彤的身子,跪了下去,慎重地連磕了三個響頭。孟靳無以為報,只能以此答謝您的生育之恩。

    靳兒——兩老同時落寞地低喚。他還是不認他們嗎?

    在心中,您們永遠是我的爹娘,但我不會認祖歸宗,我不姓朱,這一輩子,我都只會是一個名叫孟靳的平凡男子,沒有顯赫的身家、沒有位高權重的父兄,因為那些都是屬於瀲彤的。

    靳……此刻,瀲彤終於明白他的用意了,蹲身在他面前急著表態。你不必如此的,我不在乎外在的身份,我只要有你就夠了……

    他搖了下頭,阻止她。我心意已決。

    他要他的小瀲彤永遠是那個驕傲自信、人人崇慕的雙月郡主,而不是個失估失恃的小孤女,至於他,是不是姓朱,那並不重要。

    看出他的堅決,深知他性情的瀲彤放棄勸阻,隨著他跪身道:爹、娘,請成全我吧!

    對啦!對啦!反正繞來繞去都是一家人,兒子還是女婿,就用不著計較太多了。看戲看過癮了,朱玄隸才出聲幫腔。

    老王爺夫婦相視一歎,同時伸手扶起他們。起來吧!

    多謝爹娘!兩人異口同聲。

    「先別謝得太早,我還有個條件呢!靳兒呀,你得早早把我女兒娶回去,讓我可憐還沒出生就受盡磨難的小孫兒正名,別到臨盆了都還委屈得無名無分。」

    求之不得呢!孟靳如釋重負地一笑,旁若無人地迎面吻上瀲彤。

    風風雨雨過後,他們終究還是盼到了雨過天晴的一天,而他們相信,這一回,他們再也不會輕言別離,這雙堅定交握的手,將纏綿至天涯的盡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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