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興泣邊一片,路政前身就是公路派出所,當初的所聯令。不過眼瞧著這幫車子,警車倒是佔了大多數,路政車攏共就兩輛,打頭的竟然還是三菱帕傑羅。白漆藍盾,瞧著挺威猛帶感,可下來的人,卻是介。五短三粗的胖羅羅。
戴著一頂大簷帽,撣著帽子上的小雪珠子,開口就是濃重的江淮口音普通話:「麼得命了!人多的一比!」
這個人,他老子就叫錢得令,如今他卻是這一片白道吃交通飯的實權人物
他叫錢操,外號錢長魚。
江淮將黃鱷稱呼為長魚,黃聰滑不溜秋用手難抓,而且一遇到動靜就躥溜的極快,但是它要吃東西的時候,卻又是極為貪得無厭,被人形容成長魚,可不是什麼好稱呼。
別看錢操模樣不行,可還是正兒八經鐵路警校出身,只是七拐八拐,也不知道怎麼就到了路政系統中。
錢操絕對是個人才,當初這邊一圈上上下下就靠上頭錢,沒有來錢的物事兒,他腦子好,在鐵道上的門道兒弄的門兒清,當年中海火車昆明,走的是南邊,為了讓乘客晚上歇旅館然後再乘車,或者多吃一噸火車飯,曾經出現過在抵達貴陽之前,硬生生地在應急鐵軌上等別的火車開過的事情。
這可不是什麼新鮮事情,如果時刻表排的好,這是很容易做到的,而且還沒有危險。
錢操的手段雖然不至於這麼給力,但是也差不離,他所做的無非就是一個字:守。
再細說一下,那就是守株待兔。
這年月,到處都是車,這道兒上這麼多車,誰還保不準要拋鈷啊。
要拖車?行,不用電話就來幫您拖。
多少錢?看著給。一百公里兩千五,您看怎麼樣?
這是普桑的價兒,您要是開著一輛北京現代,再加五百。
就這斤。活兒,你還沒辦法說理去,這一堆廢紙章程蓋過來,你還能立馬戳穿是怎麼地?回去找證據找律師?行啊,交錢您就走。
一轉身,得,我們路政有自己的拖車啊,那不是我們的拖車!
這,就是名堂。
也算是陽謀了,堂堂正正和你來,誰來鳥你。
而且錢操也夠狠,棄車保帥的事情還不止一次干,多數人被他賣了還在給他數錢都不知道。
所以稱呼他為錢長魚,那真是沒有叫錯的。
錢操一雙招子放的亮,他看到張明建,又掃了一眼將十幾個人擺平的張賁正在那裡拍著手,一臉無所謂,掃了一邊這邊的警察和路政,竟然是眼皮子都沒有多抬一下。
錢操心中一嘎登,暗道:屬了,可能是過江猛龍。
他邊上一個,是一斤。交警中隊長,個子高大,也是見多識廣的人物。就這個光景,能在別人地頭上撒耶,還將張明建這麼多人打的趴下,什麼來路先不管,就沖這份膽氣,就能判斷出來,對方如果不是後台硬或者自己盤子硬,那就是二愣子。
天底下哪那麼多二愣子?
張耀祖父子都二成這個樣子了,還沒被槍斃,可見天底下**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周圍看著的人越來越多,一些休息區的員工也出來看熱鬧,樓上樓下都是人,那當地村子裡的農民都是抱著傢伙什,吵吵嚷嚷著看著這邊。
張明建心頭凌然,額頭上冒著汗珠子,一臉驚駭地看著旁若無人的張賁。
這是人麼?牛都經不住那樣打,他倒是和沒事兒一樣。
其實張賁也是痛的,可是他不怕,有生命之泉頂著,最近生命之泉很容易受情緒影響。容易隨著氣血湧動。彌補在毛細血管中,充血時候,泉水也是保護著血管壁。
這個中隊長姓武,不過名字奇怪,叫武籐懶,雖然身材長大,可是面白無鬚,乍一看,竟然還是個體面秀才,卻不是個衙門裡地差役。
「老錢,透著點邪氣。」
武籐懶對錢操咬耳說道。
錢長魚也是練過幾年南派鐵線拳,所以能夠瞧得出來,這些傢伙都是有不俗的武藝,心中暗道:難道這是哪個武校的校車?
想了想覺得挺扯談,校車開著寶馬店,這校長太娘的舒服了。
來的路政人員都是縮了,這光景,還得警察同志們上啊。
地上趴著二十七八人,都是哼哼唧唧,叫苦不迭。
張明建眼神狠歷,衝著張賁喝道:「兄弟出手好狠,不怕來日方長嗎?」
張家小老虎不屑地看著他:「就憑你?我向來有仇當場就報從來不怕來日方長,我看你,還是想著夜長夢多還差不多。」
三鳳堂的人在這一帶分部的極多,起碼有三四個村子,最少的一村,也有三千七百人,聽著不多,可你擋不住他們抱團,張明建回頭跟幾個村子說一聲老子在外面被外地人打了,瞧著吧,拉一個村一個村地往外打,不把狗腦子打出來,那是不歇手的。
只是張賁根本就不怕他們,要比狠,他們連張家大院的小崽子都不如。法律要不管,他一個人屠了他們都行。
邊上那些坐在台階上嚎啕大哭的大客車司機們都是淚流滿面,一把鼻涕一把淚,心說今天倒了血霉,竟然撞見地頭蛇,你說要是直接開著走,哪兒那麼多事情?
可是你得承認,誰知道年初三就出來覓食?
其實如果他們知道張明建在臘月二十五就開始幹這個勾當,就不知道他們作何感想了。
其實一個年關,張明建這夥人,撈的錢,起碼都是七個數。
只是奈何人頭太多,上下孝敬打點,剩下的,其實也沒有多少。所以這幫子人都是每年出來撈一票,往日其實都是盤踞在泰興南三環一帶。出了名的惡劣。
頭上又有武籐懶照應,可以說是非常的跋扈囂張。
當然張明建畢竟是三鳳堂出來的人,儘管他不是斯文人,可做事情從來沒有做絕過,買路錢一千就是一千,從來不多要。
他有個妻舅曾經私下多收錢,左手的小手指,就是他親手朵下來的,當著所有跟他混飯吃的人面。
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敢背著他幹這種不靠譜的事情。
而這小子對人心的把握,也
人到年關趕路,身上揣的錢不多,可是也不會太寒酸,兩三千肯定有的。
然後趕著回家,這一千塊,也都當是過年的灑水錢,誰還真來較真們。
報警?老子趕著回家過年好不好!
這就是死結了。中國人的歸心似箭,使得張明建玩這一手可謂是年年創收年年中獎,而且還真是拿他沒辦法,除非真是鬧的雞飛狗跳。撞到了大鐵板。
可是,張明建一雙招子又沒瞎,挑什麼車子找什麼樣的車子,他也是門兒清,再加上有錢長魚這等人物指點,還有武籐懶這種夯貨遮掩,可謂漂亮之極,從來沒有失手過。
不過正所謂賭徒扔散子,前面九把那是把把三個六,逢到第十把來了一個五點,好傢伙,缺一不可啊!
錢長魚胖胖的臉上有些紅,他看到了張驍騎,又看到了站在後面督戰的張三賢,更是看到前面一臉凶悍的張賁,再看到一群男人不屑冷笑。
他也清楚。這夥人,真是不大好招惹的。
張驍騎將外面一件兩用衫也脫了,扔在嶄新的寶馬炬上,車上江綠竹也下了車來,貴婦氣質,好車貴婦,前頭的張驍騎難道是保鏢?那斤。老頭是網退下來的省部大員?周圍的」是家裡人?
腦子轉的飛快,不過這時候武籐懶等不及了,心中暗道:再橫,都到了老子一畝三分地上了,聚眾鬥毆這個罪名,怎麼都逃不掉!
「拍照取證!」
武籐懶手一揮,車裡的小警察就在那裡有模有樣地拍照。
張賁朝著那個小警察,拍著胸口喊道:「朝這兒拍!對,朝這兒拍!」
武籐懶大怒,衝過來吼道:「你們聚眾鬥毆,你故意傷人,造成多人重傷!」
張賁冷笑,突然抬腳狠狠地踩在一個還在地上呻吟的傢伙手上:「你少說了,我是正在行兇!」
「啊」
武籐懶驚駭地退了兩步:「通知刑警大隊!」
張三賢走出來,冷冷地掃視了一遍:「只管通知!老子就不信了,這世道,還真是變了天?老子這麼一看,還以為是一群穿著黑皮的偽軍呢?娘了個逼的,慫包成這個鳥樣,倒是吃起了江湖飯,好傢伙,說出去,簡直就是笑話!」
張明堂推著眼鏡輕聲道:「爸爸,要不要我打個電話給陳橋安?」
陳橋安是副市長,頭面人物,是江都望族,不過來泰興做官算是有點理想的人物,而且,」他不願意陞官。
這是最讓人驚詫的事情。
文人不愛陞官,這事情,可真是新鮮到頂了。
可是陳橋安就是這麼一個人物,江都陳氏,出入三房進士,上下五代義士,在文人堆裡面,那也是頂頂有骨氣風骨的人。
他和張明堂,是大學同班同學,是摯友。
張明堂去美國的時候,陳橋安還親自送了一副鄭板橋的印刷竹子畫,市場價十五塊。至今還掛在張明堂美國的房間裡。
「麻煩人家幹什麼?你當老子我死棺材裡了,還真就沒有人可以找了?」張三賢眼睛一橫,頗為不屑。
然後拿出一張電話本,這電話本,厚厚的一摞,上面的電話人名千奇百怪,翻開一頁,遞給張明堂:「照這個電話打,老子倒是要看看,這笑話,到底是弄出來的,嘿。」
他也不知道是自嘲還是什麼,嘿了一聲,那股氣勢讓錢操和武籐懶都是驚了一下,原本要呼叫刑警大隊,卻也硬生生地打斷。
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而此時周圍村子裡來的人也越來越多,拿著扁擔、釘耙,人聲鼎沸。
張明建暗暗叫苦,他知道今天保不準可能要被干了。
「庸了,撞到鐵板了。」
張明建雖然還穿著軍大衣,兜兒裡還揣著雷鋒帽,可是身上卻冷的厲害。
周圍的人叫囂了一陣,張賁抄起一把長鐵棍,朝著那幫人走了過去,猛地揮舞,朝著地上用力一扎!
乒……
那聲音就像是定點打在鋼筋上一樣,火花四射,但是澆鑄好的大塊水泥地,竟然直接被一根鐵棍扎穿,就像是扎的是豆腐塊一樣。
張賁宛如一頭失控的野獸,衝著他們吼道:「不怕死的!就過這根棍子試試!」
那跟鐵棍本來齊眉長,竟然被扎入兩尺多,這得多大的蠻力?沒人知道,但是那瞬間張賁雙臂變粗,張三賢和張驍騎還有張明建卻是瞧的清清楚楚的,別人興許沒瞧出端倪,但是這三位可都是二十年苦功朝上的,怎麼可能沒瞧出來?
這是什麼?巨淨力道!
那群人都是駭然,這還是人嗎?
簡直就是怪物。
張家大院的人也有被打傷的,不過都是胡亂地用紙巾擦著傷口,張大山額頭上被人敲了一棍子,偌大的口子,這***竟然直接叫張丙生給他縫合,婊子養的太牛逼了。休息站那邊的幾個衛生員都不敢靠近,只是在那裡給躺地上的趕緊包紮。
那慘烈的場景,實在是讓人有些心驚膽顫。
見過大場面的興許還行,可有些人興許還是頭一回見過這樣的陣仗。
餐廳內,那幾個青年都是往外看著。
一個小弟問道:「大哥,那個還是人嗎?」
「不用怕。你們只要明白,跟著哥,有肉吃。這就行了。」
戴著墨鏡的青年坐在那裡,看也不看地答道。
「知道了大哥。」
這邊已經是亂了套,警察不敢上前,路政縮在後面,兩個頭頭一頭的冷汗,張明建這條地頭蛇也是慌了神,張明堂打通了電話,將手機遞給了張三賢。
老頭子接過電話,平靜說道:「我。張老三。哪個張老三?給華北日軍司令部寄照片的張老三,你***把老子給忘了是吧!老子人在哪兒?老子在你家地頭吹西北風降體溫呢,老子現在高血壓!」
十幾分鐘後,外頭大車小車又來了一撥,頭車後頭有輛紅旗小車,車裡頭下來一個穿著長風衣的老頭,戴著變色眼鏡,朝這邊張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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