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天子的選秀歷來是市井閒談的好料。
若不是因為三皇子早夭,三年一次的選秀也不用拖到第四年再來進行。但這樣愈加深了老百姓們的興趣,茶館小鋪裡,到處都有人在低聲談論著今年的熱門人選。
「我看,拔得頭籌的非錦上園那悠人兒不可。你們是沒看到,我哥在之硯書坊當差,那祁家三姑娘的美貌,我哥至今還不敢抬眼與其對視呢,認為那是對她的褻瀆!」
「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我姑媽在宮裡當差,說是皇后失寵,祁家也會跟著遭殃。長得再美有何用處?也要皇上願意才行啊!」
「去去去,皇上也是男人,難道不喜歡美女?我就說祁家的三姑娘一定有戲。」
「難道除了那三姑娘,就沒別的?」
「有啊,聽說現在極為受寵的林妃親妹子也會參加選秀,生的嘛雖然不如三姑娘貌美,可身段好,又依仗著姐姐的寵愛,定然會中選的。」
「嘿嘿,那就有好戲看了,一個是懷孕寵妃的妹子,一個是當今皇后的侄女兒,後宮又要熱鬧了哦。」
「看什麼看,皇上被窩裡的事兒咱們也看得見?」
「噓——,妄議內宮之事可是要殺頭的,不想活啦!不過我倒是聽說……」
市井當中對今年選秀的議論是愈加熱烈,容繡宮裡卻顯得相對平靜,暗湧流動。
當仁不讓的,祈玉悠成為了所有秀女中的焦點。
她貌若皎月,氣質卓絕,一舉手一投足比後宮妃嬪都還要典雅高冷。因為參加選秀並非內心所願,從來都是默默不語地出現在眾人面前,愈讓大家覺得她有些驕傲孤寂,不敢接近。
相反,林妃的親妹子林瓏卻成了所有秀女樂於接近的對象。
一來,這林瓏容貌中乘,卻乖巧親切,讓人一見就忍不住掏心窩子的那種。二來,林妃如今可是身懷龍裔,皇上寵的不得了,這些個秀女們都巴望著能通過林瓏接觸到林妃,甚至接觸到皇上,早早了卻心中願景也說不定。
如此,林瓏所居的小院兒裡秀女們進進出出好不熱鬧,而祈玉悠所居的小院兒卻安靜非常,除了一兩個相熟的京城閨秀前來走動外,並無外人打擾。
這樣也好,祈玉悠從來喜靜不喜熱鬧,被人以為她倨傲也好,清高也好,難相處也好,總比費心費力的對付那些個秀女好得多。而且因為祁含煙的關係,瑩玉又特別打了招呼,王姑姑照應地很是細心,所以她在容繡宮的日子也並非想像中的那樣難過。
前三日是初選,一兩百個秀女就去了三分之二,剩下六十來個學了半個多月的規矩,最後才參加由皇上和皇后出席的復選。
毫無預料的,祈玉悠和林瓏都被留了牌子,其餘也有幾個姿色不俗的秀女記了名。值得一提的是,皇上讓御嶁也親自挑選了一個秀女做側妃。
那女子名喚李子陌,是翰林院大臣李國棟的嫡女。雖不是絕美,但容貌確實淡雅宜人,性格也恬靜安然,是京中有名的才女,最善丹青潑墨,琴棋書畫也是頗有盛名。
不知為何,在祈玉悠的眼中,總覺得這個李子陌是個有些類似於許書顏的女子。心中酸楚也罷,羨慕也罷,如今畫樓的一切都已經與自己無關了。
在封號上,祈玉悠還是勝了林瓏半籌。兩人都被封了嬪,但皇上賜了玉悠一個「妍」字,並在皇后祁含煙的執意下,賜了梨蕊院給她。林瓏卻僅僅賜了個偏小的宮殿居住,讓祈玉悠一時間風頭無兩。
這樣的結果,對於祁含煙來說最好不過。因為祁家並無官位,乃是外戚氏族,按理玉悠最多能被封為婕妤小主。卻沒想,皇上竟如此喜愛她,直接封了九嬪的主位。接下來,只要讓玉悠早些侍寢,再誕下皇子,這一切也就又能回到祁含煙的掌握之中了。雖然林妃的妹子也封了嬪,單憑她的姿色想要受寵卻是極難的。畢竟皇上看慣了美人兒,那林瓏長的再親切可人,性格再玲瓏八面都是無濟於事的。
所以,這幾日祁含煙的心情頗為不錯,主動召見了一眾新近的妃嬪,不溫不火地訓了話,挑了幾個看起來懂規矩地賞賜了些物什兒。倒是讓大家對皇后的印象添了幾分好感,至少比之前傳聞的那個失寵冷面美人要好太多。
祈玉悠入住梨蕊院,書顏也過來探望了她好幾次。順帶捎了許多用度過來,讓玉悠歡喜的很。雖然宮裡的東西都是簇新的,也奢華精緻許多,但畢竟不如平時用慣了的,讓她離家也能看到熟悉的東西,不會感到太難受。
按律,新近的宮妃第一次侍寢要由皇后來安排。鑒於祁含煙的關係,第一個,自然就是祈玉悠。皇帝也沒什麼異議,畢竟玉悠那樣的美人,不會有男人會拒絕的。
為了讓玉悠沒那麼緊張,祁含煙倒是親自下旨召了書顏進宮。讓她悄悄和玉悠說了些閨中密話,至少被那些個管教嬤嬤更能讓玉悠接受。紅著臉知道了為人妻之道,玉悠也沒反抗什麼,當夜就被送人了上儀殿侍寢。
三日之後,並未按照祁含煙的安排,皇帝竟又召了玉悠侍寢,讓祁含煙大為放心,也把新近宮妃一一侍寢之事不提,讓皇上自個兒挑選去了。
看到這樣的情形,林妃也沒法子。自己的親妹子不過伺候了皇上一回,想要懷上龍裔是難上加難。她也不樂見祈玉悠一進宮就如此受寵,萬一讓她也懷上了,這後宮豈不是又該姓「祁」了。
但皇帝歷來不喜歡在床笫之事上被人左右,林妃提了兩次惹得龍顏不悅,也不敢再提讓林瓏侍寢之事了,只讓她多來凌坤宮走動,說不定多和皇上見見面,混個臉熟將來也能多些機會。
只是林瓏還有林妃撐腰,新近的那幾個被封為綵女美人的秀女可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不但未曾被召幸,還根本見不到皇上的面,日日相對也只能黯然感歎:宮冷如斯,紅顏怎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