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倚在扶欄邊,看水波粼粼,燭光盞盞,先前因公子竟是本朝二皇子之後有些鬱鬱的心情也隨之開然了許多,至少沒有再過多去思慮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淡淡地舒了一口氣
也曾預料過或許畫樓公子身份尊貴,但沒曾想竟尊貴如此,是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子,還有可能是未來的太子。
只是如此身份的畫樓,卻更加不是許書顏心中所盼的良人。不為別的,只因皇家之事太過複雜,許書顏打心眼兒裡也不喜歡宮廷生活和這後宮,只一堆女人圍著一個男人打轉罷了,著實無趣。
雖然自己投奔祁家也是為了找一門富貴的好親事,做個不愁油鹽柴米的少奶奶。可所謂的好親事,在許書顏看來,中上之家即可,這也配了許書顏的本身的出生,將來的日子也不至於過得艱難,更不至於低了別人一等。
別顏性子薄淡,骨子裡卻是個不服輸的。不然當初在高陽便可配了當地富戶或州縣官員的家中做兒媳,不至於賣宅賣田,到祁家來做上進的,兩口子和和美美能過日子。然後有祁家做娘家,將來也不會被婆家人看不起,受欺負,丈夫要納妾什麼的也不至於不顧及祁家這個後樑柱子。
若不如此,當初自己揣著十萬兩的傢俬,一個人清清靜靜地過了也是一樣的。
想到此,許書顏吐氣如蘭,眉目間也更加釋然了。剛才宴席上一波兒事接著一波兒,此時肚子反倒有些餓了,便轉頭想回到席上拿些茶點來吃,卻迎面看到畫樓公子正步向自己,一臉有話要說的樣子。
許書顏倒也不走了,轉身又倚在扶欄上,等著畫樓過來,看他會說什麼,順便再問問玉悠的反應是怎樣的。
「餓了吧,這是紫米桂花糕,不甜不膩,適合晚些時候做宵夜用。」
身側伸過來一直手,手上有個油紙墊著的粉紫色小糕點,許書顏只看了一眼,也沒取,更沒回頭,朝著湖面道:「公子有話便直說,若我取了你送的糕點來吃,旁人見了不好。」
「你還是一如既往地那樣冷靜。倒讓人有話卻也說不出口了。」畫樓揚起笑意。不著痕跡地抽收回了手在身後背起。旁人若不仔細。倒以為他只是為許書顏扇開了什麼小蟲子一般。也不會懷疑。
「公子不欠我任何解釋。一開始。若仔細想想或許也能料到一些蛛絲馬跡。但畢竟這是你個人地選擇罷了。旁人沒有任何資格去質問和干涉地。」許書顏知道畫樓心中也不會太好受。畢竟他和祁家人相處了幾年。若沒點兒感情那是不可能地。即便他對祁玉悠沒有男女之情。總也會有些兄妹之宜在裡面。這屬人之常情。
「為什麼我好像早已料到你會說這樣地話呢。」畫樓反而有些苦笑溢在唇邊。眉目間彷彿含著一絲複雜地表情。有著點點寥落:「我倒寧願你罵我。責怪我。也總比現在這樣好。」
「這樣不好麼?」許書顏卻揚起一抹笑意。話音利落:「你我相識。我就從未在意你地身份。我只曉得。你是錦上園裡唯一一個可以與之交心清談之人罷了。至於你到底是什麼身份。怎麼也沒有你本人來地重要。我也相信自己地判斷。你雖然隱瞞了出身。但本人地性子。一言一行。卻總也不會作假地吧。」
「從你仍舊喚我為公子。我就明白了你剛才話中地意思。」畫樓甩甩額。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卻總想著你也生氣罵我一下。這樣。我才能感覺到你是在乎地」
書顏被畫樓這句話說地一愣。笑容漸漸凝滯在面上。好半晌才搖搖頭:「我一直將公子視為師友。說不介意你地隱瞞。這也是不可能地。但仔細想想。我又有什麼資格去責怪任何人。畢竟人與人之間怎麼也無法做到坦誠相對地。有時候我也會善意地隱瞞一些事情。情非得已罷了。回過頭來想。若一開始就知道公子地身份。或許你我之間相交不過是生分加禮數罷了。哪裡會有機會懇談交心呢。有得必有一失。總之我心中是仍舊將公子視為知己地便好。」
「知己?」畫樓眉梢輕輕一挑,隨即笑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或許,我應該知足了吧。」
「二爺也是公子的知己,人生已經得了兩個,豈不更應該知足常樂?」書顏有意別開了目光望向湖面,心中覺得一絲澀意蔓延開來,突然有些不能呼吸。
剛才他的話,他的表情,他的一字一句都有著某種暗示。想起當初在湖邊得的那方青竹片,也不是沒有動過心,卻因為對方的先行放棄,許書顏不敢多想什麼,只覺得順其自然便好。畢竟畫樓的心性超脫,並非是適合自己的良人。若他曾經有心,也不過是曾經罷了,隨著青繡落水,怕他已經是釋懷,並非認真對待心中觸動和感情。在這樣的時候,就更加不能深陷其中,以免最後受傷地是自己。
所以書顏並未正面回答,只寥寥兩句話說開了去,見他也並未糾纏於此,心中反而有著一絲失落,深吸了兩口氣,這才又轉頭悄聲問:「玉悠,你剛才勸她,結果怎麼樣了?」
畫樓也靠在了扶欄上,趁著沉默的間隙調整著自己地心情,如今聽的許書顏問及祁玉悠,只好將湖邊兩人所言一一道出來,末了還補上一句:「沒想到玉悠表面上看著嬌弱,心性兒卻很是要強。不過那樣也好,至少她這樣的態度比先前預料的要好太多。」
「孽緣,其實和良緣只在一線之間。」許書顏微微歎了歎,總覺得時間之事有些造化弄人:「若今夜玉悠沒有見皇上,或許她還可以有選擇的餘地。畢竟嫁給皇帝和嫁給你,對於祁家來說可能差不了多少。但對於玉悠,這一生將會走向不同地軌跡,也是她所樂見的一種結果。可皇上看起來好像很喜歡她,她也默默地接受了這樣一個君臨天下地男子成為自己未來的夫君,在這個時候知曉了你地身份,一切就變得有些太過殘忍了。」
「或許真如她所言,世間之事環環相扣,不久的將來,我也會嘗到如此失意地滋味吧」畫樓緩緩吐出這句話,側眼看著身旁的許書顏,那張被月光勾勒的更加素淨非常的俏臉讓人迷住了雙眼,也漸漸將心也給迷住了,久久找不到出口一般,也讓人願意就此沉溺,不願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