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顏 正文 章八十二 蜚語
    說祁玉悠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將兒時大家都瞞著祁淵]+中捅了出去。

    祁淵是什麼性子,正正當當的大男人一個,被許書顏取笑他「不知被男男女女壓過多少」的時候就曾怒而吻之,作為懲罰。現在自己親妹妹又說出這樣的話,還讓自己和初凌避嫌!

    要知道,當時雖然不明白父親為何突然讓初凌去點墨書院跟著李管事當差,但總認為他出去學學本事也是應該的。後來長大**後再見,初凌又一聲不吭地跟著淺吟隱入山中庵寺,思來想去,竟是自己一手葬送了人家好端端的一生。

    想到此,祁淵怒氣攻心,除了對此事的震怒之外,還含了兩分對初凌的愧疚之意,所以才拉了祁玉悠進屋,想仔仔細細問個明白,也好讓初凌可以免受這無稽流言的困擾,還他個正經的人生。

    祁玉悠也是急了,雖然知道親哥哥不會拿自己如何,卻吃不住手腕上傳來的痛楚,失口一叫,才覺著萬一引來大姐或書顏就不好了,趕緊將一口玉牙咬的緊緊地,不再吭聲。可她嬌滴滴的祁家三姑娘哪裡曾受過如此委屈,不過片刻眼中就包起了淚花兒,跟著面頰便滴了下來,更加顯得楚楚可憐之極。

    祁淵看在眼裡,也知道自己有些衝動了,正想放開並安慰妹子兩聲,卻聽得門上傳來「砰」的一聲響,一襲月色輕衫推門而進,面色潮紅,顯得焦急萬分,不正是許書顏這個老和自己作對的女人麼!

    許書顏進來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祁玉悠梨花帶雨,滿腹委屈地瞧著祁淵,又瞧了瞧自己,祁淵則鐵青著一張臉,俊還是那樣俊,卻陰翳的嚇人,彷彿一團燃了熊熊怒火的寒冰,即冷又燙,讓人根本不敢靠近。

    「二爺,有話好好說,三姑娘畢竟是您的親妹子,無論她說了什麼,也犯不著您如此惱羞成怒。」許書顏此時反而冷靜了些,知道祁淵不過是一時衝動下手重了些拉祁玉悠回房罷了,上前兩步,抬眼深切地望著他,就等他自動放手。

    「你知道了?」祁淵當真放了手,卻微瞇著眼,盯住許書顏一張泛紅的俏臉,見她好像什麼都知曉,心中竟覺得一陣難受。

    「我」許書顏以為祁淵怪自己不該偷聽,心想這個時候可不能再惹惱了他,趕緊搖搖頭,又點點頭:「聽見此事不假,卻是因為你們動靜太大,我想不聽見都難。這西廂裡又只我一人住著,大姑娘又招呼丫鬟都去了後院幫忙準備晚上的齋飯,所以才來勸勸。」

    「爺不是問你怎麼聽見地。」祁淵語氣漸冷。渡上一步來到許書顏面前。又欺進了半分:「莫非連你也知道關於初凌地謠言?」

    原來他是問這個!

    許書顏無奈。點點頭。看著祁淵冷眉又要倒豎起來。連忙解釋:「也是今兒中午用膳地時候。大姐無異中提及地。說是小時候坊間有流言傳來傳去。所以祁老爺送了初凌去他父親那兒。」

    回頭看著祁玉悠。祁淵問:「她說地可是實話?」

    「二哥。」祁玉悠擦了擦淚。又吸了吸鼻。這才答道:「書顏說地沒錯。大概就是這樣地。所以剛才在前院地時候。我才忍不住提醒一下你。別和初凌走地太近。流言蜚語從來都不是憑空而起。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您又何苦再惹上麻煩呢!」

    祁玉悠說地真切。祁淵卻心中難以平息那股滔天地怒氣:「爺倒要看看。有誰敢再亂嚼舌根。」

    「二爺,您是氣急了才說這樣的話。」許書顏見祁淵已經轉移了注意力,心下才鬆了口氣。冷靜下來聽祁淵的口氣是要嚴懲嚼舌之人,卻並未看清問題的本源,蹙眉道:「深宅大院,這些下人們不就是靠著些流言語找樂子麼,要是說真有什麼加害主子的心,相信也是冤枉了人家。更可況,若是流言再起,您倒是祁家尊貴的二少爺,沒人敢在您面前說什麼閒話,最多背後腹誹一下罷了。可您想沒想過,初凌該如何自處?您想沒想過,他為何要跟隨家姐,在風華正茂的年紀常伴青燈,隱於這深山庵寺,有可能要在此地孤獨一生而終老!」

    祁淵的面色終於有了一絲緩和,不再充滿寒氣,薄唇抿得極緊,似是聽進了許書顏的勸,半晌才開口道:「那依你之見,我又該如何?」

    「二爺自當和初凌保持距離,既不熟稔至攜手同游,也不疏遠至不聞不問,只當其為普普通通一個家人相待便好。」許書顏脫口便道,似是早就想好如何勸他。

    「可初凌畢竟是為了我才避世至此,難道從此我便心安理得任其磨滅下半生?」祁淵蹙了蹙眉,仔細思考了,卻始終放不下。

    「二哥,您過段時間尋個機會給初凌解釋一下,再去別處為他置辦個小莊,離開京城離開祁家就是,也何嘗不為一個方法!」祁玉悠也上前兩步,想著法子。

    許書顏心裡暗自歎了歎,只覺得祁玉悠若真是養在深閨的嬌小姐,竟出了這樣個餿主意,不由得插話道:「他的前半生已經為了避嫌退入山中,難道後半生,還要離開故鄉父親,退到異國他鄉不成?若真是這樣做,恐怕祁家,恐怕二爺,會欠他更多。」

    「那你說,又該如何?」祁淵平靜下來,也在仔細思考著如何對初凌補償。對妹子提出的意見其實有所心動,卻沒想許書顏兩三句就道出了其中弊端。

    「或許兒時,他退是因為祁老爺的緣故。但我聽大姐說,你和他十七歲再見時,他第二天就一身孑然地來到了此方小小庵寺。」書顏緩緩而言,話音放的很柔,因為她真的想要幫那俊美的小道士一把,也幫祁淵看清楚這個世界並非如他想像,總是圍繞著他的喜怒哀樂而進行。

    「他是因為怕流言再起吧。」祁玉悠點點頭,也同意許書顏的說法。

    「先前在山腰,我一眼看到他就覺得此人非比尋常,絕不是那等庸人之輩。」書顏上前輕輕拉了祁玉悠坐下,有些心疼地看了看她手腕上淡色的勒痕,伸手斟了杯茶遞給她,又轉身望向祁淵,繼續道:「初凌的第二次退走,卻是有意為之,而且這些年來,清然勿擾的生活也讓他心境全然改變了,變得根本不在乎世間所謂的流言蜚語如何。不然,他又怎麼肯與你相談甚歡,攜手游寺呢?」

    頓了頓,見祁淵眼神中升起了一股迷惘的神色,許書顏又道:「既然他都已經放下,二爺,您為何不學學他,也放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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