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庵離得雲拓寺不遠,兩柱香的距離間掩著匆匆密林9道供車攆通過,極為隱蔽。也就是這兩柱香的間隔,外人卻並不知道這深山之中還隱藏著這樣一座庵寺,愈加使得此處猶如世外之所,無塵無染。
「姑娘們,到了,該下來啦!」朱嬤嬤等車攆停好,不顧一身肥肉利索地翻身下去,又趕緊取了小凳擺在下方,撩開簾子一個一個親自扶了祁玉容和祁玉悠下攆。
許書顏有意向走在最後,順帶將青竹板取走。可偏偏祁淵在對面端坐,心有忌憚,卻有些不敢伸手去拿,咬了咬唇,只好取了披風先下去,想著等入夜了悄悄取了便好,也免得被祁淵看見生出事端。
半瞇著眼的祁淵卻將許書顏的表情一個不落地看在眼裡,抿了抿唇,卻不知她為何有些遲疑,不願先行下攆,但也懶得去想,伸了個懶腰,見她窈窕身影下去了,這才撩起簾子,一個健步縱身落地。
立在這一方小庵面前,書顏深深地吸了口氣,心中暗歎:難怪祁玉悠以不高興就喜歡往此處跑,這裡密林遮雲,飛鳥掠空,遠遠一間青瓦小庵端然而立,倒真是個靜心養性的好去處。
而李淺吟早已侯在門外,一襲灰袍,迎風微微揚起,面帶笑意。先是和弟弟打了招呼,讓他進去準備房間,這廂等祁冠天走進了,才徐徐上前福了個禮:「老爺,齋飯已經送到各房,等姑娘少爺們安頓好了就可以直接用膳了。中午清減些,晚膳若琳姑娘會親自下廚。」
「她還沒走?」祁冠天似是很驚訝。
「躲她大姐呢,聽說不日就要入京看自己的兒媳婦兒。」李淺吟答了,抬眼望了望:「虧得晴姑娘沒來,不然若琳又不知該如何面對了。」
「都是晴兒小性兒,不關他們喬家的事兒。到時候,我這個做爹的還得交給她們一個完完整整的兒媳婦啊。」祁冠天也頗為憂心,搖搖頭又問了些香案的準備和庵寺的近況,這才轉身吩咐眾人:「走吧,各自去房裡歇著,晚膳時大傢伙兒再聚在一起用飯。」說完,一揮袍便率先邁步而去。
下人們從行李車上取下自家主子的包袱便分散了,水漪水瀲雙雙扶著祁玉容和祁玉悠緊跟了在祁冠天身後。祁淵也越了過來,伸手從水清那兒牽過棗紅馬,輕輕摸了摸它的頭,親自牽了它一併進去。
翠袖輓歌倒是輕鬆。因為許書顏素來用度簡單。一人只背了一個包袱。小聲說笑著。三人走在了最後面。
許書顏因四處瞧著也沒見祁冠尉地身影。覺著有些可惜了。畢竟這個機會來之不易。若能在此解決了幻雪地事兒倒是一個驚喜。可現如今祁冠尉好像並未過來。也只好作罷了。
小庵真地很小。青牆灰瓦。不過五進地院子。前院是庵堂地幾件小室。只住了李淺吟姐弟以及兩三個負責打掃燒飯地婆子。中院挑空地天井。左右各有兩個月洞門。分割了東西兩廂。一邊卻只有三間臥房。專供祁家主人使用。小院種了一排綠植。低矮矮地。算是隔開外間吵鬧。最後地便是供奉了溫月娘生辰牌位地香堂。當中有一個半人高地玉造小像高高坐起。下首置了一條長案。擺著香爐和供奉。
前院還有兩條廊道通往小庵左右地後院。左邊是那兒是雜房。廚房。以及女性下人們過夜地地方。正好連通著西廂姑娘們地寢屋。右邊則是兩間馬房。和男性下人過夜地地方。正好連通祁冠天和祁淵地寢屋。兩個小院倒是比正屋大許多。畢竟每次來祁家跟隨地丫鬟婆子家丁侍衛都很多。小了也住不開。
「玉悠。午膳我們仨一起用吧。熱鬧些。」祁玉悠命水漪進屋整理行李。站在屋外叫了一聲。
祁玉悠卻搖了搖頭:「我去和淺吟說說話,大姐和書顏一起用吧。」說完沖許書顏笑了笑,這邊進屋梳洗去了。
「大姐,我陪您用就好。」許書顏向著祁玉容點了點頭,見對方也點頭,這才道了聲告辭,進屋去了。
屋子雖小,倒也簡潔明亮,熱茶也是在桌上溫著的,銅盆裡也注滿了溫水,正好合適。靠窗角的地方還置了一個香爐,是清心靜神的檀香,裊裊青煙,端得別俱幽趣。
「這地方還真是個世外桃源呢。」翠袖指揮者輓歌取出用度一一放在靠邊的黑木衣櫥裡,環視了四周,滿意地點點頭。
「看來祁老爺是真的寵愛溫夫人,夫人的牌位在錦上園的祠堂裡供著不說,還專程修了了此方小庵替她做生祭用,可見是夫妻情深。」書顏有些倦了,看著兩個丫鬟在忙著收拾,便自顧斟了一杯熱茶喝。
「可祁老爺不是取了好幾房姨太太麼?」輓歌不懂了,一邊從銅盆裡擰了張濕帕子遞給許書顏,一邊嘟著嘴問。
「傻丫頭,三妻四妾算個啥,大戶人家若是沒多幾房姨太太,別人還要說閒話呢。最重要的是啊,祁老爺心裡有溫夫人便好。」翠袖拿了件青綢衫子撲在床上,又取了件及膝對襟掛子比了比顏色,覺著不配,又重新換了件月牙兒底,淺水紋兒的坎肩,這才關上櫃門,拉了許書顏過去讓她換身乾淨衣裳。
「是麼?」輓歌有些不明白。
換好衣裳,書顏走過去捏了捏輓歌圓圓的小臉,有些憐惜地逗弄她道:「輓歌,將來把你許人家之前,我便他讓不准另娶,只你一個,可好?」
「小姐可別慣壞了她,女子就該認命,若是不許夫君娶妾,豈不是大大的不賢。」翠袖看的透徹,表情也是冷冷的:「傷心在所難免,可女人這一輩子若是不認命,不想開些,就活得太辛苦了。」說罷抬眼瞧了瞧許書顏,見她聽進去了自己的話,便過去替斟了滿杯熱茶奉上。
「自己的將來不敢篤定,但為你們倆尋個本分知禮之人應該還是能辦到的吧。」眼中掠過一絲寥落,書顏拔下側髻的綠檀木釵,換上一支點翠鑲了綠珠墜子的銀簪,側頭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這才回到茶桌前坐下。
「小姐可千萬別!」翠袖搖搖頭,見許書顏髮絲略有些凌亂,取了排梳便過去幫她理順:「到時候您眼見著夫君一個個抬進來,又想著我們是只一個,豈不心氣兒會不平,反過來看了咱們不順眼,豈不難受。」
蹙了蹙眉,書顏不想再說,因為她聽得出,翠袖這一字一句,卻都是在繞著彎兒的自己。(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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