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冷平靜的嗓音中透著一股讓人難以忽略的忿恨不平T「難道你不想去爭」,聽得許書顏突然有種錯覺,彷彿盯住自己的那雙冷眸,和祁淵的一模一樣。
一直以來,祁玉容大氣潑辣,祁玉悠孤寂多疑,祁玉晴膽小柔弱,都讓許書顏覺得,祁家幾兄妹裡,這有這個祁玉冷,無論是眼神模樣還是性子脾氣,都和祁淵極為相似。
可為什麼呢?
一個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尊貴嫡子,一個是母親失意,桀驁不馴的庶出女兒,他們之間,是不應該有如此多相似的地方才對,除非在祁淵的心底,是否也是和祁玉冷一樣,有著某種不願面對的挫折,或者是感情?
想到此,許書顏甩了甩額首,覺著自己幹嘛要替祁淵那個紈褲子弟擔心什麼,沖祁玉冷悵然一笑:「「我是沒法子。我沒有父母了,一切都要靠宮裡那位對我印象不錯的三姑奶奶。能多一個機會去見她一面,也就能保證將來不會被祁家當做籌碼隨意給嫁了出去。既然去了錦上園,既然成了祁家的四姑娘,我就不能白白浪費了機會,浪費自己的前程。」
看著向來柔弱大方的許書顏竟露出如此表情,祁玉冷有些意外,愣了愣卻有些不屑的悶哼一聲:「我有父母又如何?父親是個不守信的,一心寵著個狐媚女。母親心如死灰度日如年,我也一樣要靠自己來爭取前程!」
「可你至少是祁家正兒八經的姑娘,就算將來許了人家,也不會是不入眼的。」許書顏覺得祁玉冷長期以來的好像太過鑽牛角尖,一些簡單的事情反而看不清楚了:「若不是四姨太爭取,想來喬家的媳婦兒應該會是你吧。可你一心只想取代三姑娘進宮,想等自己在宮裡混出個樣兒來給母親添臉面,白白錯過了一門門的好親事,豈不可惜!」
「書顏,寧為鳳尾,不**頭,你明白麼?」祁玉冷說著從椅子上起身來:「我已經做了半輩子的二等主子。下半輩子,我不願意再低聲下氣的看人臉色。以我的身份,就算是做了官家太太也只是個姨奶奶生的女兒,就算是封了誥命又如何,也擺脫不了這個低賤的出身。但若我入宮,也像三姑奶奶那樣貴為娘娘,誰還敢嘲笑和看不起我的出身呢?」
「其實,從頭到尾,看不起自己的只有你自個兒罷了。」許書顏歎了口氣,知道多說無益,緩緩起身:「若是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身份,別人又如何高看你呢。你退一步想想,一切不過是庸人自擾之罷了,何苦呢。」說完,搖搖頭,提著裙角出了講堂,並未再理會祁玉冷。
看著許書顏一抹紫衣身影漸漸遠離,耳邊卻迴盪不息她最後的那句話,祁玉冷呆呆的念叨著,竟漸漸悟出了些什麼,臉色漸漸鬆弛了下來,溢起一抹苦笑在眉眼之間。
端坐在攆子上。祁家姑娘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等著。等祁玉冷自己走出來。
不一會兒。簾子動了。祁玉冷抬眼看了一圈。表情未動。等丫鬟扶了上攆。這才起唇道:「放心。我沒事兒了。」
雖然只是簡單地一句話。卻讓祁玉悠等人大感意外。
畢竟祁玉冷歷來就和她地閨名一樣。生得一如潤玉般雋秀嫣然。性子卻冷冰冰地有些不近人情。如今見她神色安然地上了攆。又吐出這樣一句話反過來安慰眾人。自然是有些疑惑。
祁玉晴見狀。更是忍不住了淚。巴巴湊到她面前:「冷姐姐。你地臉好紅。等會兒)呢?」
這個問話倒是讓大家都面面相覷,依著祁玉冷那樣好面子的驕傲勁兒,肯定是要幫著隱瞞的。可之硯書坊又不是個鐵桶,哪裡有不透風的牆呢。小姐們在竹房不好發作,還有一絲憐憫之心。等回了府,自然是有多快就傳多塊的。到時候,祁家人哪有不知情的道理。況且責罰祁玉冷的不是別人,是祁家的三姑奶奶,宮裡旨意都下了,還能瞞嗎?
「回宅子我會向父親稟明一切,姐妹們就不用為我操心了。」淡淡的笑了笑,雖然有些彆扭,但此時的祁玉冷已經全然不似以往那種冷冰冰的模樣了。
祁玉悠疑惑著悄悄湊到身旁許書顏的耳邊,低聲問著:「書顏,你對她說了什麼。」
許書顏知道祁玉冷應該已經想明白些了,至少,沒有了先前那種困擾迷惘的神色,便道:「或許是心結打開了吧。」
見許書顏笑得坦然,祁玉悠也就沒有再追問什麼,想著或許是她自己真的想開了也說不定,那挨上這十個嘴子,總算看到一點點好處。
果不其然,祁玉冷一回到錦上園就直奔耀景樓,跪在祁冠天面前將被罰之事說了個清清楚楚。看著庶女略顯浮腫的唇角,身為父親的祁冠天也不忍再責怪,只是反覆叮囑了以後一定小心做事之後,便讓她出去了。
只是父親那兒輕鬆過關,三姨太處卻讓祁玉冷吃了苦頭。
一心向佛的三姨太雖然脾氣溫和,卻也和女兒一般是個骨子裡傲氣的。平素裡不怎麼表現,如今看著祁玉冷跪在自己面前,說被宮裡的貴妃娘娘罰了。心疼歸心疼,卻始終覺得是自己太過縱容她了。
身為母親,又怎麼會不知道女兒的心思呢,玉冷從小就沉默少言,卻是個最在意出身地位的。所以她從進學那天起就用了比其他姑娘多一倍的心思,不但女紅言工樣樣第一,琴棋書畫也是熟練精通。偶爾看她撐得太辛苦,三姨太會勸上兩句,可每每玉冷都會表情堅毅的告訴自己「只有女兒出息了,這個家才不會有人看不起咱們娘倆」。
可出息了又能如何呢?這一輩子,三姨太是不再會去想那個正房太太的位置了,只盼著多念點兒經,把女兒嫁入一戶好人家,求個平平安安的下半輩子,也算了了。現如今卻橫生出這樣一個事兒,怕是女兒以後都別想再入宮了,親事方面也會大打折扣。
畢竟放在任何一家,曾經罪犯欺君,都不是個好消化的罪名。
所以三姨太眉頭都沒皺一下,就讓丫鬟帶了玉冷去後院柴房,讓她跪在裡面自省,好好思考一下將來該怎麼辦,若還是那樣真強好勝的心思,就不用出來了。
聽見母親的責罰,祁玉冷卻沒解釋和求饒,只是臨走時留下一句話:「女兒以後再也不讓娘擔心了,也不再想那些虛幻空無的事兒了,求娘一定保重身子,三日之後,一定還您一個全然不同的祁玉冷。」
雖然對女兒這番話有些意外,但三姨太這廂已經顧不得去關心她的心事了,回房自顧取了個青灰的披風罩在肩頭,一個丫鬟也沒帶,卻是徑直去了攏煙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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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等還有一章~~(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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