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的一周之內,理所當然地什麼「事件」也沒有發生。如果說「伴隨著春天到來的黑髮黑眼的死神」會帶來災難的話,那麼也只能說明西方所僱傭的死神全都是東方人。就像中國的地獄,總是要僱傭一些西方的牛頭人族和馬族員工。
就在楚軒認為差不多到了春日已經開始覺得無聊,打算再鬧出些什麼新花招的時候,一直在校長雛裡完全放權之下,掌握了北高實際控制權的學校領導們終於給力了一把,雖然好像只是習慣性的想要賣個萌討外國人的歡心罷了。
「今年4月1日是本校20週年校慶,同時日本同學也來到本校一年多了。經過學校領導研究決定,為了慰藉身在異國他鄉的日本同學們對祖國和家鄉的思念之情,本校今年的校慶日會以日本同學熟悉的方式舉行。咱們中國同學也跟著換點新鮮花樣,哈哈哈……」
二年五班的那位連長相都沒有被描述的價值,注定了要作為路人角色存在一輩子的悲劇中年教師自以為幽默地笑了幾聲之後,就因為沒有學生捧哏附和而不得不有點尷尬地停了下來。對於高二學生來說,文藝匯演什麼的也才進行了第二次,只有老師一個人才會年年都看的吧。
「咳……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麼咱們現在也按照日本學校的程序,先在班級裡選出一個執行委員來。大家有自薦或者推薦的人選嗎?都積極點,不懂的可以一邊幹著一邊問問老師。就算老師我也不知道,還可以一起去問問日本同學嘛!老師也要不恥下問,哈哈哈……」
學生們第二次無聲的沉默,將自以為還算有親和力和幽默感的悲劇教師再一次擊倒了。他的笑聲越來越低,很快就被迫停了下來,只好垂頭喪氣地承認自己的失敗,有氣無力地說道:「既然是這樣,那麼就由班長桂言葉同學來擔任執行委員吧,正好你也是日本學生之一,對這個工作應該很熟悉,沒問題吧?」
最後悲劇教師只能夠按照中國高中的慣例,什麼事都扔給班長,然後建立一個以班長為核心,遵循班主任的指示的領導團體。性格溫順還有著巨大胸部的桂言葉同學,總不會拒絕老師吧?
悲劇教師的目光好像望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雖然不會游泳的話,抓著稻草也得沉到水底。桂言葉儘管心裡其實是不情願的,但終究沒有能夠對可憐兮兮好像被她拒絕了就會從二樓上跳下去的老師說「不」。
「不行啊言葉,人生要敢於說『不』,身為女人更要善於說『不』。否則出了社會之後你可是很難立足的,要知道有43%的職場女性都遭到過性騷擾的。就算是在學校裡,如果有禽獸老師或禽獸學生看出你其實相當軟弱可欺,也是不會放過你的哦!」
如果桂言葉的好朋友西園寺世界在這裡的話,她一定會這麼說的吧。桂言葉現在已經只能苦笑著接下執行委員的工作,她已經可以想像午休時和自己的好朋友世界一起吃飯的時候,又會被她怎麼數落了。雖然世界不知道她其實也是個千金大小姐,不需要接受職場潛規則的。
「那個、那個……是……」有些為難的桂言葉,在躊躇了一番之後,還是相當勉強地這樣答應道。
「好!不愧是班級同學的榜樣!那麼現在就由執行委員桂言葉同學上來主持一下關於校慶的事情,放心大膽地去做,做錯了不要緊,老師會支持你的!」
悲劇老師簡直要感激涕零地跪倒在桂言葉同學的短裙之下了,不過即使你是真心地讚揚桂言葉,也不用在這樣的場合說出來吧?這不是在這裡幫倒忙,給這個軟弱的少女拉仇恨嗎?
怪不得作為建校的第一批教師,在這裡都工作了20個年頭,你還是連個教學組長都沒混上的高級職稱教師而已。每次評特級教師職稱都沒你的份,經常因此被家中的黃臉婆數落不會做人,這真的不能怨別人啊。
雖然的確錯的不是你而是這個世界,但即使真的做出如此中二的發言,你也已經不再年輕了,早就過了可以拯救世界的年齡了。作為悲劇的路人角色起碼還可以保個平安,如果當上了配角,你這樣的中年大叔角色就是專門用生命來給主角上最後一課的人啊。
坐到了教室最前方角落裡的教師辦公桌裡的悲劇教師,不知道為何突然虎軀一震,打了個哆嗦。他一邊感歎著才剛剛三月份,學校就不讓開空調了,省了錢都讓領導拿出去貪污腐敗了,一邊好像寒冬臘月裡的乞丐一樣,在轉椅裡縮成一團。
「那個……如果是按照日本高中的校慶或者是叫學園祭的安排,各個班級應該選出執行委員一名,或者男女執行委員各一名。然後組織班級同學討論出本班打算在校慶時進行的集體活動,上報到學校執行委員會。這個學校執行委員會一般是由學生會……」
儘管已經擔任了班長一年多的時間,但是桂言葉每次站到講台之上組織活動的時候,還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膽怯模樣。她此時在台上努力回憶著她記憶中的學園祭的程序,談到男性執行委員和學生會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掃了眼沉默的楚軒,然後轉頭望向了好像可憐的乞丐一樣的班主任。
「誒?啊……這個問題嘛……因為咱們班比較特殊一點,所以男生的執行委員我想就不需要了。學生會這方面……不歸我管。所以你就先做好咱們班的工作吧,學校會負責與學生會溝通好的。
沒有想到麻煩這麼快就找上門來的悲劇教師,表情好像吃了蒼蠅一樣。他支吾了一陣,偷眼看著正低著頭,不知道利用課桌上的教學用電腦搗鼓些什麼的楚軒,試探著想要說點什麼,但最後還是沒能鼓足勇氣,選擇了踢皮球。誰說中國足球不行了,領導們各個都是踢皮球的高手。
「啊……是。那麼……請問大家有什麼想要在校慶上一起進行的活動嗎?先提出想法,然後我們大家通過投票來決定。」即使悲劇老師明顯是在推脫,桂言葉也沒有表示出什麼不滿的情緒,理解地點了點頭,還有一點羞澀地繼續進行會議的下一步。
「……」講台下的女生們,嘰嘰喳喳地交頭接耳互相討論了一會兒,但是在這好像殺人蜂集體出動,讓明治大小姐等人不由得渾身一顫的巨大嗡嗡聲停止之後,大家都保持了沉默。
是因為日本學生們,已經對什麼校慶啦學園祭什麼的厭倦了嗎?不,恐怕只是因為平時閒扯淡一個頂倆,真等到要上檯面時候就立即萎了這種問題,不光是中國人所獨有的吧。
「既、既然同學們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的話,那我們就按照慣例,從鬼屋、喫茶店、咖啡屋、小吃攤位、遊戲攤位之中來投票選擇吧。如果大家都有興趣的話,Co、Cosplay什麼的也可以。」
桂言葉慌慌張張地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了十多個選項,儘管只是傳統的幾種形式,但如果要選擇不同的主打商品的話,種類還是相當豐富的。光是可以販賣的小吃,中國和日本,如果還要算上外國的話,就不下二十多種。
「吶,這個Cosplay怎麼樣?」
「誒?搞這個好丟人的吧?那些好像漁網一樣,或者乾脆只用幾根繩子就當作衣服,穿著四處走動什麼的我可從來都沒有想過。」
兩個女生咬著耳朵這樣互相調笑起來。話說丟人什麼的,每逢重大活動的時候,哪怕是三九天,學校領導不也都會讓一些青春靚麗的小姑娘穿著超短裙當禮儀小姐嗎?還有校慶、新年之類的文藝匯演,各種稍微暴露熱辣動感的服裝和節目,坐在前幾排的領導們,不都也看得津津有味嗎?
當然當然,那些都是藝術。就像藝術工作者們,不管怎麼脫怎麼露,那都叫為了藝術而獻身。比如德藝雙馨的著名表演藝術家蒼井空老師?
桂言葉的身後又開始傳來竊竊私語的討論聲,她悄悄地鬆了一口氣。這樣投票的時候大家起碼不會交上來一張空白的紙,那樣的話真就尷尬得讓她下不來台了。
「喂,楚軒!」
坐在楚軒背後的春日,連續用自動鉛筆的尾端的呱太筆帽捅著楚軒的後背。這個呱太自動鉛筆,是和御阪美琴在一起相處了幾天的春日,回來之後在添置新學期的文具時隨手買下的。不知道御阪美琴什麼時候能夠有新的消息,春日覺得還是和她挺談得來呢。
「匡鐺!」因為楚軒一直沒有什麼反應,春日從座位上彎曲著膝蓋稍微站起來一點,揪著楚軒的後衣領將他拽了過來。楚軒的椅子和春日的課桌互相碰撞,發出了響亮的聲音,但班級中的「無關人員」們甚至連頭也沒有回,當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楚軒!除了班級活動,我們SOS團也要搞好我們社團在校慶上的活動!」春日貼著楚軒的耳朵興致盎然地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