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之前的舊城區改造中,的確有一部分臨時工的工作方式有些粗暴。按照規章制度,他們已經被立即辭退,這點是沒有任何情面可講的!我們內部也在不斷檢討反思自我提高,同時我們始終歡迎群眾監督,爭取做廣大人民群眾的貼心人。」
——《「做群眾的貼心人」(CCAV百姓視點欄目)》
李維當了一回吃裡爬外的東西,或者叫隱藏在敵人內部的地下工作者,把北條早雲那萬無一失的計劃透露給了楚軒之後,就真的再沒有動靜了。
雖然有一個宣傳口號是「不要問國家為你做了什麼,而是要問你為國家做了什麼。」但畢竟那也只是宣傳口號而已,就跟CCAV每天晚上的新聞聯播一樣,看看倒無妨,相信的話你就輸了。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國家是人民的國家,所代表的也應該是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當然也不乏總是覺得自己付出得太多,得到得太少的人,但李維覺得他基本上不欠國家什麼。
雖然道德先鋒人民楷模們,肯定會對大加唾棄李維這樣吃裡爬外的東西。但如果這些輿論製造者們是被既得利益群體僱傭還好說,如果竟然還是自帶乾糧替人搖旗吶喊的未得利益群體……
你要愛著,就像從未被傷害過;你要相信,就像從未被背叛過!
李維覺得,自己的少年時期,是爹媽辛苦勞動養大的,沒有少過國家一分稅。實際上稅都在工資拿到手裡之前就已經被扣走了,想少也少不了。
自己的青年時代,是爹媽供著上學的,別管是不是義務教育階段,學校到處擴招也沒少收錢。因為教育產業不斷膨脹,大學生也不值錢了,找不著好工作,爹媽又一咬牙供他上了西太平洋大學。
李維也算爭氣,就算從高中開始就一直混跡在各種群裡,有了「L(OLI康)」和「鬼(畜)明國」的稱號,但最後還真拿了個雙料博士後文憑回來。
但回來之後,李維卻發現自己家不久之前已經被哪個來強遷的部門移平了。
據鄰居大爺說,為了給他留個房子好娶媳婦,他爹媽就是想按照「政策」要求個合理待遇。被跟著哪個部門當差的一起過來的,還稱兄道弟的一群流氓圍起來在地上踹,就像踹狗一樣踹得有出氣沒進氣,沒兩天就死在家裡了。
李維他家就獨門獨戶三個人,也沒有親戚,倆老人死了派出所直接來開了個自然死亡證明。人拉走燒了,強遷的也把房子平了。至於李維,「聯繫不上。」
回來之後,李維戶口本什麼都沒有了,錢也就是在國外打工上學剩下點錢。他去派出所辦證,並且報了案,派出所拖了他一下午。然後出門了李維就被人蒙住頭拖到派出所旁邊的巷子裡一頓好打。
人被打了,身上錢也全被搶了,總算衣服還沒被人扒下來的李維,掙扎著爬出來,抬頭看到的,就是一身白衣的上杉姐姐,因為被夕陽映照著而多出了幾分溫柔之意的臉龐。
被上杉姐姐撿回來的李維,已經在剛才被打的過程中,被某個有「好生之德」高人修改了一部分記憶,也留下了條小命。他已經完全地認為,自己只是個父母雙亡沒房沒地窮困潦倒流落街頭的廢材海帶家裡蹲了,果然不知道的人生,才會快樂啊。
「從今以後,我就是只屬於上杉姐姐的李維了。」向楚軒通風報信之後的李維,蹲在「娘娘」職工宿舍的大門口,等待著又一次去參加秘密會議的明治大小姐等人回來,用一半明媚一半憂傷的視線,以45度角純潔地仰望著夜空中的半個月亮。
從李維處得到密報的楚軒,立即找來了雛裡和朱裡。
日本武將所制定的幾日後午宴上的陰謀,是建立在信息的不對稱之上的,因此幾乎可以說是無解。
所謂日本頂級牛肉——真正的日本頂級牛肉,基本上是根本不外銷的,就連日本國內有身份的大名們,也都是通過配額限量供應。就連「娘娘」餐飲集團的各個飯店,也只有頂級牛肉,而不是日本頂級牛肉供應。
所以如果在此時硬要破壞這一陰謀,那麼就等於是直接告知北條早雲計劃已經敗露。為避免日本陰謀者們失敗之後潛伏於暗處,楚軒認為需要先發制人,直接在午宴之前將日本陰謀者們殲滅。
楚軒將情況和消息來源告知了雛裡和朱裡之後,為人謹慎的朱裡問道:「消息的來源可靠嗎?這個李維故意透露給我們一個天衣無縫的假計劃,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可能性有多少?」
「可靠。」楚軒推了下反射著智慧之光的眼鏡,「將期望單單寄托在不能夠完全解析行動模式的人類的主觀意識上太不保險,因此之前與李維接觸的時候我在他身上放置了直徑為100納米的監視機器人。」
「咦咦?100納米?那不是病毒級的大小了麼。」在一邊津津有味地旁聽著日本武將們的大陰謀的春日,雖然有時會有點尷尬,可是卻一點沒有自動迴避的自覺,此時又驚訝地插嘴道。
「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這種東西?瞞著我不是想平時利用它來偷窺吧?你這個變態!癡漢!禽獸!色魔!」春日雙手護著胸打了個冷顫,質疑著楚軒隱瞞她這個團長大人,私下裡開發道具的險惡用心。
「只是偶然從叮鐺那裡聽說了一些她過去持有的道具的概念,嘗試性地製造一下罷了。」楚軒平靜地說道,「這種小事沒有必要告訴你吧,反正你也對這些不感興趣。」
「怎麼不感興趣啊!如果將這種裝置撒播到全世界,那麼不管哪裡發生有趣的事情我們不都可以立即知道了麼?尋找寶藏的時候也不用費事了,去挑戰惡龍的時候也可以挑它睡著的時候進去狠狠地踢它的屁股!」
春日拍案而起,眼睛裡發出如同原子彈爆炸一樣的強光,不過被楚軒的眼鏡悉數反射掉了。這個女人,還沒有覺悟到自己才是最有問題的那個人啊,不過她就算監視著全世界,也不會對隨時都在發生的「那種事」有興趣就是了。
「這種裝置以現代的技術製作得並不完善,無法批量生產,而且信號微弱得根本無法正常接收。我是利用了有希的資訊操作的力量,才能夠追蹤並處理信號。因此現在只有有希一個人能夠使用這種裝置。」
也許是害怕春日真的一時興起命令楚軒大量製作這種監聽裝置,那樣的話楚軒真的什麼事都不用做了,因此他詳細對大家做了解釋。被點到名的有希點了點頭,一邊的文學少女有希,眼神則有點暗淡。
「啊啦啦~這話我可不能夠當作沒聽到啊?」像個大小姐一樣優雅地坐在文學少女有希身旁的朝倉涼子,臉上帶著假笑掩著嘴說道。
「我擁有資訊統合思念體最大限度的授權,可以在自主待機中自行判斷。」面對朝倉涼子那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有希毫無表情地回答道。
「是嗎,唉,上面也真是偏心啊。我這個小公務員就只好熬資歷了,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從媳婦熬成婆。」
朝倉涼子聳了聳肩膀,可愛地歪著腦袋歎了口氣。雖然同是銀河系資訊統合思念體製造的對有機生物交流的類人終端生命體,但和表情生動性格活潑的朝倉涼子一比較,得出的結論只能是「長門有希型號」,本來就被設定成了這樣的三無少女吧?
不過比起相當情緒化,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摸出一把軍刀的「朝倉涼子型號」,楚軒還是更願意接受「長門有希型號」。就算是考慮到匹配程度,楚軒也和有希更合得來吧。
「啊哇哇!」朱裡對話題剛開始不久,SOS團的旁聽人員們就開始打岔跑題的行為表示了不滿。
朱裡在對她來說還有點高的靠背椅子上揮舞著手臂吸引眾人的注意力,不自覺地冒出了和雛裡一樣的口頭禪後,才又嚴肅地說道:「開會呢開會呢,大家都嚴肅一點!」
等SOS團重新安靜了下來,朱裡才好像正一本正經相當有范地讀著文件的某五道槓少年一樣,面容嚴肅地輕輕用手指敲著活動室裡的圓桌整理思路。
不過朱裡可是貨真價實的蜀漢丞相,而且年齡也……這個是秘密。
「啊咳!」好像是在冥冥之中感覺到了某處即將說出什麼不可以說出來的秘密,朱裡大聲咳嗽了一聲,才張嘴說道:「如今之計,也只有先發制人了,不過行事倉促之下,必定難盡全功。何況我們身在異國,要秘密調動可靠的人手也很難。」
「關於這個問題……」楚軒的眼鏡再一次反射出了智慧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