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拔開雲霧
認的幾個人都不是昨天打人的大漢,兩人認完後做好了筆錄直接回了酒店。白原見蘇然情緒不高,還以為是被傷者的慘狀嚇到,安慰道「雖說面部毀容,可現在醫學這麼昌明,總有辦法能治好。再說,又是個男人,帶個刀疤說不定更有男子漢的氣概。」
蘇然握住他的手,「沒事,我只是有點被嚇住了。」這些事當然沒辦法開口告訴白原,她可沒有被嚇住,只是有些感慨而已。況且惡有惡報,這些都是他寡廉鮮恥的報應,她才不會多事。
明天算是最後一個假期,兩人準備去這裡香火鼎盛的慈恩庵看看。蘇然原本對這些寺啊廟的沒什麼興致,可偏偏白原聽人說受了驚的人去寺廟拜一拜比較好。所以軟硬兼施,非要去看看,蘇然知道他的心意也不想拒絕。只要二人在一起,去什麼地方不是一樣呢。
這個慈恩庵在幾百年前,只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家廟,裡面供養的都是本宗族篤信佛教的老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慢慢演變成接受香火的寺廟。
知道他們要去慈恩寺,酒店前台的小姐用曖昧的眼光快速掃瞄了一眼蘇然的肚子。雖然時間夠短,也被蘇然捕捉到。趁著白原去辦手續,找酒店的服務員一打聽才知道,這慈恩寺在當地都是剛有了孩子的父母去的。
用以保佑自己的孩子健康長大無病無災,或是沒有孩子的人去想求子的。聽到這裡蘇然真是哭笑不得,難怪剛才人家這樣看自己。
可看到白原興致勃勃,蘇然決定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將行李送到同行的人住的另一個酒店裡,約好了下午出發的時間,兩人就直接往慈恩庵出發。
還以為會在什麼郊區或是偏遠的地方,到了才知道竟然就是鬧市的一條窄小巷子拐進去。一座極小的庵堂就有隱藏在一排民房的最裡面,如果不是門口明顯有些年頭的石製大門,還真不容易發現。
這個時間倒沒多少香客,兩人從容在裡面閒逛了半個鐘頭,再去庵堂裡拜了拜菩薩,白原更是掏了幾張大鈔塞進功德箱。
「選幾件手信帶回去吧。」蘇然轉到庵堂最裡面看到有請開光玉器的地方,隨口道。
「哦,是哦。」馬上到了年底,二人早約好了一起回北津。別的禮物不提,當地的特產什麼的,當然要帶一些回去。
還有關係比較好的朋友,如果有什麼成色或樣子稀奇的玉件,也是很好的禮物。
玉件都擺放在琉璃檯面下,如果挑好了,寫上自己的生辰八字,由庵裡的大師開光就可以了。聽著人介紹,蘇然心裡卻是不以為然,這種事大江南北的多的去了。無非是一個心理暗示的作用,還真能靠個死物定生死富貴不成。
只是出來玩,也不必要較真,圖個心安就好。挑了幾塊當地特色的造型玉件,正要結帳,就見坐在櫃檯後面的老尼一直半閉的眼忽然睜開。
指著她掛在胸前的玉件道「這件玉貔貅是何人所送。」
「我父親。」蘇然有些詫異,下意識回答道。
「阿彌陀佛,善有善報。」老尼唱了一聲佛號便不再說話。
蘇然摸著胸前貔貅,莫名其妙想起前世死時,好像也帶著它。心中一動,乾脆問道「這個,是我父親在這裡請來的嗎。」
老尼微微一笑「不是請,是送。這是當年老尼的師傅送給施主父親的。」
「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可以請教嗎。」蘇然誠心問道,白原在一旁一頭霧水。但看臉色也知道現在自己還是不要打擾比較好。
「救人一命,還人一命,做人心存善念,自有福報。」老尼說完這句話,雙手合什,不再言語。
蘇然情知再問不到什麼,失魂落魄的離開,就連買好的幾個玉件也忘了拿上。還是白原記起,拿在手上跟著她一起出了大門。
跨出大門,蘇然深深吸了一口氣。門裡門外,明明是一個時空卻彷彿二個世界。
這時白原才皺眉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都過去了。我想我可以安心的生活下去,不再心存恐懼,也不再懷疑這一些會不會在醒來後化成泡影。」蘇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重生以來,看似很輕鬆接受了這個事實。實則膽顫心驚如履薄冰,多少次夢夜回時驚醒,生怕這一切都如泡沫一樣活在自己的夢境裡。
復仇也好,算計也好,多少掩蓋了自己的心虛。可當一切拔開雲霧時,心裡的重壓卻是越來越重。曾經荒謬的想,上天讓她報仇是不是就是終點,當一個不存在的人繼續生活下去會不會成為蝴蝶的翅膀扇動過去和將來。
可她不捨得,親人,朋友和愛人,都是她不能割捨也不願意割捨的。可是現在,有人告訴她,一切都是真的。她可以肆無忌憚的活下去,活得囂張也好,活得溫情也好,都不會是終點。這樣的心情,就像一個溺水的人痛苦掙扎,幾盡絕望後忽然浮出水面重新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劫後餘生的喜悅緊緊包圍著她,反手將白原的胳膊緊緊挽住,將頭靠上去閉上眼睛。「我不想睜眼了,你帶著我走吧。」
「不舒服嗎,不如坐車。」白原伸手去摸她的額頭。
「不,我要走路,一直走回酒店。」蘇然撒嬌道。
「好,好,那就走路。」白原伸出手摟住她的腰肢,小心注意不要讓行人撞到。
超市的活動很成功,銷售和客戶的反饋也非常好。一行人回到F縣,已經開始準備收拾行裝,年前的工作收了尾,兩人一起回了北津。
今年,白原的父母鄭重其事的來了蘇然家提親。兩家人對結婚的事自說自話,反而讓兩個當事人完全插不上話。
一個低聲拉著老**衣角「媽,太早了吧。我可不想這麼早嫁,你們就捨得。」
另一個則小聲在老媽身後「媽,不行,太晚了。你也想早點娶媳婦吧。」
雙方家長的角力還在繼續,蘇然揪出罪魁禍首,拎到自己房間抽打。正鬧著曾少柔的電話接進來,聽到對面兩人的笑聲,曖昧道「哈哈,我好像打來的不是時候,你們繼續繼續,我……」
「呸。」同時被兩人的聲音打斷,蘇然笑罵道「沒個正經的,什麼事。」
「我哥回來了,還帶了女朋友回家,我以為你會想知道一下。」
「陳絲絲。」蘇然的聲音忽然高了八度,尖叫一聲。倒嚇得對面的曾少柔一跳忙問「怎麼了,怎麼了。」
「沒,沒什麼,我是太高興了,呵呵。」蘇然昨天才接到絲絲的電話說是很快回國,沒想到竟然是跟曾少澤一起回來。
看來曾少澤也沒少花功夫嘛,蘇然可是深知絲絲的惡趣味和倔強。想打動她,恐怕不是易事。
「唉呀,還想逗逗你的,這麼快猜出來。結婚你要來啊。」曾少柔在電話裡笑得很得意。
這麼快,蘇然心想,不過算算曾少澤的年紀也可以理解。只是收到請柬時還是覺得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婚禮很成功,蘇然第一次見到了曾少澤的母親,臉色略有些蒼白,精神也不大好。但因為兒子的婚事,還是強撐著精神,只是時不時需要坐下來休息。
白原拉著蘇然找到地方坐下,蘇然四下看了看,奇道「怎麼不見曾和堂一家人。」就算關係再怎麼不好,這種時候,不光家裡還會來很多外人。一般做做樣子也要裝出一家人和和氣氣的樣子吧。
白原悄聲道「曾少澤母親的病據說是被他們氣出來的,從很早開始,她母親就不肯跟他們一家人在一張桌上吃飯了,更別提出現在一個場合。」
原來是這樣,難怪曾少澤跟他們家的關係一直這麼緊張。之前一直不肯回曾氏大概也是不想和他們共事吧。
蘇然點點頭,示意她知道了。心裡卻為她母親不值,不管為了什麼弄得自己身體垮掉,這不正合了別人的心意。
如果不是兒子爭氣,誰會來幫她出這口氣,可能最後不光是要委屈求全,還讓自己的兒女失去對曾氏的繼承權。
所以說女人一味的柔弱沒有一點意義,除非這柔弱是對付男人的手段。可惜,這手段只在別人對你在乎時才有作用。看看曾和黎對妻子疏離的態度,真不如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去爭取試試。
正在恍神,一堆的賀辭已經說完了,新娘要拋花球了。蘇然擠在一堆好朋友當中湊著趣,花球拋下時,眼看要落在自己的身側,拚命將曾少柔推了過去。
「怦」花球結結實實砸在曾少柔的頭上,一把抱住,臉上有些發燒的嗔怪道「唉呀呀,怎麼是我。」
「怎麼不能是你。」蘇然大笑的看了看在另一邊目不轉睛看著曾少柔的梅亮。
「什麼嘛。」曾少柔故作瀟灑的掩飾了自己微微發燒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