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就讓你堂哥帶你去,我們都是同學,誰能保證誰的安全。」白原一點也沒有因為對方是女主就假以顏色,說她是千金大小姐。可她身邊有幾個不是千金大小姐的,誰也沒跟她父母一樣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父母有時候要如何,當子女的也沒辦法。可問題是當子女的也甘之如飴,這就奇怪了。
看洪丹丹的樣子,不就是挺把自己當一回事嗎。明明是她想去,自己不去和父母爭取,偏來為難別人。這裡誰也不比誰金貴,誰也不比誰年紀大。誰有義務要替她去做這些呢。
白原一家跟爺爺奶奶住在一起,可以說是三代同堂。生日定在周未的下午,蘇然和湯湯還有曾少柔約了一起出門。曾少柔已經考了駕照,沒事就喜歡把她哥的車開出來兜風。
她們到的時候,不少人早就到了。比如眼巴巴等著曾少柔的洪安明和夏力,還有等著蘇然的梅亮。不知道洪丹丹用什麼說通了洪安明,還是他第一次帶了自己堂妹來朋友家坐客。梅亮已經上了軍校,自從出了曾家的事,梅老爺子就要求只要蘇然去參加什麼外面的活動,他就要一起去。再有不開眼的人敢上來挑釁的,用老爺子的話就是先揍一頓再說。
開始蘇然還以為是先揍一頓,再賠醫藥費。後來才知道老爺子的意思是說,先揍一頓,再讓人家上門道歉,至於原不原諒就看自己心情好不好再說。讓蘇然暗地裡咋舌,這老頭真霸道。難怪為了妹妹的事,這麼多年揪著蘇家的人不放。蘇老爺子還真是傻得冒煙,這麼好的親家不要,弄得現在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錯一步。
白炙是白原的堂兄,自然也是早就到了,還幫著張羅招呼客人,比起上次見面更為老練。白瑩也跟著白炙後面帶著笑臉招呼客人,看到蘇然雖然沒了笑臉。但好在克制住了,沒敢隨便亂說話。看到這個鄉巴佬前呼後擁,大家都上前跟她打招呼,心裡就止不住的難受。
上次一回家,就被外公狠狠教訓了一通。從小到大,外公都沒這樣對過她。就連媽媽也不敢幫著她,還讓她保證以後不許和這個丫頭起衝突。就因為梅家,她搞不懂,鄉巴佬又不姓梅為什麼會變成梅家的孫女。
白原的爺爺奶奶和爸爸媽媽吃過午飯就出去了,特意把空間留出來讓孩子們放鬆一下。下午陸陸續續又來了三個白原小學時的同學,還有二個住在院子裡和白原交好的朋友。
大家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曾少柔覺得無趣,趁人不注意拉上湯湯和蘇然,又對白原招招手。帶著三個人上了自己的車,說要出去兜兜風。白原本來覺得放一屋子朋友同學自己溜出來不太好,曾少柔輕笑一聲,回道「你的好堂兄怕是巴不得呢,你好歹也給個機會人家顯擺顯擺呀。」
湯湯是唯恐天下不亂的,聞言拍掌笑道「我們開遠一點,北津城裡的好多地方我都沒去過呢。」蘇然是最無所謂的,反正是出來玩,怎麼玩都行。至於家裡的那些客人,又不是她的客人,主人都沒說什麼,她有什麼可操心的。
「好,那我就憑著感覺開了。」曾少柔喜歡開快車,城裡的路跑不開,順著道就進了三環外。一路風馳電掣,湯湯坐在前排,搖下車窗,貪看外面的風景。蘇然將雙臂抱在胸前,車開得太快,讓她有些發暈。
「不舒服嗎,讓曾姐姐開慢點。」白原和蘇然同坐在後排,見狀,伏過身小聲問道。
蘇然見曾少柔和湯湯高興的樣子,搖搖頭,回道「不用了,我沒事的。」
「聽說梅老爺子對你很好。」既然聊開了,白原就順著話說了下去。
「對。」說到這個蘇然有些蒼白的臉上浮現了真心的笑意,連她自己都認為自己是梅家對付蘇氏的棋子。但相處久了,梅老爺子對她的關心和喜愛,是真真切切的。她早從最初刻意的討好變成了今天發自真心的尊敬。
白原點點頭,為了梅家收一個商人之女做乾孫女的事。蘇錢溏親自來拜訪過自己的爺爺,雖然不知道他們關在書房裡談了些什麼,但蘇老爺子一定很擔心就是了。如果今後蘇氏企業和蘇然真的會對立起來,他夾在中間,該怎麼辦。一邊擔著親戚之名,一邊是自己的同學兼朋友。
車子開到回城的路上忽然停了下來,曾少柔皺眉道「打不著火了,你們倆個下去推一把試試。」蘇然和白原哈哈大笑,認命的下車。湯湯一手拉住車門,正要跟著下車,卻發現怎麼都打拉不開。回頭一看曾少柔衝她眨眨眼,一腳踩上油門,那有半點打不著火的樣子。
車內陳湯湯半天沒有反應過來,本能的大叫「等等,蘇然還在外面。」曾少柔一手扶住方向盤,抽出右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個爆粟。笑罵道「傻蛋。」
車外,是兩個目瞪口呆的男女。白原摸著頭道「莫非是車子失控了,也許一下會回頭來接我們。」蘇然心裡明白,這大姐想一出是一出,一定又是想到什麼妖蛾子想拿他們做樂子。
聳聳肩,蘇然摸摸口袋,隨身的包放在車上了,只在口袋裡掏出十塊零錢來。對著白原抬抬下巴,白原無奈的攤攤雙手,示意他身上什麼都沒有。
「這兒,離你家遠不遠。」北津城太大,現在和前世她都不是愛逛的人。平時只在家,學校和公司附近轉轉。很多地方都不熟悉更叫不上名來。
「不遠吧。」白原苦笑,這大姐小時候就愛捉弄別人,後來被她家老爺子好好整治了一番。據說是改好了,現在看來,根本是將她邪惡的本性深深的隱藏在了無辜的外表下。
看看時間,才下午四點多鐘,蘇然心想走回他家吃飯,估計剛剛好。拍拍他的胳膊,「帶路吧,別站著了,曾大小姐不會回來接我們的。」
聽著白原講他倆走過的這條街那條路的典故和傳說,蘇然心想,沒旁人的時候,這傢伙倒也有幾分口才。怎麼一到人前就一副酷酷的樣子,像鋸了嘴的葫蘆,半天也說了不了一句話。外人都說他是冷面帥哥,可看他現在口惹懸河,讓人跟著他的故事一會哭一會笑,那裡有半點冷面的樣子。
「對了,前面有一處夜市。賣的都是小玩意,你要是想看一看,正好順路的。」白原睜著眼指著離家相反的一條路說道。
「順路啊,那我們看看。」蘇然眼睛一亮,這些夜市的小攤小販什麼的,她前世最喜歡逛了。只有這大晚上走在人來人往的夜市裡,她才會覺得沒那麼多人會關注她的傷疤,讓她有了幾分小小的自信。
果然小姑娘都喜歡這些,白原表面不甚在意,甚至有幾分勉強的樣子。陪著蘇然走進了夜市,北方的天黑的早,夜市出攤也早。反正也不是交通要道,也沒人管。這才五點來鐘,已經出了不少攤,每家都在小攤上亮起一盞燈。遠遠看去,像一條由燈光連起來的長龍。
走在中間,蘇然的眼睛都不夠看了。拿起這個又拿起那個,可惜口袋裡只有十塊錢,什麼也不能買。白原跟在她身後,看她在燈光的映照下亮晶晶的眼睛閃動著喜悅的光芒。白皙的小臉側面短短的茸毛被燈光照成金色,粉紅色微嘟的嘴唇不是喃喃自語著什麼。這才是一個小姑娘應該有的樣子。
平時看她總是一副沉穩冷靜的樣子,好像沒什麼能撼動她的神經,更沒什麼能引起她的興趣。想起那個下著雪的平安夜,她跳著腳在他背後喊他壞小子時也讓他如今天一般高興。他喜歡看到她現在的這個樣子,像個真正的小姑娘一樣為心愛的東西歡欣雀躍。撒嬌或生氣般的對他說,你就是個壞小子。
不想看她一本正經談論著生意和公司,更不想她用蒼涼的語氣跟他討論取捨和棋子的作用。她為什麼要承受這些,這根本不是她這個年紀應該承受的東西。
走到一家賣毛絨玩具的小攤前,攤主將毛絨玩具堆得滿滿的,又在上面用繩子吊了許多,用夾子在兩旁夾上不少。整個攤子被玩具擠得滿滿噹噹的,抓住一隻粉黃色的短絨大頭狗,蘇然覺得頗有些意思。兩隻大黑眼睛露出傻傻呆呆的神情,嘴巴又咧得極大,兩隻大耳朵耷拉下來,拖在在兩側。整個身子只比巴掌略大一點,大頭倒有小孩子腦袋大小。軟趴趴臥在那兒,像一隻小可憐。
「是不是很可愛。」蘇然問白原,白原點點頭。有幾分尷尬自己口袋裡一分錢也沒帶,不然可以買下來送給她。
「老闆,多少錢。」蘇然問了價,老闆開價十五塊,蘇然抱著小狗死磨硬泡,用僅有的十塊錢買下來。
「呶,送你了,生日快樂。」蘇然將小狗塞進白原的懷裡,笑得燦爛之極,。在白原眼裡,這一刻彷彿看到了漫天綻放的煙火。
「這條路我們是不是走過。」
「沒有。」
「還有多久。」
「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