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離遠遠看見那只黑色巨鳥向中州城方向飛去,心念異動,對窮奇道:「追上去。」
窮奇有心想顯擺一下自己的速度,答應一聲,兩對翅膀加快扇動,速度很快就提了上來。
「吱」的尖叫一聲,遠遠發起了攻擊。窮奇這叫聲其實具有相當的殺傷力,便如同夔龍那沉悶的吼聲一樣,足以把人震暈。不過,比起夔龍,窮奇的叫聲殺傷力還是差點。但它的速度卻是第一流的快。
「難道那是蒼翼?」窮奇追了一會兒,已經漸漸拉近了和那只巨型飛鳥的距離。它越看越覺得這黑鳥就是上古神獸之一的蒼翼。
「蒼翼?」墨離心中一驚。又是一頭上古神獸。蒼翼曾經和自己在狼神山打過照面,後來被雪靈的琴聲擊退。怎麼又在此地出現?
「果然是蒼翼。」再追了一程,窮奇已經確認前面那只巨大黑鳥就是上古十大神獸中的蒼翼。
墨離心中卻有點打鼓了。雖然自己給窮奇施加了魔靈咒,可是論關係肯定是十大神獸之間要親密一些。如果窮奇和蒼翼聯手對付自己,那可不大妙。想著,不禁暗暗戒備。
哪知墨離卻恰恰猜錯了。上古神獸中,能飛的本來不多,窮奇和蒼翼樣子相似,實際上卻相當於競爭對手。本來,十大神獸在開始時候整治大陸立下了大功,有位列仙班,升到逍遙境作天仙的可能。然而,因為名額有限,那些無望陞遷的神獸就大肆作惡,惹得神帝大怒,最終誰也沒有成為天仙。
而當時,窮奇就是有望飛昇逍遙境的神獸,蒼翼卻無望。蒼翼當年故意做了許多壞事,偽造成是窮奇作案。為此,神帝曾經大發雷霆,窮奇沒少吃苦頭。
人類的生命太短,而對於這些上古神獸而言,萬年也不是很久。窮奇當年還沒來得及找蒼翼算賬就被太一神帝封印。本以為這輩子再難以報仇了,哪知竟然又有機會見到蒼翼。正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還沒等墨離指揮,窮奇已經怒氣沖沖追了上去,只想一舉擒殺蒼翼。
這倒是墨離沒想到的。但他已經明顯感到窮奇對蒼翼的怒火和殺意。
懸著的心不由放下。
窮奇道:「大哥坐好了,且看我如何將這只呆鳥殺了。」
的確出乎意料。本以為十大神獸之間會同仇敵愾,哪知竟然也是互相看不順眼。看來江湖中矛盾無處不在,無論是人間還是獸界。只要活著,就無法擺脫。
墨離感慨著,窮奇卻越飛越快。只感到耳邊的風聲呼呼響動,前方的黑點越來越大,漸漸看清那廣闊的翅膀,伸開來也足有數丈方圓。黑色的羽毛在陽光下閃著光亮,長長的尖嘴向下勾出。比之窮奇,蒼翼的外表絲毫不遜色。
墨離依稀記得自己在狼神山中曾與蒼翼有過一戰。不過,當時是一觸即退,蒼翼從高空撲下,那凌厲的攻勢和渾厚無比的勁道實在非自己能敵。
正在這時,忽然一聲嘹亮的叫聲響起。
那叫聲在天際遠遠傳開,足以傳到數十里之外。
墨離心道不好。這蒼翼一叫,中州城裡的魔域守軍必定會提前有所準備。等妖族大軍來到,只有與魔域大軍硬碰硬了。
墨離雖然相信妖族大軍的戰鬥力,但要是硬碰硬地打卻不是他的所願。以最少的兵力取得最大的戰績,多多殺傷敵軍,才是他的目的。
他爭的並不是地盤,而是對魔域大軍的殺傷。
不過,蒼翼一叫,已足以令中州城守軍警惕起來。偷襲的希望已經化為泡湯。
既然如此,便先將這蒼翼斬殺,免得到時候兩軍對陣時蒼翼凌空高飛,偷窺妖族大軍的陣容。
窮奇聽到蒼翼厲聲鳴叫,當即也長唳一聲,那威勢比之蒼翼又壯觀幾分。上古之時,蒼翼就不是窮奇的對手,再加後來冒著窮奇的身份做了不少壞事,惹得窮奇也無法飛昇逍遙境,這筆帳實在不易算清。
也正因為有這個擔憂,蒼翼剛剛從封印中解脫,就投靠了魔域勢力,以便將來自己遇到危險時好有個靠山。
解除封印之後,蒼翼在狼神山也吞吃了不少異獸,更是偷偷吃了不少魔域鬼影,以便快速提升功力。
它的功力的確提升了許多,可是它卻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與窮奇見面。真是冤家路窄。可是,既然已經遇上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眼看窮奇窮追不捨,一副誓不甘休的樣子,蒼翼心中的火氣也大了起來。心說老子難道還真怕你不成。都是上古神獸,雖然你厲害那麼一點點,可是別以為世間你就是老大了。
蒼翼正飛著,忽然一個急剎,竟然在瞬間轉了個方向,反而向窮奇飛了過來。
窮奇追得很緊,冷不防蒼翼竟調轉方向,向著自己撞來。而且只比自己飛得高那麼一點點,如果撞上,自己的腦袋勢必要被蒼翼襲中。
哪知,就在這危急關頭,窮奇鋼鐵般的硬翅猛地連扇數下,身子陡然拔高。
同時,蒼翼已經飛到。
呲的一聲。
窮奇的利爪已經嵌入蒼翼的頭部。
勁風激盪,兩隻上古神獸,在交匯的一剎那,各出絕招。
終究是窮奇應變快了一些,利爪已經探進蒼翼的頭部。
墨離不由大喜。窮奇那尖利的爪子,一擊之下,威力必定非同小可。看來蒼翼這番多半沒命了。
哪知,相遇過後,兩隻神獸都在空中打了個旋轉,各自長嘯一聲,再度衝著對方飛去。
那蒼翼竟然一點事沒有。
真是彪悍。墨離心中暗讚,他以為蒼翼受傷之後,不顧傷痛再度與窮奇性命相搏。豈知他卻是低估了蒼翼。
窮奇那利爪固然厲害,蒼翼的頭部卻更加堅固。它那腦殼幾乎就像鋼鑄的一般,窮奇的利爪竟然無法探進去。
「唧……」蒼翼尖聲叫著,展開黑亮的翅膀,張開鷹鉤一樣的尖喙,像一道黑色的羽箭,射向窮奇龐大的身軀。
這一次,窮奇不再用利爪。
二鳥交匯。
驀然間氣流激盪。
窮奇四隻翅膀閃電般拍出,而蒼翼那長著黑硬羽毛的翅膀也啪的一聲拍出。
二鳥竟然用翅膀互扇起來。
他們的翅膀雖然長著羽毛,卻不像一般鳥類的翅膀一樣易受傷害。那翅膀簡直就是絕妙的武器,猛力一拍,直接可把一頭大象扇倒。
如此強勁的攻擊力,尋常野獸根本不是敵手,連一記拍擊都擋不住多半就掛掉了。
但窮奇和蒼翼顯然對對方的攻擊招數都很瞭解。雖然對方的攻擊十分凌厲,響聲雷動,勁風襲面,然而,每每在最驚險的時候卻都安然躲過。
墨離坐在窮奇背上,身在他們交戰的漩渦中間,也暗暗驚歎上古神獸果然名不虛傳。而這蒼翼的攻擊力顯然也比在狼神山中相遇時候強了很多。他有心想看看窮奇、蒼翼到底有多大本事,因此只觀戰不參戰。越來越是驚心,心道自己能僥倖收服窮奇實在也是莫大的造化,幸虧它開始輕敵被自己搶佔了先機,如果真是雙方都有準備地認真打一場,誰勝誰敗還真不好說。
窮奇、蒼翼那尖利的長喙、犀利的尖爪、鋼鐵般的翅膀,都是絕佳的攻擊武器,而且,幾種攻擊還可以同時使用。再配合上那奇快無比的速度,實在是少有敵手。
二鳥在空中一場惡戰,直打了一百多個回合,竟然不分勝負。
墨離初時想殺那蒼翼減掉威脅,這時見它與窮奇鬥得難分難解、旗鼓相當,對它竟也起了收服之心。如果把這蒼翼也收服了,那時窮奇、蒼翼組隊合擊,其威力一定要再翻個番。有這樣強大的空中支援,魔域鬼影大軍還算個什麼?
因此,鬥到後來,墨離倒不希望窮奇殺掉蒼翼了。他從窮奇背上跳下來,浮在空中,遠遠地看著二鳥你來我往,殺得難分難解。有時眼見窮奇就要將蒼翼擊傷,竟不由自主為蒼翼擔心起來。
這一打直打了一個多時辰,竟然還沒分出勝負。
墨離開始還是給窮奇加油鼓勁,到後來竟然變成了單純欣賞兩隻上古神獸的攻擊身法。這一看,還真看出一些門道。發現這飛禽在空中的轉折,撲擊,招式配合,竟然都挺有掌法。看似在一頓亂撲,其實卻有規律可循。
墨離發現了這個規律,心中大喜,當即更加留神觀看。漸漸看得念動,竟手舞足蹈起來。一舉一動、一來一往,學著窮奇、蒼翼在空中撲擊的身法,逐步練習,後來發現自己的攻擊速度竟然比先前快了許多。
開始,墨離還只是學習它們互相攻擊的某一招式、身法,覺得奇妙無比。到後來演練了一番,竟然發現這一套身法竟然有起承轉合,而且,每一個身法都有不同的攻擊招式。更難得的是,這些招式看似渾然天成,妙到毫巔。
一般人多半也會覺得窮奇、蒼翼的攻擊奇妙無比,但真要說出一二三四來,卻很有難度。更別說去學習、借鑒其中的精髓了。
墨離的眼光卻不同於常人,看了一會兒已經發現了其中的規律,再聯想到雷澤中雷怒的攻擊身法,細細尋思,不由暗讚這上古神獸果然有其出奇之處。它們身法的奇妙,即便是修道高手也很難做到。
神獸對戰,一般人多半躲都躲不及,又哪裡敢在近處觀戰。即使觀看,也多半會目瞪口呆,生怕會傷到自己,又哪裡敢在那好整以暇地思考、學習。
不過,墨離顯然不是一般人。不僅看得津津有味,更學得了個中三昧。
窮奇實力本來比蒼翼要強一個檔次,可是,後來它留神看到墨離竟在旁邊比劃,顯然是在學習自己和蒼翼的身份。它既已歸順墨離,便為墨離著想,竟然減弱了攻擊力度,竟似與蒼翼在拆招玩耍一般。也正因此,倒是便宜了墨離。
一個多時辰看下來,墨離對武道的見解又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