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離越說越是大聲,聲音遠遠傳去。青天白雲,朗朗乾坤,一股浩然正氣卻從這一身魔功的年輕人身上強烈地散發出。
參商子聽得不住搖頭,罵著:「蠢才,蠢才,你以為自己是曠世大俠?以為自己是救世主?以為犧牲了自己的性命就能救得了萬民?以為那些人真值得你救?笑話,真是笑話。」
墨離縱聲長笑,反駁道:「我也不是什麼大俠,更不是救世主。我只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足矣。前輩,你喜歡長生不老,你自己修煉去。我既然只有一年甚至幾個月時間好活,這點點時間我還是要利用好。咱們這就告別,以後有沒機會見面也不一定了,這後會有期的話也可以省了。」
參商子被他氣得發暈,也冷笑道:「哼,蠢物,無知。連師伯也不叫了。不叫便罷,像你這麼愚蠢的小子天下間實在沒有幾個,真要做了你師伯,我還真覺得丟臉。」
墨離哈哈大笑:「那好。道不同不相為謀。寂寥子前輩的墳墓你既已見到,你也用不著我了。咱們這就別過。」說完,也不管參商子想說什麼,飄身而起,已經升入高空。魔功逆運,速度陡然加速,直向遠方飛去。他也不回迷霧森林,逕直向大澤深處飛去。
先前與雷怒的約定他自然記得。可是,耽誤了這幾天,赴約之期早已過去。既然如此,也不用再去了。反正與雷怒棋逢敵手,很難打贏,不如別尋良機與它再戰。眼下,只有再另作打算。
雖然同是向雷澤深處而去,這次墨離卻變換了一個方向。
哪知,方向不同,遭遇竟也很為不同。
飛到第三日,墨離體內的魔力已經有所異動。魔力異動,自是因為有強大的敵人喚起了體內魔力的感應。
墨離降低高度向下飛去,越降越覺到體內魔力起伏得厲害。想起參商子說的話,每運一次魔功壽命便衰減一分。兩年時光,那是不運魔功的壽命。而要想征服雷澤妖族、異獸勢力,再帶領他們衝出雷澤與魔域大軍對抗,那不知需要動用多少次魔力。
也許,不到一年自己的壽命已盡。
對一個修道之人,一年壽命實在太短太短。
那幾乎等同於立馬就要死掉。
可是,就這麼乖乖等死嗎?
那顯然不是墨離的風格。死就死吧,世上也許有不老的神仙,但卻沒有不死的凡人。我本凡人,又何惜一死?
永生不是墨離的目標,為蒼黎國黎民營造一個能安家樂業的環境,才是他的本旨。只因他本是蒼黎國大將。大將之職,本就是為了保家衛國。
如今,國家覆亡,黎民慘遭荼毒,那是為將者的失職。
既然如此,鞠躬盡瘁,以一死換得萬民的安寧,又有何不可?
不覺已降到離地面數百丈之處,墨離體內的魔力湧動得厲害。雖然不像遇到雷怒那般巨浪滔天,卻也不是微波蕩漾。
下方又是什麼異獸?
這一看,不禁讓墨離大吃一驚。
只見下面一片茫茫的草原上,此刻正有兩股大軍在對陣。
這兩股大軍一股渾身黑毛覆體,雙足直立,每一個身子都足有一丈多高,正是迷霧森林中金剛的模樣。不過個子卻比金剛小了一些。那一片黑壓壓的大軍,至少有數千不止。竟是一支猿族大軍。
而另一邊,一色的金毛。四足獸身,上半身卻類似人身,可是卻偏偏長著牛頭馬面,頭部的尖角看著鋒利無比。上半身有的兩條臂膀,有的四條,有的六條。也有很少的長著八條臂膀。這金色的大軍除了手臂數目的不同,其他地方竟與迷霧妖主的長相差不多。這一邊至少也有數千不止。
此刻,雙方大軍前面各有一個領頭的正在那裡呼叫咆哮,隨著領軍者的吶喊,雙方大軍的呼叫聲一聲蓋過一聲。呼喝中夾雜著憤怒之極的殺意。
兩支大軍眼看就要展開一場厲害無比的廝殺。
正在這時,忽聽天際傳來卡嚓嚓幾聲驚雷。剛才還是晴空萬里的天際,不知何時竟已被陰雲覆蓋。
陰雲之中,不斷閃出耀眼的閃電。
緊跟著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唰唰唰。
天像被捅破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雨水直接從中傾洩而下。
這突然而來的異變讓正準備廝殺的兩支大軍驚駭不已。可是,敵軍在前,又絲毫大意不得,又不能躲雨,又不能逃走。只能任雨水澆下。
不一會兒,雙方大軍身上的長毛都已被雨水浸濕,緊緊地貼在身上。在瓢潑大雨的襲擊下,雙方大軍雖然仍極力保持著軍容,卻已經疲累不堪。
這一場雨足足下了近一個時辰。而且,在那大雨滂沱中,天際驚雷滾滾,似乎隨時有劈在雙方大軍陣中的危險。可是,兩支大軍卻嚴陣以待,一動不敢動。因為己方一旦騷動,就可能遭到敵方的趁機突襲。
此時,只有保持士氣,讓敵方先行騷亂,才能贏來獲勝時機。
然而,一場雨足足持續了近一個時辰,卻沒有任何一方發生任何騷亂。
身在高空的墨離看到這一幕場景,心中大讚。
這兩支大軍的軍紀如此嚴明,戰鬥力應該相當不凡。饒是墨離帶軍多年,也覺得自己手下大軍不如這兩支軍隊。
每一方有數千士卒,加起來足有六七千不止。這妖族的六七千士卒的戰鬥力,實力應該絕不下於人類三萬大軍的戰鬥力。
一場大雨雖然讓兩支大軍看起來都十分疲憊,卻沒有挫敗他們的士氣。大雨停止,雙方大軍依然牢牢地屹立在那片廣闊的草原上。
雲霧散去,大雨忽停,雙方主將正準備帶軍向對方掩殺過去,卻忽聽天際一聲大喝:「住手。」
這一聲大喝雖然從很高處傳來,卻比那驚雷更加驚心。隨著那一聲大喝,墨離已經破空而下,一道黑影閃電般劃過長空,降落到雙方大軍中間的空地上。
在兩支大軍中間,墨離的身高實在毫不起眼。可是,他忽然如天神般降臨在兩軍之間,還是把雙方士卒嚇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