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靈趕到的時候,老遠就看見耀眼的閃電劃過長空,雷聲轟轟,閃電之下,已經怒捲起滾滾烏雲。狂風大作,似乎要摧毀一切。
她心中一驚,以為墨離被那巨型猛禽傷了。
然而,當她再一認真細看的時候,卻不由驚呆了。
烏雲之中,只見墨離披頭散髮,眼中兩道幽冷的光芒在雲霧中更顯得詭異。
「殺……殺……殺……」
墨離口中不斷大聲呼喊著,雙手狂揮。一陣陣渾厚無比的勁道散佈開來,在他周圍近百丈內形成一道堅固的屏障。
可是,那屏障之內卻只有墨離一個人,那只巨型猛禽已不知去向,也不見有別的敵人。
雪靈驚叫道:「木瓜,你怎麼了?」她急忙搶上去,可是還沒接近墨離,就被那強力保護屏障反擊得飄退數十丈,如不是她應變得快,已經受了重傷。
滾滾烏雲中,墨離兀自狂呼亂打,臉上露著猙獰的面容,那是雪靈從來不曾看到的另一個墨離。
雪靈被這一幕嚇呆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又慢慢靠近,大聲喊著:「墨離……墨離……」淚水禁不住滾滾而落。她不知何以墨離會變成了這個樣子。
墨離在迷糊中似乎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著自己,那是自己無數次在夢境中都想聽到的聲音。記得在風雪谷中,無數個夜晚,他都期盼著這個聲音在耳邊出現。
現在,這個聲音終於出現了。
她終於來了。
心中的狂喜驅走了那無限的殺意。漸漸地,墨離清醒過來,眼中那幽冷的魔光消失不見。雷聲停了下來,閃電停了下來,涼風驅走了烏雲。眼前現出一個美麗的仙子,婀娜多姿。此刻,她的雙腮正掛滿了淚珠,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那一刻,墨離徹底地清醒了。驚道:「靈仙子,你怎麼了,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那驚訝的表情,表明他對剛才自己的狀態似乎一無所知。
雪靈見他清醒過來,雖還有點遲疑,心中卻立時充滿了欣喜。
「你還問我怎麼了,我正要問你,你剛才是怎麼了?」
墨離驚訝地問:「我剛才怎麼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雪靈見他似乎對剛才的事毫不記得,嗔道:「你看看你的頭髮亂成什麼樣子了?」
墨離瞅了瞅自己的頭髮,果然發現自己的蓬頭垢面,如若不是鬍鬚才剛剛剃掉,簡直和才從風雪谷出來時差不多。
「是啊,我怎麼變成這樣了?」
「你真不知道你剛才的樣子?」
「我剛才是什麼樣子?你告訴我。」
雪靈真是欲哭無淚了。他竟然絲毫不記得。想著他剛才那個恐怖的樣子,雪靈實在拿不準是不是該告訴他。
猶豫了一會兒,才道:「你剛才和那只猛禽較量,最後誰贏了?」
墨離恍然驚醒,道:「啊是了,我剛才和那猛禽打了好久,後來好不容易擊中它一次。結果它就逃走了。」想起那猛禽彪悍的攻擊力和十分恐怖的速度,不免覺得一陣後怕。
雪靈這才放心。墨離沒有受傷,她倒是放心了。可是想到墨離剛才那面目猙獰的樣子,心裡卻忐忑不安,試探著問:「那猛禽逃走之後的事你記得麼?」
墨離覺得似乎中間有什麼事情發生,可就是記不起來。漸漸地,他那表情又變得十分痛苦。
雪靈緊張地盯著他,生怕他忽然之間再變成剛才那個樣子,急忙叫道:「先別想了。咱們回去吧。咱們出來這麼久,該回營地看看了。」
墨離道:「好。」
兩個人辨明了方向,向著駐軍之處飛去。
群山在下,被白雪覆蓋,間有青松翠柏的蒼翠從白雪之中探出,給肅殺的嚴冬點染了幾許生氣。
數百里的路程,對此時的兩人來說雖不是很遠。可是雪靈擔心飛得太快,墨離萬一再暴發那種十分狂躁的狀態,便推說自己飛了這麼遠很累了,提議慢點飛行。
一路上兩個人說說笑笑,墨離似乎渾然不記得自己曾經有過一陣迷失自我的狂躁。
雪靈在空中不時丟幾個鬥氣光球玩玩,墨離卻十分遺憾。自己體內的鬥氣消失後,這七星流轉術便無法使用了。不過,這門功夫對體內鬥氣的基礎要求很高,雪靈的鬥氣光球雖然好玩,卻沒什麼殺傷力。也正因為此,倒給兩個人增添了許多情趣。
墨離不由想起七星真人,問道:「七星真人現在在什麼地方?」七星真人畢竟於他有授藝之恩,而且不是鬼怒那種使了詭計的授藝,墨離想起來還是很感激七星真人的。
雪靈道:「我回長生界動員長生界仙人下來援助凡人。再後來就再沒聽說過七星真人的下落。」
「那夔龍呢?後來再出來過嗎?」
記得七星真人說夔龍被他偷襲受傷,估計要龜縮一陣不能出來。夔龍的獸軍也在北地城外一戰中損失慘重。可是,畢竟已經三年過去,不知這些獸軍如今是否還在作孽。
雪靈道:「這三年來夔龍倒真是沒再露面,不知躲到哪裡去了。夔龍的獸軍卻在大陸上到處肆虐。狼神巫統率著獸軍,與魔域鬼影大軍一道,將天狼國蹂躪了不知多少遍。流風王聚集了一支大軍抵抗,可是天狼國大都是草原,無險可據,流風王抵抗了不到一年就全軍覆沒,他自己也就此失蹤了。」
墨離不禁默然。
天狼國已經盡數被巫魔佔領。蒼黎國也只剩下這谷神山方圓千餘里的最後一片淨土。
而人類的抵抗力量只有不到九百人的一支敢死軍。即使加上如風仙長、雪靈、冷岳幾個,再加上自己,這力量也是單薄得可憐。
滿以為谷神山的禁制能當成最後一道屏障,讓人類最後一點餘脈度過這凜冬的漫漫長夜,哪知,谷神山中竟然離奇地出現了這只實力驚人的猛禽。
如果它也屬於巫魔一方,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再想起那離奇失蹤的士卒,墨離更加覺得這谷神山中也不是什麼安全之地。
最後的避難所也面臨著傾覆的危險,今後的路到底該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