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這說還真是叫現事報了?他昨天剛打了柳玫今天就給我揍了一頓,報應來的還算夠快的呀。」我想了想,禍害敢打柳玫的最大可能也許是不清楚柳玫的背景,不由得笑了起來。
「就是!禍害這傢伙今天真是報應了,剛才瞧他逃的那狼狽樣我就覺得開心。」幾個女生樂呵呵地在一旁唧唧喳喳,引得邊上幾個男生連連點頭。
「對了師兄,你今天打了禍害會不會惹麻煩?他叔叔可是教導主任啊!」一個靦腆的男生擔心地說道。
「你傻瓜啊!」另一個男生不客氣地敲了他一下腦袋。「師兄還會怕主任?師兄又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怕他幹嘛?」
「對、對、對!」這男生被莫名其妙敲了一下開始還有些委屈,聽了下一句話頓時恍然大悟,撓著腦袋傻傻的樣子,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午間休息的時間很快就彈指而過,下午上課的時間到後,禍害給我揍了一頓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直到我師傅到點走進教室都沒見這小子回來。
「咦,怎麼少了一個人?誰今天請假?」師傅背著手,慢吞吞地進了門,睡眼朦朧瞇著眼往人群中一掃,就微微皺起了眉頭。
「報告錢老師,張辛沒來。」
「張辛為什麼沒來?請病假還是事假?」師傅在教室裡隨便拉過一把椅子先坐下,慢條斯理地擰開大號雀巢咖啡瓶,抿了一口剛泡好的茶水。
學生們個個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我師傅的問題,我看了他們一眼,懶洋洋地在一旁說道:「報告師傅!張辛剛才給我在這打了一頓,估計現在去醫院看傷了。」
「呃?給你打了一頓?」師傅有些驚訝,抬頭看了我一眼。愣了一秒後,既不問原因,也不追究責任,很快就把目光很快從我身上游開,彷彿剛才我的話根本就不存在一般,自顧自地清了清嗓子,向大家說道:「同學們,現在上課了,今天是這樣安排的……。」
師傅的授課方式很簡單,先是用十幾分鐘說了說原理,然後就拿出幾張圖紙來安排大家的實踐學習,師弟師妹們按人員分組,各幹各的去,按圖做完後再把東西交到他手上驗收,如果合格,就可以下課回家。
等安排完今天的課程,師傅向我點點頭,拍拍手站起來,提著咖啡瓶哼著京曲,晃晃悠悠地就走出了教室。
學生們干他們的,我干我的,如果中間有什麼問題不懂可以找我幫忙。這也算是師傅把我這個弟子和他們安排在一起的原因吧。技術工種向來有個慣例,以前拜師時候徒弟要在師傅手下吃幾年羅卜干飯才能出師,雖然現在已沒了這個規矩,但有我這個關門弟子在,他老人家也不會放棄任何利用免費勞力的機會。
整個下午很快就平靜地過去了,當學生們下課離開後,我面前的東西也又裝了不少零件,每安裝完一部分,手裡就拿著圖紙仔細和實物對照下,仔細查看安裝和布線上是否有錯誤,等確認無誤後,再進行下一步。
「嗯,差不多了,明天把這些裝完,後天就跟我一起上機安裝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師傅回來了,站在我身邊伸出手指在幾個位置點了點。
抬頭看了看掛鐘,這才發覺早已過了五點,雖然我現在是脫產學習,但上下班還是按工廠裡的常日班時間計算,瞧著下班時間已到,我丟下手上的活,整理一下工具就準備回家。
「李傑,你等一會走,先跟我來一趟。」師傅向我說了一句,隨後轉身就走了出去。
跟著師傅來到他在學校的獨立辦公室,進了屋,師傅讓我先坐下,抬頭瞇著眼瞧著我:「李傑,你在我這學了多久了?」
「九個半月了,師傅,您來一根?」我笑呵呵地摸出煙,抽出一根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
接過煙,就著我遞過去的火點上,師傅吞煙吐霧中說瞧著我笑道:「這麼多年來,我收過好幾個徒弟,可在你前面的最晚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本來,一直以為我這輩子再也不會收徒弟了,沒想到臨退休前還會再收一個你。呵呵,李傑,你的悟性很不錯,比較起來算是我幾個徒弟中最好的一個了,能在短短九個多月裡居然學到現在這種程度,就連我當初收你的時候都沒想到。」
「嘿嘿,師傅您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我可是半道出家,高中畢業後進廠,在流水線混了一年才到的這裡,說起來要理論沒理論,要實踐沒實踐,半點基礎都談不上,哪裡比得上您老這麼大本事……。」
師傅笑笑,擺手制止了我繼續往下說:「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活好不好卻是要靠自己的悟性,別看你那些學生在學校裡個個比你學的還早,他們全是兩年的理論課上完後才到我這實習的,可是,論本事卻沒一個能比得上你的一半,你知道這又是為什麼嗎?」
「不就是悟性麼?師傅您剛才不是說了?」我笑了起來,順手從邊上拿過一個煙缸,撣掉了手上的煙灰。
沒想到,師傅卻搖了搖頭,歎道:「這不一樣,你是我徒弟,他們是我學生,徒弟和學生教的東西本來就不一樣。而且你已經踏上社會,跟著我是學本事,他們是在學校,在我這裡卻是在上課,大家的出發點有所不同,當然所用的心也會不同。何況,你的悟性本就比他們都好,理解起來也比他們深,當然進步也是最快的了。」
師傅這番話讓我一愣,仔細想想卻有那麼一層道理。的確,在學校裡只不過是混混日子,及格和優秀,對最後拿畢業文憑根本沒有多大的區別,除了真有興趣愛好的話誰又會去鑽研這種枯燥乏味的東西呢?可我就不同,我是單位派出來脫產學習的,身上的壓力和動力都不是他們能比的,要是學不好回到單位裡丟了自己面子不說,還失去了從流水線跳到機修間的好機會,別看這兩種崗位只不過是工種不同,但裡面的待遇和勞動強度有天壤之別,而且機修間平時還能與領導們直接接觸,混的好那天直接提拔成幹部也不一定。
「師傅就是師傅,說的話的確有道理,高!就是高!」我笑嘻嘻的豎起大拇指,瞧見師傅的煙抽的差不多了,連忙殷切地再遞上一根去。
「你小子……。」看得出來,師傅很吃我這一套,笑罵了一聲也不拒絕,接過煙後順手夾在耳朵上。
「行了,今天和你說了幾句廢話,天色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路上自己小心點。」我本來還等著師傅訓話呢,沒想到師傅這幾句說完後拍拍屁股站起來就讓我回家。
我疑惑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但什麼都沒瞧出來,而且師傅已經走到自己的儲藏室門口,蹲下身來在裡面翻起了他藏著的「寶貝」。抓抓腦袋,我也不明白師傅今天叫我來究竟是什麼意思,和師傅說了聲再見,拿上東西我轉身就走。
「對了,張辛的事我已經到校長那邊打過招呼了,以後可別在學校裡打架了,像這樣把學生的臉上打出血來,萬一通報你們單位,對你的影響可不好……。」
就在我出門的一瞬間,師傅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我一愣轉過身來,瞧著師傅的背影忍不住有些感動。雖然對禍害這小子我沒什麼懼怕,加上我老爸的關係在這學校也不怕禍害的叔叔敢把我怎麼樣,不過今天衝動之下把禍害打出了血,見了血和沒見血可不一樣,要是禍害他家把警察招來,免不了有些麻煩。
本來我還想回家和老爸說一下這事,讓他找關係擺平。沒想到師傅不動聲色地就把我把這事辦了,還特意話中有話的勸了一聲,師傅對我這個關門弟子還真夠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