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時節又逢君 正文 戀ソ三重奏 承調:1.一壺濁酒喜相逢
    白髮漁翁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羅貫中(元)

    「砰!」門毫無預警得被撞開。

    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坐在辦公桌前的不二,他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專心得翻看著幾乎鋪滿桌子的風景照片,蜜色的頭髮溫柔得垂下。因為他知道,天底下只有一個人會用這樣毫不體面的方法衝進他這個天才攝影師的工作室。

    「不二,救命了!」果然,隨著這聲呼救,一個身影直撲撲得撞進他的視線,極不淑女得坐在他的面前。

    「煙花,你又怎麼了?」不二抬起頭,臉上掛著依如當年一般的溫暖笑容,隨著年齡的增長,這抹笑容,多了份男人的英俊,少了份孩子般的漂亮。

    「當然是素材了呀!」煙花無力得趴在不二的辦公桌上,「你現在好了,逃出那個『白骨精』的魔爪,我就慘了!」

    「呵呵,怎麼『白骨精』又做法了?」不二將一廳冰震的橙汁放到煙花的面前,笑瞇瞇得問道。

    這「白骨精」曾是不二在做攝影記者時,負責他的版面編輯。「白骨精」故名思意白領(喜歡穿白色翻領衣服,四季不變)+骨幹(在煙花和不二沒來之前這個版面只有她一個人)+精英(精力充沛,英勇無比)。這位姐姐對於工作的熱情遠遠超過了煙花對於帥哥的H。在她以將「生活版」做成《時代週刊》第一版面的遠大理想下,不二和煙花過著非人般的生活。

    終於,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才天不二以一張英勇無比,「足可以振奮所有國人之心」的日本天才網球手——手塚國光,在美國網球公開賽八分之一決賽淘汰費雷羅一瞬的照片,獲得全國攝影大賽銀獎,名聲大噪,從此轉做自由職業攝影師,逃脫「白骨精」的魔爪。

    「去尋找讓讀者眼前一亮的素材!本來每期只有一的版面,根本用不了那麼多東西了!再說,看生活版的不是大叔就是大媽,我怎麼知道能讓他們眼前一亮的是什麼了!」煙花喝了口橙汁說道,這冰涼的感覺還真舒服呢。

    「吶,日本天才網球手算不算讓人眼前一亮呢?」不二將自己完全陷入椅子裡,左右輕晃著椅子,修長的手指交叉著放在桌子上,懶懶得說道。

    「當然了,用《職網》的話說『使全國世界眼前一亮』呢!」煙花興奮得坐直身體說道,如果不是每天可以看到帥哥這個僅存的動力,自己早就掛掉了。

    「呵呵,」不二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說道,「今天結束休假的手塚將乘坐00的飛機返回德國。」

    「咦?真的?」煙花吃驚得瞪大眼看著不二向自己點頭微笑。

    「天哪,絕對大新聞!」她看了一眼表,900,正好來得及去機楊,「不二,我要趕去機場!下次見!」站起身來,又喝一口飲料,背著包向門口衝去。

    剛到門,煙花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問道「不二,不一起去嗎?」

    「我一會還有事。」不二回答道。

    「去給你的英國女朋友寄東西?」煙花笑得一臉曖昧道,不二在東大的時候就三天兩頭得往郵局跑,不是給他英國的女朋友寄照片就是錄影帶,真是感情好得不得了。

    「呵呵,秘密!」不二笑得越發燦爛。

    「切,什麼時候把你的這個英國女友拉出來溜溜?」

    「會有機會的。」

    「切,無聊,我走了!」

    和來的時候一樣「砰」的一聲,不過這一次,世界清平了。

    「我們總會見面的,不是嗎?」說著不二看向窗外,樹上的櫻花正開得熱鬧。

    日本東京成田機場。

    「手塚先生,您今年會參加所有大滿貫賽事嗎?」記者。

    塚依舊面無表情得邊回答著,邊在保安的掩護下向登機口走去。

    「手塚先生,這次的法網,有信心衛冕嗎?」記者B。

    「我只會盡最大努力打好自己的比賽。」

    「手塚先生,你現在是世界上唯一一位沒有經理人的職業網球手,這是否會影響您的發展?」記者。

    「你說呢?」

    「是因為剛初道時和經理人的緋聞嗎?」一個清脆而響亮的聲音問道。

    手塚微愣詢聲望去,看到問話的正是一個瘦弱嬌小的女生,如果她不開口在這些人中很難發現她,一雙明亮的黑色眼睛直視著他,一臉倔強的表情。

    真是個尖銳的小丫頭,手塚心想,但她那種眼神,一種審視著卻又透著否定的眼神,讓他感到很不爽,開口道「我現在沒有經理人也不妨礙你們寫出報道。我是一個網球運動員,不是演員。」

    「對不起,不是你們,因為這裡面不包括我。我只是就事論事,我無法想像一個著名職業網球手親自去和廣告商討價還價得討論贊助費的情形。如果想要更好的發展,經理人是必備的。」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的說辭和她臉上的笑容一樣清澈見底。

    手塚微愣,好久沒有看到有人可以笑得這樣純粹,這樣有生氣了,他知道如果這個問題她得不到答案的話,他很難脫身。

    「經理人會有的,而且一定是由我生命裡最重要的人來擔任。可以嗎?」銳利的眼神透過橢圓型的眼鏡看著她,問道。

    「那這麼說以後你的經理人就是手塚先生的愛人了?」她身邊的記者急忙問道。

    手塚漂亮的眉毛不滿的一皺,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不顧實際善於聯想的人。

    「明白了,那個紫色的絲帶的主人嗎?」女子向他禮貌得微笑著。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每次比賽的時候,他的右手腕上都會纏有一根紫色的絲帶,也有很多記者問過這個問題,但像這樣直接得問出的人,她是第一個。手塚的表情在那一瞬有絲緩和,反問道「你是哪家的記者?」

    「《體育週刊》,司徒離殤。」離殤急忙走到手塚面前,遞上自己的名片,「吶,如果可以的話,能否接受我們的獨家專訪?」她知道這絕對是個機會。

    手塚接過名片,「司徒離殤……」抬起頭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淡淡得道,「可以,到時候我會聯繫你的。」

    「やベゎシよィゥゆネエ!」離殤興奮得說道,太好了,日本天才網球手的專訪!

    「嘖嘖!」

    「真是太幸運了!」

    同圍的同行發出一片讚歎,誰不知道手塚國光的採訪最難做,連新聞發佈會都很難知道什麼,更別說專訪了!

    「手塚先生,我們是《體壇快報》,能否也請您接受我們的專訪。」

    「我們是《網球發燒友》的……」

    「手塚先生……」

    與此同時,日本大阪關西國際機場。

    一個身材纖細的女子,下著淡藍色的長裙,同樣質地的純白色上衣,披肩的紫色長髮,在陽光下格外的耀眼,白淨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伸手攔下輛出租車,坐進車中,對司機說道「大阪高等法院。」

    大阪高等法院,一號審判庭。

    被告席中,一個身材挺拔,身著剪裁得體的藏藍色西裝的男子侃侃而談。黑色頭髮溫柔得垂著,線條分明的臉龐,眉眼鼻均透著俊秀又不失剛毅,鼻樑上的無邊眼鏡增添了幾份文雅的書倦氣,嘴角邊始終掛著讓人如沐春風般的笑容。

    「所以,」男子微頓,整個審判庭都彷彿在這一刻停止了呼吸,前面那大段精彩的陳述,就是為了這最後的結論,而這一結論將關於整個案件的走勢。於是焦急的,興奮的,期待的,擔心的,崇拜的等等,所有的目光都在這一瞬聚焦在他的身上。

    他神情自若得看了眼原告席中那個銀色頭髮的少年,原告的辯護律師——鳳長太郎,日本律師界中的後起之秀。在這場官司中,他步步緊逼,每一次的詰問都犀利無比,好久沒有遇到這樣的對手了,能讓他感到緊張的對手,是後生可畏,還是自己真的老了?低頭輕笑著,估計在最後的結案陳述時還在胡思亂想的被告律師恐怕只有他一個吧!

    而此時鳳正用那清淡如水的眼睛望著他,臉上依舊掛著謙遜的笑容。

    「所以,我方向法庭申請,庭外和解。」男子說著微微得一行禮,優雅得坐下。

    「咦?」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審判長都有些意外,沒想到居然會從他的嘴說裡說出「庭外和解」!

    「嗯,原告律師?」審判長向他點了下頭,轉向鳳問道。

    「我們同意被告的意見,庭外合解。」鳳站起身來恭敬得答道。

    隨著審判長那一聲「本法廳宣判工本株式會社一案,庭外合解……」審判廳裡的氣氛頓時放鬆了下來。兩個人剛走出大門,守在門口的記者們一窩蜂得圍了上來,一個是亞洲第一律師,一個是日本的後起之秀,兩代的人物的終極真是太精彩了!

    「啪——啪——啪——」一個紫頭髮的少女鼓著掌擠了進來,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朗聲說道,「真是很棒的最終陳述呀!南宮大律師還是風采依舊呢!」

    「呵呵,能得到南宮小姐的誇獎真是三生有幸呀!」說著南宮律師的臉上露出愉快而溫暖的笑容,「吶,只是稱讚,沒有獎勵嗎?」向紫發少女張開了雙臂。

    少女的臉上盪開了一個燦爛得一塌糊塗的笑容,走上前去,擁抱住了他。

    「噢——」眾人一片唏噓,各自揣度著紫發少女的身份,「神秘戀人?地下情人?低調親人?」記者們更緊忙舉起相機,毫不吝嗇得狂按著快門。

    「哪有爸爸向女兒要獎勵的說法呢!」少女笑盈盈得說道。

    「哪有女兒五年不看望爸爸的說法呢?」南宮說道,眼中充滿疼愛。

    記者們再次瞪大了眼睛,「父、父女?!她是南宮明大律師的女兒?!」

    「啊,是你……」鳳手中的資料散落一地,詫異得盯著面前的少女。

    「呵呵,是我呀!久ウヅベザエゼ,鳳長太郎大律師!」少女向鳳微笑著說道,張開了雙臂,做出擁抱的邀請。

    「我不是在做夢吧?」鳳擁抱住少女驚奇得說道,「真的是你呀,若葉わモ!」

    這一次,心裡承受能力低一點,閱歷淺一點的記者已經暈倒在地,其他人只是條件反射似得按著快門。「鳳律師的戀人?情人?肯定不會是女兒!」

    「真沒想到南宮律師竟然是南宮わモ的父親!」鳳邊拾起地上的資料,邊說道。

    「吶,鳳わモ,你難道不知道我爸爸是律師嗎?」若葉嬉笑著問道。

    「真的不知道呀!」鳳還像以前一樣摸了摸頭,臉上掛著溫暖的笑容。

    「對呀,還有呀,剛才你好像在叫我『若葉』わモ喲!」若葉的眼中閃過一絲慧黠的光。

    「啊!エノネオモゎ!」鳳的臉「刷」得一下子變紅了,「那個……那個,太興奮了,就一不小心叫了名字……エノネオモゎ!」

    「呵呵!」若葉看著鳳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還和在學校的時候一樣的愛臉紅,不由得開心得笑了起來,果然還是以前的那隻鳳狗狗呢!

    「沒關係了,鳳わモ,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若葉的。」若葉輕笑著。

    「啊,那個……」

    「長太郎,可以走了嗎?」一個不太耐煩的聲音傳來,不用回頭都可以猜到是誰。

    「久ウヅベザエゼ,穴戶!」若葉轉身擺著手,望著他,一頭利落的短髮,褪去稚氣的眉眼間透著剛毅,一張表情清淡臉,帥氣逼氣,不由得衝他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

    「啊?!是你?!」穴戶瞪大了眼睛看看若葉又看看鳳,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嗯嗯,是我了,絕對是本尊了!來一個重逢後的擁抱吧!」說著若葉走過去抱住了穴戶。

    「喂,喂,你這傢伙,怎麼說抱就抱!」穴戶皺著眉喊道,但還是配合著回抱了若葉,臉卻有些發紅。

    在場記者再次脫落,怎麼……怎麼又和外交官穴戶亮……嗎?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呀,穴戶臉紅了?」若葉指著穴戶的臉開心得笑道。

    「呵呵,確實呀!穴戶前輩,你還沒有習慣和女士擁抱呀!」鳳在看到穴戶之後似乎忘記了剛才的促措,在一旁淺笑著說道,「上次前輩接待美國大使的時候,和對方的夫人擁抱時臉也紅了呀!」

    「真的嗎?穴戶,外交官這麼靦腆可是不行的喲!」若葉輕笑道。

    「喂,長太郎,你怎麼說這些沒用的,也幫我說句話嘛!」穴戶皺著眉看著鳳,然後又伸出了手向他的頭上敲去,鳳則是習慣性的配合著低下頭。

    「咚——」

    「痛呀,穴戶前輩!」鳳揉著頭說道。

    「哼,真是太遜了,遜斃了!」穴戶鼻子微哼說道。

    若葉有片刻的微愣,眼前的情景是這樣的熟悉,時間似乎沒有在這兩個人的身個留下痕跡,他倆還是和以前一樣,依如五年前的那個夏天……

    「你們兩個的感情還真是要好呀!」若葉說道。

    「嘿嘿!」鳳又摸了摸頭,不好意思得笑著。

    南宮明看著眼前這個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害羞得笑著的少年,真不敢相信前一刻他還是那樣的如刀鋒般犀利,幾乎將自己逼到絕境。

    「吶,南……若葉わモ,我們一起去吃點東西吧!」鳳如小孩子般不好意思得說道,然後看著一旁的南宮明,「呃,那個南宮……」突然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樣稱呼他。

    「呵呵,只要不是站在法庭上,我就是你朋友小葉的爸爸,你可以叫我南宮叔叔。」南宮明溫暖得笑著。

    「HI~」鳳立刻向南宮明行禮道,「南宮叔叔,和我們一起去吃東西吧!」

    「不了,你們幾個年輕人好久不見了,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去打擾你們了!你們去吧!」南宮明溫柔得拒絕道。

    「可是……」

    「謝謝爸爸!那我們就先走了!」若葉打斷鳳的話說道,「鳳わモ,就聽我爸的好了,不用太拘禮了!」

    「嗯,小葉,晚上記得回外公家吃飯!好了,玩得開心一點!」南宮明微笑著向他們擺擺手。

    「好的。拜拜,爸爸!」

    「再見,南宮叔叔!」

    「兩位帥哥,我們要去吃什麼呢?」若葉走在兩個人的中間,左右兩隻手分別挽著穴戶和鳳,開心得問道。

    「呃……煎餅!」鳳和穴戶異口同聲。

    「哇,你們兩個真是心有靈犀,莫非你們真的……」若葉挑著眉,暖昧得笑著。

    「啊,不是的,若葉わモ!你千萬另誤會了!我和穴戶前輩不是那樣了!」鳳似乎已經適應了叫她的名字,急忙解釋道。

    「切,長太郎,都是你了!總讓人誤會!」穴戶習慣性得埋怨道。

    「哇噢,受不了,又出現這種甜蜜的爭吵了~」

    「若葉わモ!你真的誤會了……」

    「遜死了,真是遜斃了!」

    「哈哈,你們兩個,還是和以前一樣呢……」

    記者們看著從眼前走過的笑得如綻放的櫻花般漂亮,眩目的這三個人,竟失神的忘記了拍照和採訪……

    「南宮律師,你知道嗎?他們是……」

    「秘密!」南宮明神秘得眨眨眼,留給大家一個南宮家招牌式的絕美笑容,華麗麗的離開。

    四月末的陽光裡,枝頭的櫻花開得嫵媚燦爛,像桃色的雲,像迷茫的霧,像透明的泡沫。比飛絮更輕柔,比雪花還耀眼。微風輕輕拂過,暗浮動,洋洋灑灑地彷彿從枝頭飄下一陣雪花——櫻花雪,燦爛眩目的櫻花雪。那些雪白的,粉紅的花瓣和著風的吹送,蕩漾著生命的欣喜,在陽光下自在的旋轉,旋轉……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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