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謎底驚魂-5
三人都點了點頭。老人道:「這件事情發生在1973年,一隊英國南極探險人員在冰層下發現了兩具屍體,這是十九世紀末兩位南極探險遇難的美國人,在兩人身邊,發現了一本日記,其中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
「這兩人是一對親兄弟,到南極後不久,就遇到了一場大風暴,迷路了。兩人搭了一個帳篷等候救援。沒有多久,哥哥患病死去,弟弟悲痛欲絕,將他埋葬。但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醒來,卻發現哥哥正坐在房間中,弟弟欣喜若狂,以為一切都是一場夢,哥哥並沒有死。跑過去一看,頓然間毛骨悚然,坐在桌前的,是哥哥面無表情的屍體。弟弟再次將他埋葬,同時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他怎麼會自己從墳墓裡爬出來。戰戰兢兢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醒來,帳篷裡,依舊坐著哥哥的屍體,從此以後,天天如此,沒有多久,弟弟就完全崩潰,日記到這裡,也就結束了!」
聽完了老人的故事,三人面面相覷,蕭偉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老人歎了口氣,道:「弟弟的潛意識裡,並不希望哥哥死去,於是……」蕭偉道:「他夜裡把屍體挖回來了?」老人緩緩點了點頭。
三人目瞪口呆,良久,蕭偉才抬起頭來,問老人道:「王教授,還有一個問題,究竟有沒有可能會夢遊殺人?」
老人笑了,道:「看來你是傳奇小說看多了,不過這種事情還真的發生過!我前一段剛剛接手了一個夢遊殺人的案件調查工作,並親自參與了對夢遊者的『意識障礙測試』。去年年中,到杭州西湖旅遊的一個姓童的河南人,用刀在杭州福來旅館把旅館老闆砍翻在地,警察事後調查他與旅館老闆素不相識,也沒有任何的仇恨和嫌隙,而且據當時在場目擊者講,這個河南人砍人之時,目光呆滯,對周圍事物置若罔聞,才想到會不會是在夢遊,於是找到了我們,經過測試後才發現,他當時確實處在夢遊狀態。」
蕭偉道:「這種人豈不太可怕了,誰敢跟他一塊睡覺啊?」老人道:「確實,夢遊殺人是比較可怕的,不過只要找到了原因,也是可以醫治的!」蕭偉奇道:「夢遊殺人也有原因?」
老人道:「不錯!人的一切行動,其實還是受大腦意識支配的,比如剛才提到的那個杭州夢遊殺人案。我們在對病人做心理暗示分析時曾經問過病人,第一次見到飯店老闆時有什麼感覺,病人思索之後回答道:「我感覺很討厭他!」我們問為什麼,病人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說是一種直覺。幾天之後他恍然大悟,告訴我,討厭的原因是這個飯店老闆長得很像他以前一個同學,而這個同學,曾經用極其卑鄙的手段搶走了他初戀女友,對於這件事,他很長時間耿耿於懷,曾經發誓要殺掉他。不過到發生西湖夢遊殺人案時,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幾年,連他自己都已經淡忘了,若不是我們提醒,他也不會想起。所以,夢遊者在夢遊時做的事情,很可能是長久以來埋藏在潛意識裡,而清醒之時絕對不會做的事情!」
蕭偉心頭猛然一震,想到了老五死前看到覲天寶匣第一層血咒時候的那句話:「只有一個人可以活下來,就是幫助施咒者完成咒語的人。」看來,崔二胯子夢遊殺人的動機找到了。
沉吟良久,蕭偉問道:「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夢遊這種習慣究竟有沒有可能遺傳?」老人緩緩道:「有可能,夢遊是一種神經官能疾病,是完全可以遺傳的。」
回到醫院,三人良久無語。大夥兒都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悲哀與惋惜:為蕭偉祖父的一生感到惋惜;為崔二胯子兄弟、十二金剛與軍師感到惋惜;為當年與崔二胯子並肩作戰、生死與共的一千多名弟兄惋惜;當然,也為當時全東北幾千萬、甚至全中國的幾萬萬同胞感到惋惜。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如果不是當年崔二胯子等人陷入一種極大的恐懼之中,隊伍在鬼子清剿之時就絕不會如此軍心渙散,一定能夠很早就洞悉鬼子陰謀,不至全軍覆沒。而崔二胯子的隊伍,是當年全東北、乃至全中國幾萬萬同胞心中的希望,這面大旗一旦倒下,可以想像當時有骨血的中國人心中會是多麼悲哀。而且,蕭劍南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始終耿耿於懷、抑鬱終生了。
而整件事的起因,大夥兒都已經很清楚,是緣於崔二胯子作為一個正常人,心裡最基本的恐懼和自我保護意識,當然,這是很多人的一種最起碼本能,但是陰錯陽差,鑄成大錯。
崔二胯子是一個絕對的英雄,是一個錚錚鐵骨、滿腔豪情的英雄,這種英雄在今天的環境下,可以說幾乎絕跡。但是,英雄畢竟也是人;英雄也有七情六慾;英雄也有喜怒哀樂;當然,英雄也會有恐懼、悲哀。崔二胯子就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一種毫無知覺的情況下鑄成大錯!在崔二胯子的年代,科技和教育都遠沒有現在發達。由於教育水平的原因,絕大多數人們都有或多或少的迷信思想,信神、信鬼、信命運。尤其如崔二胯子這般,每日過的都是刀頭上舔血的日子,迷信色彩就更為深厚,甚至浸入骨髓。崔二胯子應該並不怕死,因為他是一個真正的好漢,但是,這不代表他沒有恐懼,相反,或許他所恐懼的事情和恐懼程度,要更比常人為多。
崔二胯子與一干兄弟決定盜墓之時,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因為他們迷信,因為他們相信報應,所以在那個年代做出為抗日籌款而去盜墓的決定,在心理上要比現代人做出同樣的決定要難得多,甚至可以說要偉大得多。但是,他們並不怕死,不過,不怕死並不代表沒有恐懼。當然,軍師會稍好一些,但也不會好很多,這一點,連當年的蕭劍南都不能例外,從他留下的記錄中他的心理變化就可以看出來,因為人是社會動物,不能完全避免時代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