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慢慢滑行著,冬去春來,轉眼已是盛夏天氣,來到古代一年多了。
蟬兒在樹蔭裡嘶鳴著,把空氣攪得更熱。冷葉在房中煩悶不已,古代雖然沒有溫室效應,卻也沒有空調風扇,一到下午毒日頭逼到地上來,蒸騰起的熱氣能把人煮熟。倒是冬天還好,雖然很冷,躲在房裡燒上炭爐就不覺得太難熬,夏天卻是著實難受。
穿著盡量單薄的衣衫,袖子也捋得高高的,露出雪白的一截手臂。她趴在紅木春凳上,臉貼著沁涼的木質降溫。真是太熱了啊,雖然僕人們送了冰塊來給她降溫,可那冰塊實在是融化得太快了,她又不習慣指使人不停為她替換。
丫頭們似乎是午睡了,整個院落裡特別安靜,耳中只有那「知了知了」不知疲倦的歌唱。要不是蟬到處都是,她真是恨不得一飛刀叫它們立刻停止製造噪音。
外面的門被人打開,有人大踏步走進來,那熟悉的倨傲的腳步聲除了那個拽兮兮的王爺還會有誰。這麼炎熱的下午,他不在書房裡休息,又跑來幹什麼?
腳步聲停在房門外的那一瞬,冷葉已經正襟危坐在籐椅裡了,她不喜歡被人看到懶洋洋趴著的樣子。
東方傲對冷葉疑惑的目光視而不見,坐到桌邊自己拿起茶壺倒了杯涼好的冰糖菊花茶,神色凝重地喝了幾口,卻是不說話。
這是怎麼了?冷葉不習慣起來,這個人每次來都是嗓門挺大,還會找找她麻煩,這麼安靜倒是少見的很。
剛想問問。他卻自己開口了:「今天早晨上朝,皇上要我帶兵西征,與西南方的赤焰王國開戰。赤焰近來坐大。那邊地勢險峻氣候濕熱,又有大批的原始森林,這一場仗恐怕會耗日長久。」
又要打仗了?冷葉從那日觀察皇帝軒轅昂的一些細微表情,總覺得近期內他就會有所舉動,果然就來了,讓他去征討一個鄰邦。用現代地話來講就是侵略。
「那我可要祝大將軍王旗開得勝,馬到成功了。」
「你就和我說這句?」
「啊?別人要去打仗。可不就是說這些祝詞嗎?哦。對了。再加一句。葉兒靜候王爺大獲全勝。捷報頻傳。」
東方傲顯然不滿意她這樣敷衍地態度。面上又浮起了暴悍地赤紅色:「你就這麼盼著我走。沒有絲毫地擔憂和不捨?她們知道我要走。個個哭哭啼啼依依不捨地。你這個女人心腸是什麼做地?」
這樣又錯了嗎。既然已經有人哭哭啼啼了。何必非要拉上她?
可是。剛才聽他說要走地時候。心頭分明也咯登了一下。覺得忽然有點空蕩蕩地。可口中又怎肯妥協。「軍令如山。我一個做丫頭地。敢拖你地後腿嗎?再說了。已經那麼多人依依不捨了。不缺我這份。」
東方傲衝她點頭冷笑。「原來如此。很好。很好。」
將手中的杯子擲向牆壁,差點就打到了那兩隻精美的花瓶。茶漬在牆面上留下一道斜斜的污痕,顯得分外清晰而醜陋。
冷葉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說得過分冷酷了,站起了身來,想要轉圜一下。東方傲卻再也不看她一眼,蹬蹬蹬地走了出去,把門甩得山響。
只有太陽落山,夜風吹送而來的時候,才能慢慢降下白天肆虐地高溫。已經過了平日的晚餐時間,僕人卻還沒有把飯食送過來。這個小氣的男人,大概是白天得罪了他,所以故意叫人刁難她。
丫頭們用井水潑了地,院子裡花木扶疏,晚風徐徐,已經感受不到煩熱了。冷葉把籐椅搬到樹下,蹺著腿乘涼,心說:房中還有點心,就算你不送來,我也餓不著。
靜下心來,耳中依稀聽見若有若無的音韻聲,還有陣陣喧嘩,辨別方向,應該是東邊水閣附近。
「今天又讓絲竹班吹奏音樂了嗎?」
院裡的丫頭吞了下口水,滿臉的為難。
這倒奇怪了,有什麼不好出口的。
「說啊,別跟我吞吞吐吐的,你也知道我脾氣,有話就說。」
「是,是王爺在家設了告別宴,我看過了,其他院的夫人姐姐們都去了,就是我們院沒人來叫。」
原來是在給東方傲送行,下午剛得罪了他,他一定恨死了自己冷漠地態度,乾脆沒叫。廚房忙著顧了那頭,就連個晚飯都沒想起來送。人啊,真是勢利的動物。
水閣中,東方傲左擁右抱,和大群妻妾纏綿告別。梅嫣然雙眸含淚,端著一杯酒,湊到了他地唇邊,他一仰脖把酒喝了下去,順口在她頰上狠狠親了一下。
一個笑起來有酒窩的妾正依偎在他懷裡,見他親梅嫣然,不依地「恩」了一聲,他低頭擰她地下巴,「吃醋啦?爺也疼你一個!」說著,在她紅唇上印下一吻。狀似親熱,眼中卻一片冰冷。
「王爺好偏心哦,賤妾也要王爺的疼愛!」
鶯聲燕語響起,一個個都撒起嬌來。許多酒杯湊到他面前,許多聲音都在訴說對他地眷戀,甚至有人說要王爺帶著她們同去,她們一刻也不願和他分離。
東方傲的目光在自己擁有地女人們身上逡巡,環肥燕瘦,各有各的風情。在那人群中,獨獨沒有那抹冷傲的身影。他的好心情突然沒有了,耳中嬌滴滴的語聲也變得讓人厭煩。
不知道是誰的酒杯太過湊近,不小心磕了他牙齒一下,一股無名火迅速竄了上來,燒得他臉色通紅,太陽穴突突直跳。
順手一巴掌,打在那個粗心的妾侍臉上,那女子嚇呆了,「啊」了一聲後,跪倒在地,哭得泣不成聲。
有人早就看不過眼,誰讓她上趕著往前的,見她挨了耳光,幸災樂禍地冷笑著暗自嘀咕:「該,一點沒眼力見兒還直想著出風頭!」
也有人作好作歹,從旁拉起那倒霉的妾道:「你呀,伺候爺得小心點,粗手大腳的惹爺生氣呢。」
「王爺,別讓她掃了王爺的興,我們來伺候著。」
看看這些女人,忽然覺得她們俗不可耐,又處處虛偽待人,就算是面對他也只不過是為了討好而應付,到底哪個才是真心對他的人?
厭惡感籠罩了心頭,「嘩啦」一聲,把面前的菜餚掃了一大片在地上,眾女頓時鴉雀無聲。
「滾,通通給我滾!」
見她們還愣在當地,東方傲青筋暴突,氣壯山河地大吼一聲:「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