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惡丫頭彪悍爺 正文 第七章 鬼現身
    近來怪事頻出,侯府鬧鬼了。

    連著幾天都是陰雨連綿的,夜間即使停了雨,屋宇樹木之間也瀰漫著一股濃重的霧意,黏黏稠稠的,驅之不散。

    在慘白的霧氣中,依稀會傳來一兩聲嬰兒的啼哭,淒慘斷續,卻又不能分明聲音的來處。

    起先大家還不介意,可後來有個姬妾的丫環半夜小解,口口聲聲說是看到有個紅色襁褓在樹木間飄蕩,形狀十分詭異怕人。回到屋子裡後還發起了高燒,成天胡言亂語。下人們的議論開始多了起來,都說是端方被打下的那個孩子冤魂不散,真兇又遲遲沒被找出來,那個嬰靈自己來尋仇了。

    為此,東方傲發了一大通火,訓斥了下人不許散播謠言。可畢竟請來了道士施法,驅除邪魅,兩三天作法下來,夜間那時斷時續的哭聲卻依然存在。

    這夜,天氣沉悶,沒有下雨卻濕氣很濃,空氣裡就像隨時要滴下水來。東方傲不再信道士能幫上什麼忙,已經把他們打發走了。他放下話來:「只要心裡無愧,怕什麼嬰靈尋仇,自顧睡覺當沒聽到也就是了。至於那個真兇,如果鬼魅要來尋仇,哪怕給她開膛破肚,那也是活該!」

    再害怕也沒轍了,連侯爺也聽任嬰兒的啼哭聲在夜裡肆意響起,不再採取任何措施,其他人又有什麼法子。到得夜裡熄了燈,各自裹緊了被子不敢伸出頭來也就罷了。

    沒做過什麼虧心事的人,也就不敢隨便夜出而已,畢竟沒有什麼心事。那,做了虧心事的人呢?這幾天還能安心睡覺不。

    夜已經很深了,霧氣似乎更濃,像要把一切都吞噬在那層迷濛之中。間或著烏鵲夜啼的聲音,傳來清晰的嬰兒的啼哭,淒厲而悠長,並且有越來越響亮越來越頻繁的趨勢。

    「啊!又在哭了,又在哭了!那該死的聲音,我再也受不了了!小意,你今天燒紙了嗎?」

    一個女聲,嘶啞中充滿了恐懼的意味。

    「二小姐,我供奉過了祭菜,也燒過紙了。白天我還遣人偷偷去廟裡祈福了,希望那個聲音不要再來找你。」

    端怡顫抖著,明媚的眼睛失去了光彩,黑眼圈使她看來十分憔悴,臉頰因過分恐懼而抽搐著,嘴唇煞白,還不停哆嗦。

    「肯定是你燒得太少,我沒給夠你錢嗎?」似乎是無從發洩那種心底裡發出的懼怕,壓著聲音斥罵著那個委屈兮兮的丫頭,「你趕緊給我點上香燭,我要再多燒些紙錢元寶給他,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得了錢就該去投胎了。」

    看小意瑟縮著不肯行動,端怡一巴掌扇了過去,在靜夜裡那「啪」的一聲分外清晰。

    「那還不快去,耽誤了,我撕了你的皮!臭丫頭,就不盼著我好!」

    微弱的油燈閃爍著,伴隨著一個膽怯而手忙腳亂的瘦小身影。終於慘白的燭光亮起,香煙繚繞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下面的火盆中,大量的紙錢和錫箔元寶在燃燒著,煙霧讓人咳嗽不已,端怡戰戰兢兢合十祈禱著,淚水也被嗆了下來。

    她口中喃喃道:「甥兒,你拿了多多的錢就快快去投胎吧,實在是不怪姨母心狠,你要是生出來了,我就沒機會做侯爺的正妻。姨母現在心裡也很後悔,你母親可是我的親姐姐啊,甥兒你就不要再尋我的麻煩了,快快去投一家好人家吧。」

    說罷,不住叩頭祈禱,淚如雨下。

    一陣陰風吹過,閃爍著的燭火突然滅了,火盆中的紙錢也正好燃盡,剩下些暗紅色的灰燼。

    「啊!」端怡和小意同時尖叫了一聲,端怡抖索著吩咐,「小意你還不快把蠟燭點上!」

    小意心慌意亂去摸火折,原先就放在供桌上的火折子卻像是憑空飛走了一樣,怎麼都摸不到了。

    端怡越是催促,她就越是害怕。

    忽然,黑暗的空間裡好像是多了些呼吸聲,端怡只覺得自己的心怦怦地亂跳著,好像要跳出腔子一樣。

    嬰兒的哭聲乍然響起,那麼撕心裂肺,就在這個狹小的內室中,就在她們的耳邊。

    她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驚恐,頹然暈了過去。

    那淒厲的哭聲就此停了下來,燈籠一盞一盞亮了起來,小念鎮定地走上前去,點起了蠟燭。小小的空間裡,一下子燈火通明,可以清晰看到嚇得抖成一團的小意和昏厥過去的端怡。

    同時出現的還有東方傲、冷葉和用軟榻抬著的端方,他們用冷漠的目光注視著倒在地上的端怡。尤其是端方,眼裡的淚水滾滾而下,滿是不敢相信和痛惜。

    端怡醒了,看到眼前的一切,面色一片慘然。此時此地,她明白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東方傲讚許地看一眼冷葉,冷葉卻別過頭去,不願和他目光接觸。她不過是知道古人都迷信,用鬼魂索命這樣的方法,真兇必然會自己露出馬腳。

    不需東方傲用刑,小意就乖乖吐了口,把得知端方懷孕後如何掙扎,如何向朋友要了吊金燈籠的花籽,如何假作好意去恭賀端方,讓她差人把花種在後窗口都一一說了個清楚。

    「那麼說來,藥中的藏紅花只是一個催化劑,用來陷害我的咯?」

    小意也不太明白什麼是催化劑,大概聽明白了冷葉的問話,連連點頭。

    「來人,把洪太醫給我下到大牢裡,我慢慢問他。」

    東方傲的面上如結著寒霜,那種冷厲的氣息又開始往外擴散起來,連冷葉都感覺到了,端怡牙齒格格作響,更不敢面對端方那複雜的眼神。

    「為什麼找到我?」端怡虛弱的聲音像是在歎息。

    「其實鬼哭聲是我叫手下在各處發出的,為的是觀察各院女人們的反應。這幾天,人人都早早熄燈躲在房中,只有你的房間裡常常半夜有燭火亮起,還有燒紙焚香的味道。」

    冷葉見他不語,平靜地做了回答,「我也不是針對什麼人,我只想討回自己的清白。」

    恨恨地看她一眼,又絕望地望向東方傲。東方傲看她的眼神,絲毫沒有情感,有的只是憎惡。

    忽然,端怡不知道哪裡來了力氣,掙扎著站起身來,一頭往柱子上撞去。可惜,她的動作不夠快,她撞入一個偉岸身軀的懷中,而那身軀卻比柱子還要冰涼可怕。

    「想死?怕沒那麼容易吧?」

    他臉上甚至帶著點笑意,卻無情地吐出這樣的句子。端怡閉上眼睛,淚水像瀑布一樣在臉上奔流。

    「隨便吧,你愛殺愛剮都行,我也真是傻,為了一個根本不放我在心上的人傷害了自己的姐姐和她的骨肉。」

    冷葉默然在旁,心裡感歎著這個女人是如此愛著這樣冷酷的男人,卻是用錯了方法,落得這樣的下場。

    「端方,你說吧,該怎麼處置她?她害了你和孩子,下井,斬首,還是白綾,由你來決定。」

    聽他說處死的方式,簡直像在說下頓飯吃什麼一樣。雖然說端怡心腸狠毒,算是罪有應得,可那畢竟是為了爭取他的專寵,他這樣毫無情分的言辭,還是令冷葉對他觀感更壞。

    所有的目光都在注視著端方,只能她開口發落,饒是端怡剛才還一心求死,看著姐姐的眼神裡也終於流露出了求懇的意味。

    端方本來躺在軟榻上默默流淚,此時扶著小念盡力坐了起來。眼前的妹妹是那麼陌生又那麼叫人心疼,她眼前閃過許多童年時的片段,那時她曾是姐姐身後的一個小跟屁蟲。

    現在為了男人,一個並不把女子放在心上的男子,她竟會出手陷害自己的親姐姐,還有姐姐腹中的骨肉。為此,端方完全可以隨口說出一個處決的方式,來為自己和孩子報仇。

    可是,那是自己的妹妹啊,畢竟她說不出要她死的話語。

    看著淚水浸濕了面龐的端怡,端方緩緩搖了搖頭,一滴清淚墜下眼角,「侯爺,賤妾想要求一個情,她畢竟是我親妹,我,我不忍看著她去死。」

    東方傲俯下身子,忽然伸手理了理端方的鬢髮,那是從所未有的一種柔情,「唉,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來人,把她拖到廢園幽禁,任她自生自滅吧。」

    「多謝侯爺恩准。」端方心灰意冷,目送著端怡被人拉出很遠,才收回了目光。冷葉看著她,心裡也覺得十分沉重,看她的模樣,彷彿是連心也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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