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兵雖然勢大,可是此刻卻儘是被蕭峰迅猛之勢所攝,不敢上前衝殺。統統都被前排的兵卒堵的水洩不通。
我和段譽飛身上到兩邊的屋頂上,極目向遠處望去,見再也沒有被圍的中原豪傑們了,這才沖蕭峰一點頭,飛身而下。
蕭峰雙手擺出一個姿勢,威風凜凜的大喝一聲道:「在下蕭峰,皇上要你們抓的人就是我!誰有膽量就上來捉拿蕭某!」
身後丐幫幫眾圍著中原群豪與少林高僧,緩緩的向城西退卻。蕭峰也跟著緩緩倒退,不過從臉上的神情來看,卻是無比的凝重。
我也清楚的知道,現在遼兵勢大,根本就不可能讓這一千來人從容的退去。為了不擾民,恐怕在郊外還會有一場混戰。
和段譽一起躍上一旁的屋頂,我們隨著丐幫一起向城門處退去。
一路之上,我們竟然安全無比的全部通過了城門,只是遼兵也遠遠的跟著,絲毫沒有收兵的意思。
又行了數里,遠遠的看到東邊天邊處揚起滾滾塵沙,我心中一動,向蕭峰望去。正巧看見他眼中暴射出喜色,看來也猜到是援兵到了。
遼軍陣中忽然鑼聲急響,竟然鳴金退兵了!大陣的遼兵們接到命令之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臉上現出喜色,後隊變前隊,緩緩的向城中撤去。
我和段譽、虛竹子一齊躍到蕭峰身邊。蕭峰眼望遼兵的陣仗,沉聲道:「想不到遼兵倉促之間。陣腳卻是如此地穩固。只是不知道遠方是何處的朋友?居然可以嚇走遼軍。」
我看了一眼不遠處兀自喘氣發狠的阿紫,笑道:「蕭大哥好爛的記性呢!當初阿紫可是靠了人家許多的老參才吊過一口氣呢!」
蕭峰恍然大悟地一拍腦袋,大笑道:「原來是完顏兄弟!想不到他今天居然也來了!」
此刻只見來不及撤走的遼軍後方一時大亂,幾面簡陋的旗子來回飄揚,跟著一陣箭雨勁射。遼兵紛紛落馬,喊爹叫娘的亂成一團。
段譽悄悄在我身邊耳語:「這些女真部落的人是朱大哥請來的,他早就想到要讓女真部落的朋友們趁著這個機會露一露臉,震懾一下遼國,好讓女真族的人不再受欺負。」
我笑道:「恐怕這還是你想出來的吧?當年你也知道阿紫和蕭峰曾在他們部落裡做過客的。」
段譽嘿然不語。
眼見女真族地獵人個個箭法了得,每一個都是曾在深山之中與老虎熊豹拼過命的,彪悍無比的縱橫馳騁。數百人一組的小隊箭過之處,必定留下一群受傷的滾地葫蘆。胯下的馬匹也都是劣馬,一陣狂衝猛殺之間,遼兵的陣勢已被沖地散亂。
范驊是大理國的將軍。深諳軍法之道,眼見遼軍陣亂,忙向蕭峰道:「蕭大俠,咱們快乘亂衝殺過去,這時正是破敵的良機。」
蕭峰卻不知道在想什麼,搖了搖頭,眼光之中閃爍著令人捉摸不到的深意。
「蕭大俠。這裡距離雁門關極近,此刻若不破敵的話,大是後患。而且敵軍勢大,我們未必能全身而退!」眼見遼兵大部分都進了城,范驊也有些急了。
哪知。蕭峰仍然搖了搖頭,又轉身歎了口氣,默然不語。
一時之間,范驊看蕭峰地眼光有些變化了。搞不懂蕭峰在想什麼的他。默默的看了段譽一眼,閃身退在了一旁。
段譽還沒來的及跟蕭峰說句話,那群滿身鮮血淋漓,或赤裸上身,或身披獸皮地女真人騎著馬就飆了過來。個個面目猙獰,腰間掛著森然的首級。乍一看之下。我的心裡也不由的打了個突。
一名高大的青年獵人並腿站在馬背上向這邊振臂狂呼:「蕭大哥。蕭大哥,完顏阿骨打幫你打架來啦!」騎術之精。望之令人咋舌,難怪女真一族數千年來一直都極為強大。
蕭峰策馬越眾而出,與完顏阿骨打四手相握,兩人同時豪爽的哈哈大笑,互拍著肩膀說著:「好兄弟!」一切盡在不言中。
說起別後之事,完顏阿骨打笑道:「蕭大哥,自從你不別而行之後,兄弟每天都記掛。有探子說你做了遼國地大官,心裡替大哥高興過一陣子,卻也有些擔心,怕大哥吃那些狡猾遼人地虧。後來聽人說大哥被那狗皇帝抓起來啦,兄弟我就帶著全族的男人們來救你啦!幸好哥哥沒受傷,兄弟我好高興啊!」
蕭峰忙道:「多謝兄弟相救!」兩人拉著手還沒說上幾句,城牆上嗖嗖數聲箭響,卻是先前進城地遼兵得了命令,從城頭依著高地向下射攢射。可惜蕭峰和完顏阿骨打距離城牆尚遠,那些箭支往往尚距離十數丈便無力的垂下。
蕭峰本來不當做回事,可那完顏阿骨打卻是暴跳如雷:「狗賊子!我和哥哥說話,你們也來打擾!」隨手從背上拉過長弓,嗖嗖嗖就是連珠的三箭。只聽得牆上三聲慘呼,兩個人從牆頭上翻著身子掉了下來,一個趴在城缺口上,看樣子也是活不長了。
城上眾遼兵齊聲驚呼,發一聲喊,紛紛豎起盾牌,再也不肯露頭了。
再過一陣,城中鼓響,大家都知道遼軍又在聚集第二波力量,人群中不由的又是一陣騷動。
我走到蕭峰身後,冷不丁的說道:「蕭大哥,事情已經做出來了,就沒有再挽回的餘地。現在你已經走向了通向南方的路,再也不是那個南院大王了。這裡還有一千多人的性命握在你的手中,你還是快些下決斷的好……」說完,我退後幾步,握住了段譽的手。他的手還是溫的,這讓我心裡感到安定。
蕭峰身子一振,眼神之中突然多了些東西,隨即深深看了我一眼,道:「多謝指點。」隨即傳下令來,幾路人馬向西疾馳。
奔出十餘里,眾人到得一處山丘。完顏阿骨打跳下了馬,從馬旁取下皮袋,遞給蕭峰:「哥哥,喝酒!」自己也取了一袋,和蕭峰一碰,咕咚咚的一口氣喝了半袋,一抹嘴道:「哥哥,兄弟這就要回長白山去了。哥哥若是沒地方住的話,不妨來我長白山,一塊打獵喝酒,逍遙快活!兄弟在長白山恭候哥哥!」說完,將袋子往馬背上一拴,帶著千餘女真血性漢子群呼海嘯的向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