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派眾弟子雖然被少林僧人以少圍多,看到自己的仙丁春秋還沒有什麼驚慌的表現,卻也表現的並不驚慌,有的人甚至重又拿出自己先前備好的給丁春秋歌功訟德的文章,就著星宿派門人中的吹鼓打樂手們絲竹之樂的熱鬧,抑揚頓挫的大聲念了起來。
正跟戲班子般熱鬧的時候,忽然山腰間傳來一陣馬蹄狂力奔跑的聲音,不一會四大黃布大旗從山崖一角升起,四個騎手各持一旗,上書「丐幫幫主莊」五個大黑字,在馬上高高迎風而舞,倒也氣勢不凡。那四人看見到了地頭上,翻身下馬,將大旗往山崖最高處一插,站在旗旁一言不發。
緊接著,山腳拐彎處又現出兩匹青聰健馬,左邊是一紫衫少女,明艷嫻小,一雙眼睛卻似乎無甚光彩。阮星竹一見,立刻脫口而出:「阿紫!」
右邊那人卻身穿錦袍,看起來氣勢華貴雍容,臉上神色卻木然無比,彷彿殭屍一般。在場武林人士都知道這就是人皮面具,但堂堂光明正大的丐幫幫主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卻讓此刻抱著臂膀看熱鬧的群豪議論紛紛起莊聚賢的身份來。
阿紫臉上的表情一動,分明是聽到了母親的呼喚,可是她只裝作沒聽見,低聲跟莊聚賢說了句什麼,莊聚賢同樣低聲回答了一句,跟著阿紫拍手大笑。距離近的星宿派弟子聽到之後無不破口大罵,而丁春秋則只是搖搖自己的扇子。沉默不語。
這時,丐幫幫眾綿綿不絕地從山下趕上來,列成一隊隊的站在游坦之和阿紫身後。我在人群中驟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心中一動,差點驚訝的叫出聲來。
段譽一直拉著我的手,我情緒波動他自是可以感覺的到,柔聲問:「王姑娘,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低聲道:「我看到了老朋友,呆會可能要過去打一下招呼。」
「哦。是誰?我可以跟他交個朋友嗎?」段譽不疑有他,仍是溫文爾雅的輕聲問。
「你不吃醋嗎?」我笑笑:「他可是什麼都比你強呢!人家還會彈琴呢!」我有心試探一下段譽的胸襟氣度。
「是嗎?有機會我一定要跟他琴簫合奏一次。」段譽淡淡的答道,語調平淡,似乎根本沒有吃醋地樣子。不過我卻從他平淡的聲音裡捉摸到了一絲情緒上的波動。嘻,他的手掌心在顫抖了。
「段郎,你在吃醋了。」我歎了口氣:「要不我不去了?」
段譽慌忙道:「那怎麼行?要是人家也同樣看見了你,說不定還以為你是不願意跟人家交往呢!你看這樣好不好?等他們敘完禮。我們就過去好不好?」
我點點頭,望了一眼那邊,卻見阿紫得意洋洋地將寫著「星宿派掌門段」的兩面紫色大旗展了開來,而星宿派弟子那邊大嘩之下。都把目光投到了丁春秋的身上。這星宿派門人之中有不少是那潑皮無賴之輩,此刻不少人已是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眾人不知道星宿派強者為尊的規矩,見阿紫不過一個十六七歲地少女。又瞎了雙眼。居然膽敢挑戰手段毒辣無比的丁春秋。一時之間都是相顧駭然。阮星繡當下就要過去把阿紫叫回來,
段正淳卻微微向她搖了搖手。示意先靜觀其變。
丁春秋見群雄群集,眾目睽睽的時候阿紫居然打出這麼個旗號來,這是公然要拆自己的後台,與自己作對了。他心裡雖然發狂地想大開殺戒,臉上卻仍然一幅得道高人的慈祥模樣:「小阿紫,本門規矩,有力者居高位。你想得這掌門之位自然也要按規矩來。不如來接我三招如何?」
那邊游坦之在得到阿紫附耳細語之後,身形已是晃到了丁春秋身前。這一下快到了極點,丁春秋一時竟沒瞧清楚他是如何來的,大驚之下不由後退了一步。
這一步彷彿在凌空虛渡一般,跨度甚遠,可是面前地游坦之卻似乎早料到他會這麼做,身子也是不即不離地與他保持在三尺地距離,一張森沉沉的臉上一雙明亮地眸子毫無表情的瞪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丁春秋被他盯的心裡發毛,反手抓起一名星宿派門人,連消帶打的擲了過去。
游坦之其時功力已比丁春秋為高,他迭逢奇遇,身兼正邪,又得了阿紫教導一些星宿派低下等的用毒功夫,自然知道丁春秋此刻要用什麼功夫。身子迅速無比的後退,隨手也抓了一名丐幫三袋弟子,也扔了出去。
我不忍觀看,背過了頭窩在段譽的懷裡。這個時
段譽站在眾人後面,大家都在看場面上刺激非常的爭有一個人注意到我的親暱舉動。
段譽一愣,旋即臉上現出狂喜和憐惜的模樣來,低頭在我耳邊道:「王姑娘,你是不是又暈血了?沒事,休息下便好了。」雙臂緊緊摟著我,卻是不肯扶我到一旁休息。
我聽著他這言不由衷卻又體貼無比的話,體會著其中帶著的綿綿情意和淡淡關懷,心裡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即便場中不時的傳來焦臭難聞的氣味,還有群雄驚呼的聲音、中毒之人的慘叫聲,可是在我和段譽這一尺方圓的小天地裡,卻是佈滿了溫馨的氛圍。
「段郎,你會不會笑話我不夠端莊?可是我好喜歡這樣窩在你懷裡,聞你身上那淡淡的香味。」我的臉紅紅的,平生第一次說出如此肉麻的話。
段譽嗯了一聲,沒有說話,只是將環抱著我的雙臂又緊了緊,那雙緊盯著場中情況變化的眸子裡多了幾分溫潤和神彩。
我窩在他懷裡呆了幾分鐘,又實在忍不住想看看游坦之是如何對付丁春秋的,於是從段譽懷裡掙出來,靠著他的胸膛,感覺著他的鼻息噴在頭髮上的溫暖感覺,將雙手放在他雙手的手心裡任由他握著,心裡頓時安心不已。
此刻場中情況已是大變,丁春秋雙手連抓,星宿派門人便如遊戲機裡的飛機發出的子彈一般連珠的向著游坦之飛去。游坦之用先前的法子抓丐幫幫眾擲出,卻立刻相形見絀,跟不上丁春秋的速度了。眼看措手不及,只好一躍沖天而起,避開了那具飛來的屍體。
丁春秋此刻就是要他躲避,長笑聲中,伸手向阿紫一招,阿紫一聲驚呼,身不由已的向著丁春秋那邊飛去。
我眉頭微皺,極目望去,卻是什麼都看不見。心知這世上確實有隔空取物之類的擒龍功、控鶴功存在,可是像他這種隨心所欲的隔著數丈便招手將阿紫擒來,委實恐怖了一些。
游坦之見阿紫被擒,直如要了他的命似的發狂不要命般向著丁春秋撲去。丁春秋則大局在握的微笑著,只將阿紫的身子放到了游坦之掌力擊向的地方。游坦之急切間收掌,已是被自己的掌力震的傷了。
丁春秋得勢不讓人,趁著游坦之後退卸勁的時候,猛地欺身而上,雙掌連揮,一掌接一掌的擊在游坦之胸口。游坦之一口又一口鮮血吐出,口口都是黑血,臉色卻一如原來的木然蠟黃,與身上的黑血相映之下,甚是可怖。
少林玄慈等大有身份的人,以及各路的英雄豪士都不忍心這位丐幫幫主竟如此的死於武林公敵丁春秋掌下,呼喝聲中,紛紛搶上來相救。
哪知游坦之在丁春秋第五掌擊出的時候驀地回了一掌,丁春秋身形微晃,竟是後退了一小步。他輕咦一聲,不信邪的再擊出一掌,游坦之後發先至,又是與他對碰一掌,這一次又將丁春秋擊退一步。眾人都已看出,游坦之此刻又已佔了上風,他們不願以多欺少,便止住了腳步。
丁春秋被他連擊幾掌,胸口也是極為不好受,又見那張殭屍死人臉又向自己走近了幾步,那雙明亮的眸子似乎有魔力般令人望而生畏,一時之間慌了心神,手裡抓著阿紫大叫道:「你不要過來!否則我就要使出腐屍毒功夫來啦!」說著假裝擺了幾下,這招倒挺有奇效,立刻便把游坦之嚇的雙手亂擺:「你別亂來,你別亂來……」他害怕到了極點,生怕丁春秋一個想不開,將可愛的小阿紫變成一具不會說話又全身是毒的屍體丟給自己,那個時候自己就算是死,這一切也不可挽回了。
丁春秋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哈哈大笑道:「原來你愛上了這個小娘皮,哈哈,妙極,妙極!」聲音一頓,一雙眼睛觀察著游坦之的神色變化。
這游坦之是個心性單純的人,此刻急的惶怕不已:「你……你快把她放下來,這個……很危險的……」身體站的遠遠,卻也不甘心的離去。
丁春秋哈哈一笑,抖了抖手上的阿紫:「我要殺她當真容易的很,她目無尊長,又背叛了本派,我不殺她殺誰?」
游坦之語無倫次道:「這個……阿紫姑娘她是一個非常好非常好的姑娘,你不可……你快把她放下來,我什麼事都答應你!」丁春秋眼睛轉了轉:「你當真什麼事都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