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蘭幾乎是天天有事沒事兒都會找上孟超然聊天,詢問兒子楚陽這些年的情況。
這重情況頻率之密集,讓楚飛凌楚大爺都很是吃醋,要不是對妻子絕對信任,沒準都要生出別的心思,貌似孟超然的人樣子可是相當出眾滴……
楊夫人的問題花樣百出,例如如何從襁褓中撿到,如何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如何的到了三四歲,如何……
一歲的時候長得什麼樣子?兩歲的長得什麼樣子?穿過什麼衣服?平常吃的什麼?最喜歡吃的食物是什麼。最不喜歡吃的食物又是什麼!又沒有什麼是特別不喜歡的……
怎麼開始練武的,第一次摔跤又是在什麼時候,摔倒之後哭了沒有……過年有沒有新衣服穿,小時候有沒有玩具?
楚陽最喜歡玩的是什麼?
等等等等……
可憐的孟超然一介大男人,縱然這些事兒都是親歷親為的,卻又怎麼能一一記得清楚?那麼灑脫那麼瀟灑的一個人,被楊若蘭問得結結巴巴,滿頭大汗。
「時間太久想不起來了?沒關係,慢慢想,再想想?再好好想想,不要著急……」
「再想想……」
「真想不起來?沒關係的……那換另一個問題……」
「想想,仔細的想一想,再想想,好好想想……」
楊若蘭興致盎然,百聽不厭,百問不倦。
可憐孟超然已經抓著其中能記住的事情翻來覆去的說了至少數百遍,楊若蘭每一次聽的時候還是津津有味,一不敬意就開始抹起眼淚來……
即便如孟超然這樣的人肚子裡都開始叫了娘,就差喊救命了。
你說一件事兒說一次你流眼淚,那情有可原。可是說一百次你還是流眼淚……
這就太讓人受不了啦,這叫什麼事啊……
尤其是我還是以客卿的身份,住在你的家裡,你跟我聊天,說著說著,你就哭了,我我我……我要怎麼解釋?
真是……尷尬之極。
再到後來,孟超然只要是一見到楊若蘭,那利馬就是有多遠跑多遠……若不是夜初晨還在這裡不能動。孟超然幾乎想要離家出走闖蕩江湖了……
貌似實在是太尷尬了……
這一次,中都的消息傳來,孟超然當然是不可或缺的商量對象。
「孟師傅,這事兒您看……」楚飛凌很客氣地問孟超然。
孟超然見到不是楊若蘭問自己話,已經是鬆了一口氣。恢復一貫的淡然道:「這個,無所謂。讓他們鬧去便是了,咱們這邊,尤其是楚家就不要摻合了……」
楚飛凌愕了愕;這可是天魔滅世啊,沒準就是末ri將臨了,怎地在孟超然口中居然也是這樣的雲淡風輕?
這貌似也太淡定了吧?!
一時間,楚老爸對自己兒子的這位師父忍不住佩服敬仰起來:看人家的這氣度。這份從容!也就這樣的人,才能教的出我兒子那等妖孽啊,看其徒,知其師。自古如是,古人誠不欺我……
「只是風月二位前輩,我並沒有找到他們,卻不知道這兩位前輩如今的去向。不知孟師傅您……」楚飛凌對此很有些憂慮,恐怕耽誤了兒子的事情。畢竟風月兩人乃是當世顛峰強者,若有他們襄助,無疑是楚陽大大助力。
「這點你大可放心,他們兩個早就走了,按我估計,現在很可能已經離開東南地界,最多距離中都,也就是一天左右的路程了。」
孟超然淡淡道:「前幾天天魔的消息傳來,他們就坐不住了。這一次悄悄出去,絕對就是因為這件事……有他們趕去,還有楚陽一干兄弟們的力量,相信九大家族也不會坐視,如此,除了執法者之外,九重天之下的所有最強勢力已經盡數強強聯合,相信一定可以應付此次魔禍……」
「放心吧,絕對不會有事!」孟超然如此這般的給出結論,口氣無比篤定。
楚飛凌和楊若蘭兩口子這才稍稍放心。
但孟超然下一句話就讓人想要掐死他。
「話說回來,若是九重天之下的最強實力也敗了,那也就是世界末ri了,大家注定一起完蛋,擔心卻仍是沒有意義!」孟超然輕飄飄的說道:「如此而已。」
楊若蘭與楚飛凌夫妻聞言為之瞠目,這話說的,前一句還在天堂,無限暢想,貌似已經準備為兒子凱旋準備慶功宴,後一句直接就墮入地獄,還要是十八層地獄——世界末ri,集體完蛋!
有心想要抓住這傢伙聲討一番的時候,卻見人家孟超然已經輕飄飄、施施然、瀟瀟灑灑的走了出去,儀態淡定無極……
「還是讓楚家也多少做一些準備吧。」楚飛凌打定了主意,立即也走了出去:「九劫劍主出身的家族,怎麼能連一些姿態也不做呢?就算是杯水車薪,也要作一點態度出來!」
……
通往中都的某條大路上,有兩個白衣如雪的人,安步當車,前行之速似緩實疾。
男的瀟灑英俊,女的美貌漂亮,正是威懾天下的月聆雪,風雨柔!
「此番出東南,戰天魔,可說是你我夫妻一生之中,最為凶險的一戰。柔兒,你可有做好了準備嗎?」
「那是自然。只是,妾身唯一遺憾的……就是沒有為夫君留下一子半女,若是有個萬一……縱然你我黃泉有伴,風家卻是香煙斷絕,委實對不住風家的列祖列宗了。」
「呵呵……傻話,你我夫妻同心共意,矢志滅絕魔患,無愧於天地良心,魔患不除,眾人豈有未來?還說什麼子孫後代?」月聆雪淡淡微笑:「直面天魔,一戰可也!非魔滅,則人亡,不外如是!」、
「不錯!同心共意,直面天魔,一戰可也,不外如是!」
夫妻二人相對微笑,不約而同的再度加快了步伐,白衣凌風,疾速消失在古道前方……
……
此刻的中都城。
隨著九劫兄弟爆起大鬧,越來越顯激烈熱鬧;慢慢的,九大家族方面的人也開始參與近來,原本與九劫劍主乃是不共戴天死仇的這些個大家族,此刻卻是拼了命的幫助九劫製造聲勢。
只因人人都知道,即便九劫在將來滅了自己家族,主事者或者無能倖免,但底下人大多數都會無恙,尤其是無辜婦孺,九劫劍主絕不會濫殺。
反之,但是讓天魔劫世成功,那麼,不管是無辜婦孺,還是江湖武者,又或者是尋常眾生,都沒有人能夠倖免於難!
整個中都,幾乎已經要翻過來了一般。
輿論的力量還真是無窮的,更是可怕,可驚可怖的!
若是一個人說法尊是天魔,只會被當做瘋子,也許才說出來就被人打死了;若是十個人說,同樣荒誕,同樣會被人打死,即便是百多人這樣,還是會被執法者羅織罪名滅口,但若是數千人,數萬人甚至數十萬人都這麼說……那麼聽到的人就算不信也會尋思尋思:為啥沒說別人就說法尊呢?
既然這麼多人都這麼說,肯定就有其理由,或者……
只要有了猜測,慢慢地就變成半信半疑了,至少不會全無懷疑。
剛剛進入中都城的,還都有些義憤填膺,但慢慢的也開始懷疑了。
局面在向著不利於法尊的方向慢慢發展,而且趨勢漸次擴大。
城中的執法者,根本無力制止這樣瘋狂滋生的態勢,早已經被打壓到了不敢露頭的地步。
只能龜縮著,敢怒而不敢言,這個時候若是還敢說法尊不是天魔,即便不被活活打死,被打一頓肯定是免不了的,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個道理還是比較淺顯的。
城外。
這裡是一個分外寧靜的小村莊。
執法者方面的高層人員,現在全部都集中到了這裡。這些jīng英們,此刻一個個眼中冒著森冷的黑se光芒,一陣陣氤氳的魔氣,不時地從身體表面鼓蕩。
在最中間的房間裡,不時有幾聲嘶啞的咆哮,隱隱傳出。似乎有幾個人正在承受著慘無人道的酷刑、折磨,聲音都已經變得讓人不忍心聽下去。
「法尊……你這個該死的畜生……」有一個蒼老的聲音有氣無力的罵著:「老夫一生光明磊落,一世英雄;你卻引我入魔道,為魔種……」正是平霄雲的聲音:「你這畜生必然不得好死!!啊~~~」
突然一聲慘叫,憤怒的吼道:「讓我死!讓我死了吧!為什麼連死都不讓我死,我寧死也不為魔,為什麼我無法自盡,為什麼……」
明明是想要自殺,卻被腦中的意念左右,竟然連尋死也不能。感受著魔氣侵染自己的身體靈魂,平霄雲滿臉是淚,心中更痛,痛不yu生。
「老夫一生的堅持啊~~~一輩子的英名!啊啊~~~」
「我是執法者,我怎麼會成為魔!不會的,不會的,啊~~~~」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這是另一位執法者九品至尊,在承受著心中的無盡折磨,在人魔之間輾轉徘徊。
魔意與往昔的光明心志,在做著殊死搏鬥;依稀見到,澎湃魔意已經佔據了相當的上風。神魂已經被吞噬,只剩下本能的堅持,無根之水,又能堅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