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輕柔臉上並沒有什麼得意,而是有些沉重。
「現在的實力,與楚陽的九劫兄弟相比,還差了一大截。」第五輕柔背著手,在帳篷裡緩緩踱步,心中暗暗思忖:「還需要繼續的施加壓力……蘭墨封雖然暫時倒向我這邊,但畢竟是情勢所迫,為了自保。嚴格來說,還不算是自己的力量……」
「只不過剩下的人想要分化、懾服或者很容易,但想要收服,卻是近乎不可能。」第五輕柔沉吟著,踱著步子。
空氣中一陣氤氳,一道黑影驀然出現在帳篷裡,靜靜的站在第五輕柔身後。
第五輕柔神色不變,似乎沒有發覺,依然在踱著步子,口中卻是輕聲問道:「敢問閣下為何幫我?」
他的口氣,似乎早已發現了黑影的到來,很平常很平淡。而且是直入主題,絕對沒有什麼『你來了?』之類的廢話。
黑影目中閃爍出奇光,沉聲道:「你能發現我的到來?」
第五輕柔並不說話,只是淡淡搖頭。只是從這一句話,他就推測出這人的智商,並不是很高。
因為他最應該問的是:『你如何能察覺我的到來?』而不是『你能發現我的到來?』
一個是單純疑問,一個是有目的的疑問。
兩句話聽起來差不多,但實際上卻是大相逕庭。
「空氣變了!」第五輕柔淡淡道。
「你還是隱瞞了實力吧?」黑衣人淡淡道:「以你的年齡,以你的經歷,並不能達到這麼高的修為……你怎麼做到的?」
第五輕柔搖頭,道:「請問是誰讓你幫我?」
兩句話一說,第五輕柔就知道了這個黑衣人並不是主導者。
主導者若是這種智商,那麼第五輕柔寧可放棄既得利益,也不會與他合作。
狼一般的敵人好對付,豬一般的盟友卻是真正要命的。
在幾天前黑衣人找到第五輕柔提出來刺殺計劃的時候,第五輕柔就在疑惑。今日,刺殺計劃已經奏效,他終於將心頭疑問問了出來。
「幫你總有原因的!」黑衣人淡淡道:「區區一個蘭墨封,加上蘭家的殘餘勢力,實力還是太弱。」
第五輕柔點頭。
「有人要我問你,你在等待誰?」黑衣人問道。
第五輕柔淡淡道:「既然這個人讓你問我在等待誰,那麼他已經知道我在等待誰。」
黑衣人有一種撓頭的衝動,但卻忍住。問出來至關重要的一句話:「你知道他們的身份?」
第五輕柔譏誚的一笑:「我若知道……會如此?」
黑衣人不由自主地點點頭,是的,若真的知道他們的身份,那麼早已經天下太平了。
「我們是為了你的第五家族!你不必對我們抱有戒心。」黑衣人按照吩咐,說出來這一句話。
第五輕柔淡淡道:「我從來不會懷疑我的盟友。只要他不要太過於神秘莫測。」
黑衣人沉默,有一種怒氣在醞釀。
但終究沒有發作:「明日阻擊蕭家石家那兩個人!我來知會你一聲。」
第五輕柔點頭,絲毫不出意外的說道:「莫要殺死了他們!」
「那是當然。」黑衣人嘿嘿一笑,身子一旋,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五輕柔姿勢不變,靜靜地站著。
良久,才搖了搖頭。
他的心頭,有無數的疑問,但卻一個也沒有說出來。
但他只是最起碼的保持了不信任的態度。
因為,對方太神秘,對與第五輕柔這種人來說,神秘,就意味著危險。第五輕柔永遠不會將自己的計劃真正告訴自己不知道底細的人。
不要對你們懷有戒心?那怎麼可能!
「主事者是誰?」
「他與第五家族有什麼關係?」
「或者是利用我?」
「利用我是為什麼?」
「若不是利用我,這麼幫我是為什麼?」
「我有什麼可供利用的?」
「會不會是執法者?」
「會不會是厲家?」
「或者楚陽那邊的人在故作玄虛?」「這件事表面看來是我第五家族得益,但,到得後來,真正地得益者會是誰?就算第五家族得益,那麼會不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
這些,都是第五輕柔的問題。
但,他現在只埋在了心裡,連喃喃自語都沒有。
「寧可做毫無權勢的自由人,也不要做權勢滔天的傀儡!」第五輕柔眼神一厲:「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我遲早會查個水落石出的!想要將我第五輕柔一直蒙在鼓裡……這天下間,有誰能做到?」
……
黑暗中。
一襲黑袍矗立山頂,看著面前千萬里的白雪冰山,一動不動。
衣袂飄風聲音響起。
一道黑影如電而來。
「怎麼樣?」黑袍人問道。
「他很謹慎。也很小心……但有些過度的小心了。」黑衣人恭敬地說道。
「他若不小心……第五家族早完了!」黑袍人皺皺眉頭,歎息一聲。
聽著黑衣人將這一行的經過說了一遍,淡淡道:「他既然心中有數,那麼,就全盤配合他的計劃!雖然啟動的有些倉促,卻是……再也不能等了……」
「是。」
「縱然他心中有所保留,也是我們過於神秘所致。這一節,不必顧慮。」
「是!」
「我在先前約定的地方,坐觀大局。若非有重要事情,莫要找我。」黑袍人負手說道。
「是!」
「我不在的時間裡,你們全盤聽從第五輕柔的指揮就是!」黑袍人叮囑一句:「見他如見我!」
見他如見我!……這句話有些重。
黑衣人當然知道眼前人有什麼樣的滔天權勢,一聽見這句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黑衣人渾身冷汗涔涔,俯首在地:「是!謹遵大人諭令!」
黑袍人陰森一笑,飄然而起,消失在夜霧之中。
黑衣人緩緩站起,直覺的一片迷惘,喃喃自語道:「這是怎麼回事?這第五家的小子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地方,居然值得主上如此青睞?我怎麼沒看出來……難道……他跟大人有什麼……」
話音未落,遠遠地嗖的一聲,他的臉上已經重重的挨了一記耳光,一道聲音從極遠的地方直接鑽進他的耳朵,冷厲之極:「你在找死!」
黑衣人汗流浹背,撲的跪下,噗噗連連磕頭。
「哼!」
一聲冷哼之後,黑衣人如同胸口被鐵錘擊中,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委頓在地;卻也終於放了心。
「再有一次,自己自爆吧!」
隨著一聲厲斥,天地之間,再也沒有別的聲音。
黑衣人一頭磕在地上:「是!」
幾乎暈厥過去。自爆!若是再有一次,居然就是形神俱滅的下場?
……
在這片天地間,另一個地方。
依然是群山聳立,依然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蒼窮大地一片銀裝素裹!
「樂兒,怎麼樣?」一身黑衣的舞絕城負手而立,臉上滿是溺愛的看著自己的徒兒。
對於這個弟子,舞絕城滿意之極!
練功的進境,悟性,那真是天下無出其右!
尤其對於毒功的修煉,更加是一日千里!加上楚陽留下的那些逆天的資源相助,短短的時間裡,已經即將突破至尊!
楚樂兒身上的霧氣緩緩回收,回籠進她嬌小的身體,沉默了一下,說道:「師父……咱們師門這毒功,若不是施毒秘術和手法所致的話,咱們的天毒神功,倒像是正統的功夫,修煉起來,弟子有一種光明正大的感覺!」
舞絕城眼中有笑意:「哦?」
楚樂兒粉嫩的小臉上有些迷惘:「毒功,在任何人看來都是不登大雅之堂,有些陰森森的味道才是,但竟然是以這麼光明正大的功夫催動的,弟子是有些理解不來。:」
舞絕城呵呵笑了起來:「丫頭,你有這種想法倒也正常;這片天地,歷來便是如此教育,無可厚非。不過,對於真正的武道天道來說,這種說法,卻是錯誤的!」
楚樂兒道:「錯誤?」
「功無善惡,人有正邪!」舞絕城淡淡的說道:「這句話,你一定要牢牢的記住!若有不明白的地方,萬一以後若是師傅不在,就問你大哥!你大哥對這一句話理解的格外的深刻。」
「是。」楚樂兒臉上發出了光。只要有人誇將楚陽,楚樂兒就會高興。
「當然,這句話也是相對的來說。」舞絕城說道:「聽說有些異族的功法,大異於我們人類……他們的功法,自燃與我們不一樣的,不過,為師並沒有見過……」
「你以後若是見到……儘管殺無赦!」
「是!」
舞絕城眼睛看著虛空,沉沉道:「我問你,練武乃是為何?」
楚樂兒不假思索地道:「這個,我聽大哥說過,練武,強大,乃是為了守護!守護自己在乎的人,守護自己在乎的事。守護做人的底線,守護自己的責任!」
「偽君子!」舞絕城撇撇嘴,毫不留情的說道:「你大哥真讓我噁心!」
楚樂兒頓時鼓起了嘴:「師父,你這句話真難聽!你要向我道歉!」
舞絕城很乾脆的道:「對不住,為師說錯話了。」
舞絕城的道歉很熟練,張口便來,熟極而流。除了缺乏誠意,別的真沒什麼毛病。
可以猜得出來,這一路上,毒醫大人已經是不是第一次的對自己的徒弟如此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