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洞內,一片無語。
突然,五位七品至尊與一位八品至尊同時轉頭看著蕭晨雷,目光複雜,然後,就同時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蕭晨雷渾身一震:「幹什麼?快起來!」
「老祖宗!」六人跪著不動,那位八品至尊抬起頭來,有些艱難道:「今ri在白楊谷一戰,已經事不可為!龍鳳之骨……我們蕭家,看來也只有放棄!」
蕭晨雷仰臉向天,一聲長歎。
這一節,自己何嘗不知?今ri,實在是已經一敗塗地!對方一環扣一環的毒辣手段,也是直到現在,他才全盤想通。
對方,分明一開始就打著將自己這些人逼進礦洞,然後一舉坑殺的打斷!
對方先出現,就亮出了九劫的身份,吸引自己惡戰一場;一來作為震懾,引起自己重視,二來,也是麻痺自己。
然後就開始從外而內不斷襲擊,不斷襲殺。
用那種卑鄙手段激起自己的怒火,讓自己這些人拼了命也要報復,卻又讓自己等人無法可施,唯一的辦法就是以逸待勞,躲在龍鳳之骨前面。
但,這樣卻就是成功的進入了對方最毒辣的圈套!
在這種接近密封的地方,施毒!
從一開始,就被對方牽著鼻子走!始終,沒有擺脫過哪怕一刻。
如今,若是自己還想要保全龍鳳屍骨,那麼,就只有連自己也死在這裡這一條路。蕭晨雷現在無限的相信:對方雖然實力遠遠不如自己,但只要自己不走,遲早會死在對方手裡!
這一點,無可置疑!
「老祖宗,我們這些人都已經幾千歲了。」那位八品至尊淡淡的笑了笑。生死關頭。反而一片灑脫:「這幾千年裡,該享受的,我們都享受了一個遍。不該享受的。也都享受了,每一個人手下都是血債纍纍,每個人都是不下百萬條人命握在手上。」
「我們也曾經行俠仗義。也曾經橫行霸道;也曾經一怒屠城,也曾經滅人家族,更曾經強搶美女,絕人子嗣……」
「我們好事幹過,壞事幹得更多。今ri,是我們償還的時候,也值了!」
「財富,我們都曾經巧取豪奪,每人都富可敵國。美se,每個人也都最少享受了數千數萬美女……人生至此,了無遺憾。」
「所以對於今天的結果。我們早有準備!江湖就是如此。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今ri之戰。我們幾個已經中了毒,唯一的希望,就在老祖宗身上!」那位八品至尊跪在地上,沉聲道:「但這個江野還沒有死。在他身上……或許還存有我們蕭氏家族的希望,只要將他的秘密逼問出來,得到那傳說中的寶物,比龍鳳之骨,也毫不遜se!」
蕭晨雷深深吸氣,說不出一句話。
「我們幾個人反正是死定了,此番出去,拚死阻擋住他們幾個人,老祖宗盡全力,將這個江野帶出去,還請不要停留,不要抱著為我們報仇的念頭,即刻返回家族!那樣我們幾個人縱然身死,也可含笑九泉,畢竟有了些價值。」
這位八品至尊笑了笑:「不算白死。」
隨即,為了打消蕭晨雷最後的顧慮,這位八品至尊說道:「老祖宗有九品罡氣護體,並沒有中毒,這一點……我們看得出來。只恨子孫們沒用……不能修煉出九品罡氣……」
蕭晨雷身子簌簌顫抖起來,眼圈都紅了。
那位八品至尊眼圈也紅了起來,其他幾位七品至尊,跪在地上,身子在簌簌顫抖,但臉上依然是一片決然堅定的神se。
說完話,這位八品至尊一頭狠狠磕在地上,隨即就猛地站起身,大踏步往外走去,喝道:「跟我出去!縱然要死,也要死得聲勢大一些……最後不要讓敵人知道老祖宗已經走了!」
另外五人一聲應諾,同時站起,向外走去。
腳步一開始有些顫抖,但越走越是堅定,走出三步,已經是義無反顧!
蕭晨雷神情遲疑了一下,隨即就轉成了堅決。
他也是狠辣果決之人,知道這幾個高手已經中毒,縱然不出去搏殺,也已經絕對活不了了;像現在的決定,正是最好的決定。
他一低頭,兩滴老淚落在地上,隨即就猛地起身,向紀墨走來。
紀墨躺在那裡,渾身不能動,驚慌道:「前輩……前輩,發生了什麼事?」
蕭晨雷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前,聽著身後的六個蕭家高手衣袂飄風,已經颶風一般的衝出了礦坑,但卻是頭也不回,只是森冷的眼神看著紀墨。
良久,喃喃道:「江野;希望你那些話,不是謊言!」
紀墨惶恐的說道:「老祖宗這是什麼話,晚輩豈敢……」
蕭晨雷眼中森冷的光芒在閃爍,低沉而壓抑:「我問你……所有人都中了無影之毒,你,為何沒有中毒?」
紀墨冤枉之極,大呼道:「老前輩……晚輩經過那紫晶聖晶之魂改造之後,本就是萬毒不侵的身體啊……」
蕭晨雷眼睛一凝,注目看著他。
紀墨坦蕩的眼神好不避讓的與他對視,舉起右手發誓,情真意切:「若不是晚輩受了傷,此刻早已經衝了出去,與兄弟們一起戰鬥,同生共死!此言天地可鑒,若有一字語言,甘願天打五雷轟,永世不得好死!」
紀墨這句話,委實是出自肺腑!
但,他話中的『兄弟』卻非是『蕭家兄弟』。
可是這一節,蕭晨雷又如何知曉?
見他這麼說,情真意切,不由得眼神微微緩和,淡淡道:「你能有這番心意,也算難得。」
隨即眼神一凝:「你的右手已經能動了?」
紀墨哭笑不得:「老前輩……晚輩的右手是唯一受傷最輕的……當天就能動啊……」
蕭晨雷仔細一想,果然如此,不由神se一鬆。道:「江野。老夫希望你那紫晶聖晶之魂……真的存在!」
紀墨莊嚴的道:「前輩放心,晚輩自知家破人亡,用家人的名義來擔保已經不足以取信。但晚輩願意以自己的人格擔保!絕對沒有一個字的假話!」
若是羅克敵或者芮不通等人聽到紀墨這句『以自己的人格擔保』,保險會一口唾沫噴到他臉上:你丫天天沒一句實話,還有個鳥上的人格?居然還敢以你自己的人格擔保?誰信了你的話。絕對是傻逼!
但……
蕭晨雷哪裡知道這等事?更加不會知道眼前這位情真意切的『江野』乃是何等巨大的一個滑頭,一生之中說過的實話實在是屈指可數。
聞言很安慰的點點頭:「好!」
上前一步,將紀墨的身子一下子抄了起來,夾在肋下。
紀墨一聲慘叫,幾乎痛得閉過氣去,渾身冷汗直冒:「前輩……輕……輕輕……輕點兒啊……」
卻是身上的斷骨被這一抱徹底的好幾處錯了位。
蕭晨雷眼中閃一閃,終於徹底放心,道:「莫要說話,我帶你衝出去!」
卻也給紀墨換了一個比較舒服的位置。扛在了肩頭上,雖然依然比較難受,但比起剛才夾著。已經是優待了許多許多……
紀墨像是疼得手腳無處放了一般。一聲壓抑的慘叫,一隻右手就摸在了他自己的屁股上。低聲呻吟:「我的媽……差點兒疼得我將五穀雜糧擠出來……真懸!」
蕭晨雷冷哼一聲,聽著外面從一片寂靜,變成了激烈的戰鬥的聲音,兩腳一個用力,突然間拔身而起,如箭離弦,向著洞窟之外衝了出去。
對於洞窟之內注定了失之交臂的龍鳳之骨,竟然是連看也沒有多看一眼。
可謂是拿得起,放的下。
……
外面,六位至尊瘋狂一般的衝出來,隨即就是一片地毯式轟炸,但打擊一番之後,卻發現什麼都沒打到,更加的怒發yu狂,大喝:「無膽鼠輩,有種的現身出來。」
四周寂寂。
六人持續的破口大罵。
但始終沒有人應聲,六個人感受著身體內的毒素越來越是發展壯大,逐漸的有壓抑不住的趨勢,慢慢狂暴起來,六人同心合力,索xing就向著往東的方向,一路聲勢驚天飛沙走石的殺了過去!
不顧那有沒有人,反正六個人都是用了自己的全力,逢山開山,遇樹毀樹,一路聲勢浩大的衝了出去。
莫天機眉頭一皺。
道:「可有發現蕭晨雷?」
眾兄弟同時說道:「沒有發現。」
莫天機眉頭一緊,道:「羅克敵,戰鬥開罵!」
羅克敵應聲而出,大聲罵道:「兀那六個小兔崽子,爺爺在這裡,你們他媽的瞎了麼??nǎinǎi地,剛給你們吃了藥居然治不好你們的蠢!」
這句話真是火上澆油。
六個人本就抱著『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的念頭在攻擊,聞言頓時勃然大怒,轉身殺來。
羅克敵縱身飛掠,一邊罵道:「嗷嗚……你們這邊幫孫子要是能殺得了爺爺……」
一邊說一邊飛奔。
旁邊謝丹瓊等人紛紛閃現,喝道:「殺了這幾個雜碎!」
六位蕭家至尊更加紅了眼睛,一言不發咬牙趕來。一個個眼珠子都紅了,命都不要了,要是還殺不了人,那可就忒虧了。
見到六人衝來,羅克敵等人等他們追到跟前,發一聲喊,消失不見。
六人紅了眼睛搜索。
便在這時,嗖的一聲響,一道人影如同流星驚天,從礦洞裡直直飛了出來,正眼也不看一眼戰局,直直往東飛遁!
正是蕭晨雷!
數里之外,月聆雪眉毛猛地一軒,喃喃道:「終於輪到我出手了麼?」
蕭晨雷速度快極,楚陽等人根本來不及阻攔;蕭晨雷已經凌空蹈虛的到了千丈高空之外。
便在這時,他扛在肩上的紀墨一聲呻吟,道:「前輩……我好難受……貌似是……」
蕭晨雷一驚,問道:「怎麼了?」心道這最後的一點翻本的本錢千萬別再出了事,低頭看去。
卻覺得心窩一涼,一口短劍,狠狠地撅進了他的心窩!直插進他的心臟!
紀墨在他肩頭,對他仰起的頭眨眨眼笑了笑:「我宰了你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