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一聲歎息,想起當初鐵補天承受的壓力,連他這個承受過無數苦難的人,也不由得為之黯然!
當時的鐵補天以一個弱女子之身,能夠頂著天塌一般的壓力支撐下來,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九重天世界絕無僅有的奇跡!
就算是英雄蓋世若鐵龍城,也已經絕望,更何況是作為弱女子的鐵補天?
除了鐵補天,整個九重天世界,恐怕換做其他的任何一個女子,也未必能夠支持下來。
「我的名字,是個男人的名字!父皇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經取好了名字,他渴望有一個皇子,雄才偉略,為鐵雲補上即將塌陷的天!但我出生之後,卻依然是一個女兒身!」
「父皇絕望之下,將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我的身上!可父皇不知道,這男人跟女人,是不同的!縱然我再堅強,可我依然是個女人!」
「可是我就這麼長大了!」
鈥補天淒然笑著:「被當做一個男人養大了……,你知道麼,在我十二三歲的時候,我居然還堅定的以為,我就是男人!楚陽,你覺得這可笑不可笑?」
楚陽低下頭,深深歎息。
作為局外人,只是聽一聽,就已經心情壓抑到了極點,但作為局內人的主角的鐵補天,卻生生的承受了十幾年。
她是怎麼過來的?
鐵補天停了一會,頓了頓,才道:「鐵雲日漸式微,我已經絕望!我已經看不到任何希望!但那個時候,你出現了口在鐵雲城外,你第一次出現,一身黑衣,就像旋風刮過大地。我還記得,當時你的眼神,與我的眼神接觸;哪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是,我本不應該見到你,但卻見到了。很奇怪!」
楚陽心中一震,清楚地想起了當時的情境。
當時……
楚陽脫離了杜世情的隊伍,隻身一人,呼嘯北來!
在鐵雲城外,與鐵補天第一次相見!
兩人目光遙遙交鋒。
當時,楚陽的眼光冷靜銳利驕傲狂野,便如極北草原的狼王,尖銳如劍,冷酷如冰。在這雙眼中,充滿了無情!
在這樣的眼光之中,天下眾生,皆螻蟻、可屠戮:九重天闕,如草芥、任踐踏!
但鐵補天的眼光卻是溫和溫煦平靜無波,如同海納百川,天高無上:但卻如同是從九霄雲裡俯瞰蒼生,一股高高在上的王者氣息,順風蔓延!
我在此,就是君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一個有心,一個無意,但卻是不約而同的全力以赴!
這是一場較量!
但這場較量,卻沒有勝負。若楚陽的目光是海浪,鐵補天的目光就是礁石。海浪激卷,捲起千堆雪。礁石屹立,巋然不動。
究竟是礁石擊碎了海浪?還是海浪淹沒了礁石?孰勝孰負誰又能說的清楚?
但就這一眼之後,楚陽就如一股疾風,從鐵補天人馬之旁四五丈處,一停不停,旋風一般刮過,咻的一聲化作一道虛影,消失在城門方向。自始至終,眼神都沒變過。
鐵補天的目光,也平淡的收回,若有所思。
在這一刻,楚陽的眼前分明似乎出現了斑駁破碎的時空倒影一般,這是一種玄奧到了極點的感覺。
這是一次完全在宿命之外的,相見!……,
楚陽有些出神的想起了當時的情景:臉上露出追憶的神色。
沒想到在那時候,不僅僅是自己有這樣的感覺,鐵補天也有同樣的感覺。
完全的不該相見的兩個人,宿命之外的,相見。
只有楚陽知道兩人當初的相見是多麼的不應該出現:因為前世,鐵補天兵敗身死,鐵雲覆滅:是自己今生預知了這一切,改變了這一切,才導致了相見!
「若僅僅如此,還沒什麼。但你到了鐵雲城之後,立即開設了天兵閣!」鐵補天淡淡的笑著:「在你來之前,我跟皇叔談論起目前形勢,我曾問,如何才能轉敗為勝?皇叔說道:現在的局勢,已經無力回天。若要轉敗為勝,除非天兵天將出現在鐵雲!」
聽到『天兵天將,這四個字,楚陽心中一兄
「前一天,說完了那句話:第二天,就出現了天兵閣!」鐵補天笑了笑:「所以,我在第一時間前去看了兵器,…楚兄可還記得你的第一個顧客,一個青衣少女?」
楚陽恍然大悟!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皇叔也在第一時間趕去了天兵閣!」鐵補天微笑:「天兵天將,向來只出現在傳說。但,你出現的太巧」…讓我和皇叔在絕望之中,都有一種『絕處逢生,那樣的感覺!」
「甚至都在懷疑,這件事,是真的嗎?難道,是真的天兵天將嗎?雖然明知道這很無稽,雖然明知道我們兩個鐵雲國最高層的人相信這種事有些鬧笑話,但那時候,我們實在是已經絕望!已經束手無策!」
「所以,事情才會那樣的繼續。否則,你真以為,你一個外地人,來到鐵雲,掛幾把刀劍,就能引起軍方第一重臣的注意?呵呵……」
鐵補天有些自嘲的笑了起來。
「然後我們開始接觸,第一次見面,也對你說了心裡話;我並非是心裡藏不住事兒的人:苦難也從未說過…但那時候,我卻固執的認為,若是鐵雲還有希望,那麼,就讓天兵天將來扭轉!」
「雖然很荒謬,但我那時候,真的已經絕望!」
「然後你就成了天兵閣閣主!當我看到你用一群烏合之眾,將奸細一個個的揪出來,鐵雲迅速地變得乾淨:看到你利用任何一點線索,就將隱患消除,…我覺得我沒有看錯人。一直到你利用多方面的因素,與金馬騎士堂在鐵雲城大戰,並取得上風,讓金馬騎士堂的王座折在這裡,我就突然有了信心。」
「你在努力的時候,我付出了比你多數十倍的努力,因為我不能讓你的心血白流。慢慢的……一切都步入正軌的那個時候:我發現,我很依賴你的幫助。慢慢的,從無到有,很依賴很依賴你。你在奮鬥,我處理一切事情,就充滿了勁頭:若是聽說:楚御座今天心情不好,那我也失去了處理公務的心思。」
「或者這就是男人與女人,最大的不同。男人可以壓下去這種奇怪的心思,女人,不可以!再堅強的女人,在絕望中,也會尋找一個依靠,而你,就在那個時候,給了我一個依靠的感覺!」
鐵補天淒婉的笑了笑:「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經常不斷的過去找你聊聊天,或許,那就是喜歡的開始。」
「一直到你為了鐵雲,離開了鐵雲城,去了大趙,不顧生死的在大趙掀起漫天風雲……,我突然被你震撼了。」
「而你離開的那段日子,我天天祈禱你平安,天天盼望你回來……慢慢的,竟然在你不在的時候,就將自己的一顆心,陷了進去。」
「聽說你間關萬里闖回來,我心中激動,立即前去迎接;但那時候邊關告急…到後來,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我總算是接應到了你:但,卻發現,這個為了鐵雲出生入死的天兵天將,中了春毒…」
「所以,我不惜一切,不惜清白,救你!哪怕事後會被人當做不要臉的女人,隨便的女人,可我依然要你活著。」
「你走了,留給了我一個孩子,我傷心,卻也高興。」
鐵補天再說這些話的時候,有臉紅,有嬌羞,也有黯然;但,兩隻眼睛卻一直很明亮的看著楚陽。
「今天你來了。你知道了當年的事情;所以,我明白你的任何心情,你不必做任何解釋!」鐵補天深深道:「對你的任何話,任何行動,任何的情緒,我一一的都能夠理解透徹!甚至我若解說,會比你自己解說的要明瞭的多。」
「我只問你。」鐵補天突然站了起來,看著楚陽:「你以為我鐵補天是什麼人?你把我當做了什麼人?」
「我……」楚御座瞠目結舌。
「你以為,我為你解過毒,將我的貞操獻給了你:你就可以對我為所欲為?」鐵補天臉上紅暈滿面,目光卻是咄咄逼人:「你以為,我為你生了一個兒子,你就可以對我為所欲為?你以為,你知道了事情真相,對我就有了一種權利?」
「請問,楚御座,九劫劍主大人!」鐵補天掩著衣襟,逼了過來:「你將我鐵補天當做了什麼?當做了不用任何感情就可以隨便供你發洩**的下賤女人麼?」
「你知不知道,我雖然將貞操給了你,雖然給你生了孩子,可是我的尊嚴!我的驕傲!我一點都沒有失去!」
鐵補天目光灼灼:「你知道麼?我比天下間任何女人,都要自尊自矜的多!!!」
「你把我當成什麼?你一來就撕我的衣服,對我做這些事情!我是你養的外室?我是你認為的那種不要臉的勾3男人的女人?我是你以為的那種青樓女子麼?你知道我喜歡你,我全心全意的愛你,而且我的一切都已經給了你!」
「所以你是不是覺得,你肯放低身價回來找我,已經是對我莫大的恩賜?你無論對我如何,我都該甘之若飴?都應該感激你?感恩你?因為你終於要我了!因為你終於負責任了?我就應該感激涕零?就應該接受你對我做任何事情?」
「不和…我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楚陽頭上冒了汗:「這個,你聽我解釋。
「你沒有?」鐵補天看著他:「但你卻對我這麼做了,你見過我女裝的樣子麼?你見過我一次真面目麼?你喜歡我嗎?你對我有男女之情嗎?你沒有?那你為何如此輕賤我?」
「我可以給你一切,那是因為我喜歡你:但你對我如此,你喜歡我嗎?!你根本不曾見過我真面目,何談喜歡?你若根本不曾喜歡過我,那我……被你如此作踐,與妓女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