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舞!」楚陽猛的醒過來,還沒睜開眼睛,就心痛的叫了起來。只感覺自己的心臟在抽搐,在疼痛,不過聲音微弱得如同呻吟,幾乎自己都聽不見……
一言出口,楚陽卻一下子愣住了!
我……分明看到了輕舞來迎接我,那熟悉的淺笑,那已經沁入骨髓的柔情……
可……這是怎麼回事?
這眼前,是無限的山石,天際殘陽如血,四周飄飄瀟瀟的紫竹,如同天邊翻騰的紫霞,一波一波的在微風中蕩漾起伏……
自己腳邊,還有一團血跡。
頭上劇烈疼痛傳來,伸手一摸,滿手殷紅。
這山,這石,這場景,這傷,竟然是如此的熟悉!
這是哪裡?
一個聲音在自己耳邊帶著幾乎要哭的聲音道:「喂……你……你不要嚇我,我我……我這麼英俊瀟灑的人,可不禁嚇啊……」
楚陽心中一陣迷糊,心道,難道我真的還沒死麼?不過,這在我耳邊叫的傢伙是誰?可真夠極品的,明明快要嚇死了,居然還沒忘了自戀……
似乎是見他沒有反應,那人又叫了起來:「真的……沒氣了?嗚……」這一聲哭卻如是拉響了火車汽笛,若是有人遠遠地聽見,定會認為是有餓狼在『嗷~~~』的嚎叫了一聲。
聲音悠長響亮,裊裊不絕。居然有隱隱的回聲傳來,只不過那回聲卻真的變成了『嗷~~~~』……
真有才。楚陽心中道。他也聽得出來,這聲音的確是又害怕又悲傷,這卻是做不了假的;但這聲音……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
似乎老天爺在造人的時候弄錯了,把一副鴨子的嗓子按在了他的身上,而且還是公鴨子……
大抵在完成之後老天爺又覺得不對勁,於是做了一下補償,將狼的嗓子也借了一半來……
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啊……這樣的聲音實在是太獨一無二了!楚陽心中一個激靈,突然間多年前的記憶,湧進了腦海……
「只不過是練練棍法而已,你不至於就這樣被我一棍敲回去了吧?」那聲音顫抖著,顯然是嚇壞了:「……他們敲了你那麼多棍都沒事,為啥我敲你一棍你就賴上我了……這這……這他.媽忒不公平了!難道你看我長得英俊瀟灑心生嫉妒,故意陷害我的嘛?」
楚陽無語了。
這是個啥人?居然還在抱怨,抱怨也就罷了,畢竟這種事誰也不願意碰見不是?可就連抱怨,居然也沒忘了誇他自己幾句……
自戀到了這地步,已經是驚天地而泣鬼神了!
呻吟了一聲,楚陽終於勉強睜開了眼睛。實在是躺不下去了,縱然楚陽是一代毒劍武尊,卻也受不了這等聲音。
這等帶著些許嘶啞的公鴨子嗓子和餓了許久的狼的聲帶融合在一起的混合音……不要說是人,就連老虎……聽久了也得崩潰……
「醒了醒了,哇哈哈,我就知道,你是被我的帥氣驚呆了而不是暈倒了……」那聲音繼續肆虐楚陽的耳朵:「我就說麼,為啥正好好的打著,你居然盯著我的臉就不放了……原來如此!」
楚陽皺皺眉,腦袋裡還在翻江倒海的疼,輕聲喝道:「閉嘴!」實在受不了了。你要再說兩句,我就往自己心臟上再扎兩劍算了。反正老子都死過一次的人了,還得受你這樣恐怖聲音的折磨,這還有天理麼?連死都不讓人清靜……
這啥世道……
他的聲音雖低,卻充滿了威嚴。那一股毒劍武尊的森森氣度,無形中就散發了出去。那正在喋喋不休的傢伙被他這短短的兩個字之中蘊含的森嚴所懾,竟然一下子呆住,說不出話來。
楚陽猛地睜開眼睛,卻覺得眼前陽光耀眼,剎那間眼前金星亂冒。只好又閉上了眼睛,然後再徐徐睜開……
呈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張人的臉。嗯,也就是那位一個勁的在誇他自己英俊瀟灑的那位仁兄。沒錯,此地除了他和楚陽之外,再也沒有第三個人。
但楚陽一見到他這副尊容,頓時心中湧起一股親切,同時感覺到一陣啼笑皆非。對『英俊瀟灑』這個詞居然用在這個人身上而感到由衷的『暴斂天物』!
這張臉絕對不醜!
眼睛大大的,鼻子挺挺的,嘴巴小小的,眉毛也是兩道劍眉。而且面容白皙,不胖不瘦。
但最離奇的地方就在於,他的眼睛雖然大也很有神,但兩隻眼睛之間的距離,卻有些大了,一隻眼睛幾乎在左耳朵邊上,另一隻……跟右耳朵做鄰居。
眉毛自然是兩道劍眉。只不過卻是兩把劍,其中一柄劍刺破了蒼穹,另一柄劍卻斬斷了地獄——方向居然是完全相反的!
鼻子也很挺,只不過……這鼻子也太挺了一些,鼻根就像是一座橫斷山脈,居然把兩隻眼睛隔開了!
就像是一道銀河,隔開了牛郎織女,遙遙相望。這樣的眼睛,就算是做個鬥雞眼……也比較困難額。
嘴巴也很小,甚至很紅潤。但一張確確實實的櫻桃小嘴長在一個大男人臉上……尤其還是這樣一個大男人臉上……
真像一道菜:一塊雪白的豆腐,上面擺放著一顆通紅的櫻桃……
這樣的長相,說是長得有性格……這已經不能形容了!簡直是太有性格了,應該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
誰能找到重樣的一個人……額,楚陽覺得自己簡直可以膜拜那個找到的人,這難度太大了。
「談曇?」楚陽渾身酸疼的要命,腦海中,也似乎有數柄刀在猛攪,頭顱如要爆裂一般,但他卻極力的控制住,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談曇,你還是這麼碎嘴加自戀!超級的不著調。」
這個人,正是楚陽幼年好友,師弟談曇。談話的談,曇花的曇。這名字,實在是讓人很有感覺。
談曇,楚陽死黨,兩人都是孤兒,或者說是棄兒,被師傅撿回來撫養長大。在楚陽十九歲的時候,談曇外出,便突然傳來身死的消息。一直到現在,楚陽都不知道,當時的談曇,為何而死,仇人是誰?!他調查了很久,卻始終沒有半點消息。
談曇當年的死,給楚陽造成的影響實在是大極。讓他當年本就孤僻的性格變得更加孤僻沉默……
剛才閉著眼睛只是聽著這聲音,楚陽已經確定。睜開眼睛掃了一眼,幾乎就在一瞬間,就知道了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
這個地方,實在是太熟悉!
天外樓,後山,紫竹林。這個場景,乃是十六歲時,自己與談曇切磋棍法,自己突然愣神,才被談曇收手不及一棍敲暈過去。
難道,自己竟然回到了十六歲的時候?可這……怎麼可能??
楚陽遊目四顧,再看了一圈之後,終於確定了,自己的確是重生了!回到了十六歲的時候。這種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此刻卻真實的發生在自己身上,以楚陽堅韌的神經,竟然也突然驚喜地呆住了!
若是一切再從頭,人生中,我該有多少不放手?!
如今,真的從頭來過?!
楚陽愣了半晌,才回復了過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翻騰如沸的情緒,臉上卻是泛起了一片潮紅,只覺得心臟擂鼓一般激烈跳動,幾乎從口中跳了出來。
回過頭,細細的審視著這失而復得的兄弟,楚陽眼中射出濃厚的感情,聲音有些隱隱嘶啞,卻是調笑道:「談曇,我終於知道當年你被拋棄的真相了……」確實,若是生出這麼一個傢伙……不嚇的脫手飛出,那神經該多堅韌啊。
談曇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居然有些羞羞的道:「原因應該就是我長得太帥了……而你被拋棄的原因,我估計就是太醜了……」
楚陽翻了翻白眼,突然有一種又想打人又想笑的衝動……
……
記憶中這次受傷,自己在床上躺了半月。
一直到了後來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切磋失手,而是被人下了毒!導致在某一個時間段,渾身麻痺!
那給自己下毒的人,遠遠不止自己一個目標。他的原本打算是,算準了時間,讓談曇直接一棍打死自己,那麼談曇也完了……
宗門之中,互相切磋是常事,但打死了人,卻是大事情!談曇被逐出師門,也是肯定的事!
但下毒的這人完全沒有想到,在這個時期,談曇雖然表面上與自己旗鼓相當,但實際上功力卻超過自己。與自己對打,始終保留幾分餘力。
在最關鍵的一刻,他雖然仍舊是收手不及,但卻來得及將棍上的力量卸去了大半。導致自己只是輕傷!
自己師父門下,連自己在內,加上談曇,一共三個弟子!下毒的人,就是大師兄!石
千山!
楚陽眼中凜冽的寒光一閃,默默的在心裡念著這三個字:石、千、山!
他的臉色突然變得如寒冬般肅殺,越來越冷。一股隱隱殺機在他身周氤氳浮動,談曇就在他身邊,不知為何,竟然在這炎炎夏日突然感到寒冷刺骨,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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