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int:一見鍾情。「一見」往往比「鍾情」容易得多。
最初的**褪去,愛情變得易攻難守。
就是因為那天,清麗女生一頭栽倒在前排少年的背上,少年驚詫地回頭,雙臂不得不托住她下墜的身軀,然後慢慢回身將她半摟半提。周圍同學立刻呼叫老師,少年看著懷中少女,纖細的小臉此刻和嘴唇一起蒼白著,濃濃的睫毛好像洋娃娃那樣緊緊貼在眼瞼上。
老師讓另一個男生和他一起將少女拖到了一邊蔭涼處坐下,她離開的懷抱中,有著一絲若隱若現的茉莉清香。幾分鐘後她醒了,他終於見到了她羽睫下玻璃珠般透明的大眼睛——那樣迷茫,那樣無助,像一個剛剛甦醒的睡美人。
江遠影的心弦在那個時刻無端地鬆了一下。
無需刻意打聽,紀華寧的大名很快散播了開來,並從「軍訓動員會上暈倒的女生……」一路直升為「今年的三大校花之一,小百合」,飛昇速度之快,可見輿論散播之迅。
只不過,他覺得相對於百合,茉莉似乎更適合形容她。像是哪怕在黑暗角落綻放也能皎潔如月的白色花朵,那樣清雅、端潔、楚楚動人。
第一次摸底考過後,中規中矩的紀華寧當了學習委員,秦怡江做了文娛委員,而江遠影則當了班長。
以平時成績來說,學習委員應該讓牢坐第一的江遠影來當;而紀華寧成績比較穩定,前五名不出其右;謝啟達喜歡打籃球,成績中不溜秋;最出人意料的當屬秦怡江了,雖然是班幹部,成績卻差強人意,連班主任都連連搖頭。不過她本人好像並不在意這些,說起最流行的服飾或是美食那是如數家珍,叫人不得不喜歡她的率真自在。
乖巧的紀華寧幫老師貼心地整理材料,一直忙到了五點多。想起書包還放在教室,不知人**了沒有,她匆匆加快了回去的腳步。
從教室門口望去,江遠影站在座位前,不知道在做什麼。紀華寧暗自慶幸,剛想走進去,忽然一道略帶顫抖的女聲響了起來,她一個激靈急忙閃到門邊。
「江……江同學,你好!我是二班的應麗媛……」
怎麼還有一個人?紀華寧偷偷露出一點點腦袋,往教室裡瞅了一眼。只見一個梳著兩條辮子的女生背向著她,剛才的角度是講台把她擋住了。
她不認識那個二班的女生,只聽她又用那種緊張到帶顫音的語調說道:「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那,那次在食堂,我們曾在一張桌上吃過飯。」
江遠影看著她,微露迷茫。這樣擦肩而過的事,顯然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了。落日的餘暉照在他的臉上,他烏黑的眼眸此刻金光熠熠,細細的薄唇輕抿,深藍色的校服貼著他修長的身軀,俊美得不可方物。
這般的尊貴風度,又從容優雅,讓他像王子般引人矚目。紀華寧彷彿發現新大陸似的,第一次發現了他的吸引力。又聽那女生繼續道:
「其實,從軍訓動員會那天我就注意到你了……她們說七班有個女生暈倒了,我回頭去看的時候,就看到了你。從那天以後,我就時常關注你的消息,更希望能被你所認識……我想,我是喜、喜歡上你了。」
「我想了很久,覺得應該把我的心情告訴你,江同學。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先做個朋友,互相瞭解一下……」這樣的告白倒也顯得落落大方,無可厚非,讓人沒有拒絕的理由。果然江遠影淡淡地應道:「應……同學是嗎?謝謝你的心意。你說的做朋友,我很樂意和你做個朋友。至於其他方面……我現在還沒有這樣的打算,實在是……很抱歉。」
在紀華寧看不到的一面,應麗媛臉色有些慘淡地笑著,「應該,應該的。你能聽我說完這些,我已經……」
「喲,紀華寧!」隔壁八班打完籃球回來的一幫男生看到校花站在自己班級門口,遠遠地對她大聲招呼。她看向走廊那一邊,他們正緩緩向她走來。她對他們點點頭,不得不硬著頭皮走進教室。江遠影果然已經看到了門口的紀華寧,她轉過身來和他的目光碰了個正著。
她走到他前面那張屬於自己的課桌,只聽得他輕輕問道:「怎麼還沒回去?」態度熟捻無比。雖然他們平時就這麼說話,但在這三個人的教室裡聽起來,總覺藏著絲絲曖昧。
「我,我幫彭老師整理資料,剛才弄好。」紀華寧迅速地整理好書包,「我先走了,再見。」
「等等,我和你一起回去吧。」江遠影拎起座位上的書包,對還站在原地的應麗媛點了點頭,「都走吧?」
應麗媛呆呆地隨他們走出教室,門砰地被江遠影順手帶上。她兩手交握著,看著清麗少女與俊逸少年並肩而去,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刺眼,還覺得他們是如此的——相配。
此時,林靜藍早已在紀華寧房間裡呆了一個多小時了。他一放學就被父母拉了過來,紀華寧還沒放學,他只得趴在她的窗口望著她會出現的街道。過六點的時候,她出現了,和以往一樣的齊肩小碎發配著深藍色的校服短裙,手腳纖細。在她的身邊,走著一個俊逸的少年。他高她約摸半個頭,兩人一路上走走笑笑,氣氛融洽。
林靜藍放下窗簾,離開了紀華寧的房間。
江遠影將紀華寧送到了家門口,竟覺得今天的歸途短了許多,這麼快就到了。紀華寧禮貌地謝過他,轉身走入白色的大樓裡。那背影纖細、堅定、一如同他心裡的潔白茉莉。
直到她的背影再看不到,他才從容地轉身離開。
「華寧,你怎麼這麼晚?林叔叔他們都來了好一會了。」
「哎,老紀,不要說華寧嘛!她現在念高中了,放學時間自然要晚一些了,是不是?」林宇軒好意地替紀華寧說話,而她則是問候了叔叔阿姨,一如既往的乖巧可人。
林靜藍從剛才開始就站在門口,水藍色的初中校服整齊地穿在他尚顯瘦小的身軀上,一個褶都不打。他看著紀華寧換下拖鞋,又走進衛生間把手洗乾淨,一句話也沒說。反倒是紀華寧看到沉默的他,一順手就把他拐到了樓上的小房間一陣蹂躪——從小到大,在他面前她向來就是這樣。
「今天怎麼了?扮深沉?」她兩手捏著小藍的臉頰,白嫩嫩的手感好好。
「下周,學校開運動會,你來。」被她捏著說不了話,林靜藍只能言簡意賅。
「為什麼要我去?」紀華寧放開他,一頭栽倒在綿軟的小床上。上了一天課,扮了一天的好好學生,真累。
「那天規定是親子同樂,爸爸媽媽有事要出差,不能去。」他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不是她的錯覺吧?
「過來。」她將他一把扯到了床上,欺身壓著他,玩起他校服上的徽章來。呵,品種還真不少:校徽、紅領巾、模範紅旗、示範標兵……像那些戰績彪炳的老將軍那樣排成了兩排。
她美麗的五官放大在他的眼前,他甚至感覺她的碎發搔到他的脖子,癢癢的伸手想抓。
「華……寧……不要這樣。」他用力掙扎起來,倉皇地逃離了她的「魔爪」。她則是好笑地看著他一絲不苟地整理衣衫,從小玩到大的,忽然害臊了?
「搞什麼啊,小鬼!」他不過是個還沒發育的小鬼,卻一副要和她拉開距離的模樣,讓她看了很不順眼。
而林靜藍卻更為正氣凜然:「男女七歲不同席,我都上初中了!」從他不再叫紀華寧姐姐的那時候開始,他就已經意識到了男女有別,不願意接受她隨心所欲的戲弄了。
「切,真像個嚴肅的小老頭。」紀華寧翻了個身,又大刺刺地躺回床上,短裙下露出一大截白嫩的腿,哪裡還有校花平時在學校裡的樣子。須臾,她才訕訕地開了口:「我陪你去吧……運動會。」
正在整理袖口的林靜藍聽到,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紀華寧沒有看到,他已經漸漸顯露俊美的臉上,散發著耀眼的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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