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吃飽睡足都回復了精神,惟有安心還是那副仄仄的模樣。她一個人在沙灘上撿著貝殼,然後坐在礁石上悶悶的把玩。慕容雪和方玄走了過來。「安心你別太難過了,念蓉的事情,我們心裡也很不好受……」慕容雪說著說著,快哭的樣子。安心淡淡一笑道:「我沒什麼的。」「可是你這個樣子,總是讓人瞧著心裡很不好受。」慕容雪低聲道。安心抬頭看了看她,道:「放心!我還要想法子給昊天教找麻煩呢,哪有這麼容易就消沉下去,他們應該付出代價!」說著,輕笑了笑,將手中的貝殼遞給慕容雪道:「你聽聽,海哭的聲音。」說完,就轉身離去。方鄂一臉心虛的樣子跑過來生怕惹惱了安心弱弱地道:「安心,我們還要不要去找那個寶藏?」「找!為什麼不找?難道白白便宜了昊天教?」安心瞄了他一眼道:「你們是打算過一天算一天還是隨我掃平昊天教?」「這次他們搞得我們這麼慘,我怎麼嚥得下這口氣啊!當然打死也要報仇啦!打不死的話……那就算了!」方鄂又開始憊懶起來。安心斜斜掃了他一眼,方鄂不禁打了個冷顫,這個女人的眼神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犀利而威懾了。安心淡淡道:「我不和你開玩笑,別在我面前嬉皮笑臉,惹惱了我你自己看著辦。」司空極這時候跑過來在旁插嘴道:「別聽他胡言亂語,這仇我們當然要報啦!」「那好,記得你們今日的話。以後每日都給我好好練武。瞧瞧你們昨日的模樣,一個個狼狽不堪,連人家的爪牙身手都比你們高些。你們這張臉還要往哪擱?丟不丟人啊!」安心道。方鄂正想開口說,其實安心昨日也未必比自己好的到哪裡去,她的武功還不如自己。可是想起剛才受到的奚落,想想還是閉口算了。這個女人正在氣頭上,和她打嘴戰是自己給自己找難受。司空極卻道:「你也打不過人家呀!」這兩個傢伙是輪流著沒長頭腦。安心懶得跟他們多辯,道:「我用的是腦子,可是你們倆看來看去都像是沒腦子的樣子,只好用四肢發達來彌補了。要不,咱們換換,以後遇到什麼事,兩位給我拿個主意如何?」方鄂和司空極頓時閉口無言,尤其是司家極,誰讓他昨日表現的那麼弱智,怎麼還好意思開口反駁。這時趙禎與展昭也走了過來。趙禎瞧了瞧安心道:「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偏偏安心今日心情極不好,眾人都要往槍口上撞,安心冷笑道:「我的事與你有何關係?我又為何要不放心!」展昭聞言正要出口,趙禎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不要多言。他知道安心經歷了昨天那一場變故之後急需發洩,口頭上讓她佔點便宜那也算不得什麼了。人家都說宰相肚裡能撐船,他堂堂一個九五至尊的天子,又為何要去斤斤計較。安心頓了頓,覺得自己今日語氣太沖,實在有點不好意思,畢竟這些都是與她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朋友而不是她的敵人。她抱歉地笑了笑道:「對不起,是我不好。」眾人都搖搖頭,不去計較。安心想了想道:「我想昊天教這次急著要搶這批寶藏一定是因為教中財源支出有了點小問題。他們的勢力無疑可算得上是龐大了,但越是複雜的教派組織內部管理就越容易出現問題。而且要收買這麼多人心為他們出力賣命就一定要有堅實的經濟後盾,回去後,咱們可要查一查一些大商舖或是酒樓客棧等經營場所背後是不是他們在操縱了。」眾人聞言都默默點頭。方鄂道:「那咱們先去找那個寶藏吧,有了錢,你就可以經營更多的商舖了,起碼和他們搶搶生意讓他們頭痛一下也是好的!」安心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這個木魚腦袋終於開竅了一回。「只是……」方鄂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藏寶圖被你燒了呀!」安心聞言昏倒,道:「別告訴我那圖在你手中這麼久,你壓根沒記清楚方位。」「是……是啊……」方鄂弱弱道:「我只顧研究這航海路線怎麼走了,這寶藏的具體位置我還真是沒記清……」安心無耐地撥下蛾眉刺,在沙地畫草草畫了張藏寶圖的圖形,用蛾眉刺指著一點道:「我記得是在這個地方吧?」「好像是那裡……」方鄂指點道。「才不是呢!我也看過那圖啊,是在這裡!」司空極也進來插了一桿子。趙禎無耐地望了展昭一眼,敢情這三個傢伙都是過目便忘的傻子!安心苦笑著擺擺手道:「弄不清了,我天生就是個路盲,看來你們兩個也好不到哪裡去,我們能夠來到這個海島上真是個奇跡!」趙禎解圍道:「乾脆這三個地方都找找吧,總不會背到連一個都不是吧?」三人聞言一起抬頭目視他,臉上的表情明顯在表示——那可也說不定!眾人發揮愚公移山的精神,將這小小的荒島探索了一回,倒是發現這裡真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別看島小,可小有小的妙處,麻雀雖小卻也五臟俱全。這裡一半是環島的沙灘,另一半卻是座青翠的大山,山上清泉濯濯、鳥獸繁多,見了人也不避,想是長期都沒有人來過。其餘繁花異草、樹木果實更是長得茂盛異常。安心走得累了,抬頭瞧瞧藍天白雲,呼吸著山裡清新的空氣,暗想要是在這個世外桃源做個宋朝魯濱迅倒也是人生一大樂事。再一想起念蓉就葬身在此島之上,不禁又是一陣黯然。探完全島,發現方鄂與司空極所記憶的地方簡直令人匪夷所思。一個是在萬仞懸崖之下,下邊就是海島背海的那一方,波濤異常澎湃,簡直拍的死人。另一個卻是在一頭金錢豹的洞穴之中,隱在一叢灌木叢之後。眾人進去的時候,豹子正在家裡呼呼大睡,猛地發現了這群入侵者立刻躍起攻擊。在這低矮之處施展不開手腳,害得領頭的司空極一陣手忙腳亂,連臉都被抓了一道口子,鮮血長流。「你們兩個太扯了!」安心不屑道。「這有什麼奇怪的?說不定藏寶之人就是喜歡將寶藏丟到懸崖下呀!還有什麼地方比那裡更安全麼?」方鄂辯解道。「是啊!有豹子看守這也沒什麼不正常啊!那些靈花異草的不都還有異獸看管的麼?又或者當初藏寶的就是這個洞穴,如今被這不長眼的豹子強佔了也說不定!」司空極邊忙著處理自己臉上的抓傷邊道。「好!那這兩個地方就交給你們了!」安心說完便轉身出去了,留下兩個目瞪口呆的傢伙在那裡發愣。其實安心記下的地方比他們兩個也沒好到哪去。那是一棵參天的大樹,起碼也有上百年的樹齡了,樹葉繁茂,挺拔而立。安心瞧了瞧,難道這玩意兒藏在樹頂上?以自己的輕功那是指定上不去的了。她歎口氣,想不明白為什麼有人好好的非要弄出什麼寶藏圖來與人玩捉迷藏。真要將財寶送人,順便在大街上找個人送了不就得了麼?居然還這麼好興致的跑到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藏寶。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了財寶的誘惑,再險惡的事情也有人做。希望別是這藏寶圖的主人做出來耍人的就好,否則非要將他從墳裡扒出來鞭屍不可!安心只顧著發洩怒氣,卻忘了她壓根就不知道製作這藏寶圖的人姓甚名誰又是死是活,不過想是活人也沒這麼慷慨大方將財寶與人分享吧,大抵也是那種惟恐天下不亂的傢伙,死後也要拿活人開開心。「方玄,你上去看看!」安心吩咐道。「為什麼是我!」方玄看了眼擁在身側的慕容雪,不甘願道:「叫展昭去好了。」「叫你去就去,哪來這麼多廢話!」安心不滿道。展昭?那是趙禎的人,輕易可支使不動。算了,和這女暴君這兩天沒理可講,方玄自認倒霉地三竄兩竄躍上了樹頂,四下查探了一番道:「沒有!」「沒有?」安心悶頭想了想,拿起蛾眉刺在樹身上敲敲打打。這樹粗的有些古怪,也許藏在樹身中?敲打了半日,總算發現有個地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空洞古怪。仔細一瞧,這裡原本有個樹洞,用青苔和別的植物封存起來,日久月深,與這老樹都長成一體了,不細瞧壓根分辨不出來。安心一把抽出方玄腰間的劍就向著那老樹掘去,心疼的方玄在那裡道:「你悠著點好吧!原本那把寶劍就讓你師祖給毀了,這可是我後來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好劍!」安心瞅了他一眼,愈發用力去掘,劈劈砍砍的都快拿這寶劍當成是砍柴刀了。半晌,挖出一個拳頭大的樹洞,安心瞧了瞧那黑漆漆的樹洞有些心悸,生怕伸手進去會摸出什麼古怪的物事來。於是笑嘻嘻地瞧了方玄一眼。方玄歎口氣,知道倒霉的又是自己了,便認命地探手進去摸索,好半天,才摸到一個小箱子,縮回手向安心道:「洞太小,取不出來。」一聽有戲,安心眼睛一亮,越性更用力地去削那樹洞旁邊的寄生植物,總算讓她弄出一個巴斗大的洞。這回方玄從裡頭提出了一隻小小的木箱。眾人一看,那箱子是沉香木所製,箱身還雕著幾副畫面,像是一人正執劍練武,招式古樸,姿態悠雅。安心失望道:「這麼小箱子能擱下什麼?我還以為會是很多的財寶呢!別告訴我裡頭擱的是那種武功密籍之類的玩意兒!」「打開瞧瞧不就知道了?」方玄說著去開那木箱。安心定睛一瞧——呵,裡頭擱著幾百顆千金難求的各種極品寶石,甚至還有鵝蛋大的夜明珠,這一箱子的珠寶只怕價值不在數萬兩銀子之下。安心不禁笑道:「發財了發財了!杜十娘的百寶箱啊!」說著,隨手撥開珠寶,又看到下面放一本薄薄的小冊子,拿起一看,書頁上寫著四個大字——避邪劍法!安心嚇了一大跳,一把將這本書拋的遠遠的道:「嚇死我了!」展昭奇怪地在旁將書撿起,拂了拂上邊的塵土道:「你幹嘛將這書扔了?說不定是一本蓋世的武功絕學呢!」「嘿嘿……」安心不懷好意思地笑了兩聲,眼神在展昭的下三路打轉,看得展昭詫異莫名甚至開始覺得有點臉紅。欲練神功,必先自宮!算了,這話安心怎麼好意思說的出來,只是打死也不想去碰那本邪惡的東西,悶頭在那小木箱裡查看珠寶。展昭卻隨手翻了翻,沒見有什麼異常,書上倒都是些高深的武學之說。他不明白安心為什麼將這本書視若蛇蠍,卻也不好意思就此貪污,是以仍是將此書放回了那小木箱。安心原本想將這書扔將出去,轉念一想,金老爺子那都是虛構的小說,未必這世上當真有那般邪惡的東西吧?說不定只是巧合,能和這些珠寶放在一塊珍藏密斂的東西也許還有些道理。這般一想,便不急著丟書了,自己也翻開瞧了瞧。只是她武學太過低微,上面的高深武功看不明白,倒是沒見到什麼不合常理的怪異東西,便勉強將這書收入了木箱之中合上箱蓋。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道:「好了,今日收穫不淺,方玄你去將那兩個呆頭呆腦的風塵二俠叫過來,咱們要打道回府了!」眾人臨去之前又到念蓉的墳上祭拜了好久這才登船乘風破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