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安心急哭,花若蝶又回來了。這回,她是被人押回來的。她身後站著三個少年,兩高一矮,左右各一人扭著她的胳膊將她推進來。「快快!快將我這鐵銬打開!」安心也不及去想這是怎麼回事了,一疊聲催促著。那矮的一個少年奇怪地瞧了安心一眼,提起手中拎著的一串鑰匙對著花若蝶問道:「說,哪個鑰匙是開鐵銬的?」花若蝶此時身不由己,也容不得她不說了,她不說人家一樣也能試出來,於是低聲道:「方纔開鐵門旁邊的那把小鑰匙就是。」那矮個少年依言上前打開了安心的鐵銬。安心也顧不上說什麼了,一溜煙衝出了鐵門,跑到外間臥房的床後去了。半晌,她面帶笑容一臉暢意地又踱了進來。這回,輪到慕容兄妹往外衝了。「想不到這地方還挺熱鬧的。三位,來此有何貴幹?」安心這時心情特別好,笑呵呵地對那三個少年打著招呼,倒彷彿這裡是她家一樣。左邊那高個少年順手將花若蝶給銬到了鐵銬上還連點了她週身各大穴道方才笑嘻嘻轉身道:「這一路上老有人鬼鬼祟祟盯著咱們,於是我們到這香雪軒來躲幾天。先前瞧見兩個武功不錯的傢伙假扮著龜奴和這香雪軒的老鴇交頭接耳不知在商議什麼,過不多時就見他們將你們扶了出來。我們商量著這裡頭一定有鬼,既然遇見了,這麼好玩的事情怎麼能不摻合上一腳呢?等那兩個龜奴走了,自然要來看看這女人玩的什麼花樣!哈哈,沒想到還有這麼個秘室,關著你們三個人。」說著,他轉頭打量著這間秘室,臉上帶著頗為滿意的神情。丫丫滴,搞了半天這伙笨蛋是抓錯人了啊!害自己白白受了這半天的罪。就說嘛,自己一路上又沒惹什麼亂子,怎麼會有人如此處心積慮與自己過不去。誰料想竟然不知不覺當了替死鬼!安心原本晴朗的心情立時轉陰,再看到那三個少年得意洋洋的神情更是陰轉多雲,沉著臉道:「好玩個屁!你們知不知道他們要抓的人是你們?竟然害我受了這半天的罪!說,你們想要怎麼賠償我的精神損失?」正說著,見到慕容兄妹走了進來忙指著他們道:「還有他們兩個的精神損失!」「安心你怎麼了?」慕容雪見安心對著來救他們的三個少年發脾氣,一臉不解之色。「沒怎麼。只不過做了一回替罪羊。」安心沒好氣道。「喂,那個叫什麼安心的,你說他們原本要抓的是我們?」方才說話的那個高個少年迷惑地瞧了她一眼。「是啊,正巧我們也是三個人,又是男裝,所以這伙笨蛋認錯人了唄。」安心無奈道。慕容兄妹在旁露出瞭然的神情。「哦!我叫方鄂,他們……」那高個少年指著另個高個子道:「方玄,我弟弟。那個矮子叫司空極。」「誰是矮子!」司空極急了道:「再說我是矮子我和你沒完!」方鄂正要開口反駁,安心揮了揮手道:「我沒空聽你們在這吵嘴,我只想知道你們要怎麼賠償我們的精神損失!」她唯利是圖的奸商本色發揮的淋漓盡致。「賠償什麼?不是我們救了你們嗎?你們該磕頭謝過我們的救命之恩然後發誓一定要結髮啣環相報才對!」司空極瞪眼道。「他們抓錯了你們,你找她要賠償去。」方鄂指著花若蝶道。「好啦,沒什麼好玩的了,走人啦!」方玄懶洋洋說著。三個少年七嘴八舌各舒己見,慕容雪扯扯安心的袖子弱弱開口道:「安心我們走吧,這地方待著好不舒服。」安心一撇嘴道:「不行!我什麼都吃就是不能吃虧!白白被折磨了半日到現在我的手還酸疼呢,不撈點本回來怎麼可以!」說著,她扭動著自己的雙手,這鐵銬還真是霸道哎,皮都蹭破了。這時三個少年都回過神來了,齊齊盯著慕容雪,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這個小姑娘真好看,外面香雪軒的姑娘們沒一個比的上的。慕容修見他們這麼猥褻地瞧著慕容雪不禁怒道:「看什麼看!誰再這麼盯著我妹妹瞧,我將他眼珠子挖出來。」這三人一聽慕容修是慕容雪的哥哥,頓時湧上前來勾肩搭背,攜手拍馬道:「啊!原來是大哥!」這是無恥的司空極。「這位少俠丰神如玉英姿颯爽今日一見真是三生有幸!」這是方鄂。「你妹妹我瞧上了,你要好好保護她,別讓別的無恥男人染指。」方玄還是懶洋洋的模樣,語氣裡卻帶著理所應當的強橫。安心三人一聽都差點再次昏倒,這三個都什麼人呀!臉皮之厚真是震今爍古,安心臉皮的厚度與他們一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了。「你們三個都是什麼人呀?怎麼會在這裡?」慕容雪一臉怕怕的問道。美女問話自然要乖乖回答,司空極挺了挺胸膛道:「我們乃是風塵三俠……」方鄂急忙插嘴道:「矮子被這香雪軒的姑娘們迷住了眼,硬要拖著我們兄弟來見識見識!」「你!」司空極怒了,這傢伙怎麼這麼喜歡拆自己的台。方玄冷冷道:「你們兩個總是這麼幼稚,動不動就要吵架。」這下輪到司空極和方鄂一同對他怒目以視了。「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我頭都要痛了。」安心連忙跳出來揮動和平的旗幟!這三個傢伙也太能扯了,人家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三人的嘴跟女人相比也不差什麼了。「我不管你們從哪來要到哪去,賠償我的損失!」安心將手向著三人一攤。什麼風塵三俠,哼!沒有知識也要有點常識,沒有常識也要懂得掩飾,拿這三人對比虯髯客、李靖和紅拂他們誰像?真是笑死人了。「沒有。」這回倒是三個人一齊搖頭了。「要不然,這個女人我們送給你好了。」方鄂指著花若蝶道。「有沒搞錯啊!她現在是你們的仇人,扔給我幹嘛?」安心瞪眼。「哦!不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她一旦能動了也不會放過你們的。」方玄促狹地笑笑。這倒是的,安心雖然與他們沒仇但聽到了不少秘密,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人家不會放過她。她轉念一想點了點頭道:「成交!」說著,安心轉身走到花若蝶身前,用眼神示意方鄂拍開她的穴道讓她說話。美女的同伴不能輕易得罪,方鄂乖乖地解開花若蝶的穴道。「花若蝶,你們是什麼組織有多少人呀?」安心蹲在花若蝶身前問道。花若蝶搖搖頭道:「我不會說的。」又是這一套,每個被抓住的壞人都說自己打死都不會說的。安心眼珠子骨碌轉了轉又道:「反正這回你抓錯了人,現下連抓錯的人都要跑掉了,你想你們的長老會寬恕你麼?還是乖乖告訴我吧,說不定我能想個法兒讓你好好活下去。」「沒用的,你鬥不過他們。」花若蝶死心的就是閉口不說,這幾個少年再怎麼能折磨人比起組織裡的酷刑來說肯定是萬萬不及,她寧願死得痛快點。安心在腦子裡搜索著各種酷刑大法,想來想去,自己都不忍心下手的,那麼試試看攻心之法吧!想畢她開口道:「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寧死不說,那我就用小刀挑斷你的手筋腳筋,在你身上劃上三千六百刀,然後抹上蜂蜜,過不了多久,螞蟻就會爬滿你的全身,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第二,乖乖告訴我,我送你幾張人皮面具,你找個地方隱姓埋名活下去。」安心說完,不止是花若蝶嚇的面無人色,就是另幾人面上都帶著驚駭的表情盯著安心,這小孩怎麼會想得出如此惡毒的手段!以後千萬可不要得罪她!他們哪裡知道安心也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已,就連這個還都是從阿紫那裡照抄過來的。花若蝶想了想歎口氣道:「好吧!我告訴你。」安心得意笑笑道:「這才乖嘛,你早說不就得了。」花若蝶沉吟半晌道:「這個組織叫昊天教,我瞭解的也不是很多。我只知道自己是最低層的教眾,在我之上有各地的七十二堂主,堂主上面有長老,長老之上還有什麼人物我就不太清楚了。至於先前的那兩個尊者不過是直接聽命於各大長老的親衛中的兩個罷了。」「真是複雜的讓人頭痛。」安心揉了搡太陽穴,她最討厭這種江湖紛爭,詭秘陰謀了。她轉身看看另幾人道:「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麼?」眾人都搖了搖頭,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安心不禁鬱悶地想,丫丫滴,其實這件事裡最無辜最沒關係的就是我了,怎麼搞得好像是我的事情一樣。她拎起鑰匙打開了鐵銬,又從懷裡拿出幾張人皮面具遞給花若蝶道:「你可以走了。」花若蝶神情複雜地在眾人面上細瞧了一遍,收起人皮面具轉身要走。安心忽然又道:「還有個問題!」「什麼?」花若蝶停步。「昊天教在青樓、茶館、酒樓這些地方都有埋伏的勢力?」安心覺得有必要問清一下這個問題,否則日後可是防不甚防。花若蝶搖搖頭道:「很少。就我所知這整個秦淮河的花舫就我這一家是。」丫丫滴,真是出門行大運呀。就這一家都能讓自己遇上。安心歎口氣點點頭道:「你走吧。」花若蝶自然不會跟他們客氣,立刻走得沒有蹤影。「安心我們現下去哪?」慕容雪問道。「不知道!走路能碰到肖路塵,逛妓院都能被人抓錯關起來,下一回誰知道還會有什麼靈異事件!」安心搖搖頭認命道。總是有事情要找上門。難道自己就不能安安心心遊山玩水一陣麼?「要不跟我們一起去玩吧!」方鄂探過了腦袋道。「是啊!我們也剛剛出來行走江湖,要不我們六個一塊走,可以改個名兒叫風塵六俠!」司空極也來湊熱鬧。安心瞧了瞧他們。說實話,除了那司空極矮了點沒什麼氣勢,方家這倆哥兒長得還稱得上是玉樹臨風。怎麼走到哪都是帥哥美女,只有自己是一個醜八怪。她皺皺眉道:「什麼風塵六俠,難也難聽死了。你們自己請便!」要是和他們一路走,這三張大嘴巴遲早有一天要把她折磨到精神崩潰,免了吧。慕容修見他們說的熱鬧,忍不住插口提醒道:「各位,這裡可不是聊天的地方。那花若蝶都走了,再留在這裡要是一會那兩個什麼尊者帶了人來可就麻煩了。」這一聲提醒了幾個昏頭漲腦的人,連忙都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悶死人的小秘室。安心出了秘室第一個撞見的正巧是芙蓉。芙蓉見她沒事不由歡喜道:「爺,我正想法子要救你們呢,只是媽媽看得緊,現下你們居然自己出來了,謝天謝地!」安心聽了這話不覺心中一暖,誰說青樓女子無情無義?這芙蓉認識自己也不過才小半天,更是知道自己身為女子,竟還能這般熱心的想法營救她。要說不感動那是假的。「芙蓉,你不怪我騙你吧!」安心小心探問道。「爺哪有騙我?」芙蓉爽快笑道:「青樓這地方原本就是誰有銀子誰就來得,爺又沒說自己是男子,怎算得上騙我?」在擔心之下意外見到安心等人無恙,芙蓉早把她那點小小的情思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那你還叫我爺……我叫安心。」安心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對了,這地方你不能多待了,趕緊想法子走吧,再遲只怕就來不及了。」「出了什麼事了麼?」芙蓉不解地望著眾人。安心耐心地將事情與她說了一遍,芙蓉聽完跪下泣道:「帶上我一起走吧。我自小就被狠心的父母賣到窯子裡,現下雖然自由了,但天下之大,卻沒有我可去之處。還求爺慈悲。」安心想了想,雖然自己三人帶上芙蓉出門並不太方便但她倒是的確不忍心丟下這個女子由她自生自滅。她將芙蓉攙了起來轉頭以詢問的目光瞧了瞧慕容兄妹。慕容雪最是心軟,亦見不得人家難過,點了點頭道:「就將她帶上吧。」慕容修見她們兩人都同意了,自然沒有什麼意見。「你本名叫什麼?」安心問道。「念蓉。」芙蓉低頭拭抹著眼淚道。「那日後就如此叫你了。」安心呵呵笑道:「從今世上再沒有從前的芙蓉了。」方家兄弟和司空極站在一旁不耐煩道:「婆婆媽媽,你們有完沒完?還走不走了?」安心奇道:「咦!不是說過各走各路各幹各事麼?你們要走先走好了,又沒人與你們同路。」方玄默然瞧了慕容雪一眼當先走出了香雪軒,方鄂與司空極對望一眼也依依不捨得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