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龍 第三卷:江湖 112、烏龍寶瓶
    小曼最終還是決定了要隨黃承安入宮。

    這於她,可以說是個決定,亦可看成是一種選擇。黃承安因為有著那特殊的身份而顯然不可能離開皇宮,那也便是說,若是兩人想在一起,那唯一能做出妥協的,便是只有蘇小曼了。

    蘇小曼倒是從未想過要為了謀江山福,要考慮百姓安危,所以絕不能拐走這大好江山的領導者。她也只不過是個小女子,暫時還沒學會那麼大不畏。她不過是覺得,若是黃承安真的愛她,定然會如寶瓶所說,將她留在身邊,而那時,她就只有兩條路是可以選擇的:一,隨他入宮,成為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二,離開他,依舊做回原本那個的蘇小曼。

    她是肯定不願與那麼多女子分享黃承安的。黃承安又不是街口那大餅,一拉一扯能成好多塊,大家各吃各的互不干擾。

    黃承安是一個人,而且是她想自私一回,偷偷藏起來的那個人。可這一回,那似乎是遙不可及的事情了。就好像她想將月亮從天上偷下來,悄悄藏在屋子裡一樣——可能麼?!

    這條路她是絕對不想選的,可是,相較之下,讓她離開黃承安……似乎顯得更艱難。

    ——哼!皇宮有什麼了不起的!那群女人又有什麼了不起的!難道皇宮會有西泠門這座山這麼大嗎?難道她蘇小曼能擺平這一山的男子,還對付不了那宮裡呆著的幾個女人!

    在心中比對了一番,這信心就上來了,於是蘇小曼忘情地大聲高呼了一句:「皇宮!等著!我蘇小曼來了!」

    她這一句高呼倒是豪情澎湃,情感充沛,絕對是有感而呼。可這一呼卻將寶瓶嚇了個不輕。

    寶瓶本見蘇小曼表達了志向以後,又突然難得一見的學起了深沉,覺得這事可能還有變化,到時,說不定需要他動用他那平日練就的三寸不爛之舌,好好努力努力,對蘇小曼再進行一場感天地泣鬼神的思想遊說。

    於是他便趁著蘇小曼不言不語默默進行著思想鬥爭之時,開始在心中打起了腹稿。待會兒好一擊即中,到時還能在黃承安那討個特別獎勵什麼地。寶瓶這邊金算盤「吧嗒吧嗒」正打得熱鬧。哪知道,身邊那只沉默的羔羊突然高呼了起來。都說這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看來這蘇小曼暫時沒能滅亡。……只不過,剛才她大叫了什麼來著?那語調好似如臨大敵似的,這宮到底是入啊,還是不入了呀!

    寶瓶正想開口讓蘇小曼把她那宣言再給重複一遍,就被她打斷了:「寶瓶,你告訴黃承安,我先走一步,他談好了事情再來找我。」說完。一陣風般跑走了。

    「小曼姑娘你……」剛才叫了啥?

    寶瓶一頭黑線,這蘇小曼的思想工作他還沒完成了,這工作對像咋就一忽溜跑走了呢?

    搔搔頭,寶瓶在心裡唱起了讚頌歌。他家主子一直待他們像兄弟,而且他心地善良,寬容大量,情節高尚,為人和善。權不侵人,風度翩翩,英俊瀟灑……應該不會計較他告訴蘇小曼,大伙急著要回宮了的事情吧?

    「什麼!」黃承安黑眼黑髮黑臉地怒視著正蹲在樹邊,低著頭拿根樹枝在地上畫著圈圈的寶瓶,「你說你將我們趕著要回宮的事告訴小曼了?!」語氣中一點疑問都沒有,除了怒,還是怒。

    續埋頭畫圈圈。

    「接著他問你,自己是否應該隨我回宮?」接著拷問。

    著畫圈圈。

    「你說皇宮不適合她?」

    「是……不是!我後來有補充替您說了你有多在乎她,您……」寶瓶猛的昂起頭辯解道。——這「是」可就不能亂答了。若是這主子隨便丟一句「辦事不利」,就能砸死他。

    「廢話!」黃承安可不管他不沒補充,劈頭就是一句痛罵,「你是豬嗎?!我在不在乎她還需要你來告訴她嗎!你以為小曼真是什麼都不知道?!」真是氣死他了!寶瓶這小子。明知道自己在這方面不怎麼擅長。所以到了這把歲數了,還沒找著媳婦兒。偏這時還自個攬來了這活,真是不知腦子裡缺了這麼根筋。

    「可是她有說要隨您入宮來著。」是有說過,在不知是不是改變主意了之前。

    「真地?」聽了這話,黃承安那黑臉霎時變了顏色,急著問道:「那她為何不在這等我就跑了?」

    寶瓶好不容易才抬起的頭又再一次掉下了低谷,他小聲道:「可是,後來她好像又改變主意了……」寶瓶地聲音越來越低,他容易嗎?!這女人善變又不是他的錯!如今他一個七尺男兒,最後這嘴裡的聲音,小得卻只有自己能聽的見了。

    「改變主意?!你又說了什麼廢話讓她改變主意的!」黃承安那個火啊!他都懷疑這寶瓶是不是故意的,竟然敢這麼高高低低的和他說話,還當不當他是主子了!

    「我沒說什麼!我什麼都沒說。小曼姑娘就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也不知道嘀嘀咕咕了些什麼,然後突然大叫了一聲,接著就跑了。」寶瓶心中大喊冤枉,他可真的是好心想幫主子說說好話,將小曼姑娘帶回宮的,他可是忠心耿耿,一心為主,絕無私心啊!呃——!好吧,他是有想過討個賞賜,去買下他前些日子在京師看上的那柄難得一見地寶劍。

    「那她叫了什麼?」黃承安很快就抓到了問題的關鍵性,擰眉問道。

    「她……我沒聽清楚。」寶瓶一抬眼正好見著了黃承安眼中的火光,於是立馬接著道:「我看她那模樣挺激憤的,像是聽到了號角,要上戰場了似的!」這比喻倒是很形象。

    「叫了一聲你什麼也沒聽清楚的話,接著就跑了?」

    「她還讓我叫您談完了事情,就去找她。」總算是交代完了。

    黃承安瞥了他一眼,轉身就往前走,走著走著,他又突然停了下來,回過身對跟在自個身後的寶瓶道:「朝中如今的情況你也大概瞭解吧。」

    「是……」寶瓶理虧,就連這答話答得都有些中氣不足了。

    「那你今年地俸錢就減一半吧,權當做做貢獻。」

    「……」寶瓶一口氣吃了個鱉,這叫啥——偷雞不成蝕把米!

    「還有。」

    「還有?!」寶瓶有種想哭的衝動,該不是要將他明年的俸錢也削去一半吧!只不過是想想的衝動而已,好男兒流血流汗不流淚,不就是一年的俸錢嘛!——嗚嗚嗚,寶劍!永別了!

    「從今日起到回宮那日,你每日說話不能超過一百字。」黃承安丟下這話,飄然而去。留下寶瓶呆站在原地愣著思考中,他很想問黃承安一句——這自言自語算不算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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