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著實沒有想到黃天澤會突然出現,並且是在這個況下,想開口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張嘴卻成了——「你……你怎麼知道他不是黃承安?那安安現在在哪?」
黃天澤擰眉凝視了急火燃眉的蘇小曼半餉,才開口道:「我不知道你要找的黃承安在哪,我只知道,他……」黃天澤轉眼指指雲生,「是金雲生。
蘇小曼立即轉頭看向一臉無辜的雲生,隨即想到他最初一直強調的一句話——「我不認識你」。
蘇小曼心中那個山崩地裂呀!原本發現雲生並不是黃承安就已經對她造成了極大的刺激,以致於她發展到了讓旁人認為她得了失心瘋的狀態,而如今黃天澤的話無疑是讓那刺激上升到打擊的高度。認錯人不是她的錯,誰沒有個馬失前蹄的事呀,可問題是,她完全忘了黃承安用的是別人的臉!這也是可以原諒的,畢竟黃承安自追殺後,就一直用著那張臉,失蹤也是帶著那張臉失蹤的,說不定如今還在使用中了。可是,最嚴重的問題是,她怎麼能忘記,這張臉——並不是無人認領的!
蘇小曼發現她已經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只能斷斷續續道:「那他……他……」他豈不是,讓我們給綁架了!
黃天澤從她的神情中領會到了扼殺在蘇小曼口中的那句話,不帶表情地點點頭,「是的。」
蒼天啊!本以為是做了件勝造七級浮屠的事情,她琢磨著這錯誤是自己給犯下的,也就不去寶瓶那邀功了。計劃著等黃天澤回來後,便向他告辭,低調返回神針谷。結果不只黃承安沒找到。一不小心還犯了「偷摸拐騙打家劫舍殺人放火」八大項目中地一項!
貌似當初莫離說這金雲生他爹還是鳳天鎮一個大財主。乖乖!要是他一個想不開,去買通了官府,定她個十惡不赦的大罪,她豈不是得老死獄中!?
——本就是你犯了罪,人家還用得著花錢勾結麼!
在西泠門時,師傅總說她是個能惹事的小人精,將來定會「大有作為」。那會兒她總是一聽這話就一躥老高,絕對地矢口否認。可是如今,她開始有些佩服師傅的……先見之明了。
黃天澤見她出於癡呆狀態半天沒個反應,丟下一句。「近日我會將雲生送回鳳天鎮,你有什麼話要交代的,就盡快交代吧。」說完一個瀟灑的回身,走開了。
只留下兩人大眼瞪大眼——兩人的眼睛都挺大。
她有什麼好交代的,交代遺言?!
這大半月來。她一直對雲生低聲下氣,端茶倒水,又是買雞又是賣雞。想著法子討好他,就差沒俯首稱臣了。她也就是想著彌補一下心中的愧疚,畢竟他是因為逗她開心,才跑到小山上去放風箏,才會掉進那個莫名其妙的情人塚,才會發生後面一連串的事情。在蘇小曼心裡,她對黃承安一直是有責任的,當初種種,若不是她帶著雪軍闖入,說不定此刻他們主僕三人還在逍遙雲遊。不會落得如今這死地死,傷的傷,失智的失智的下場。
每次一想到這裡。她心底那塊名為善良的地方就深深內疚,特別是在這次將黃承安弄丟了之後。於是她對雲生那個慇勤呀。是起地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全天候等待他差遣。——結果……竟然給弄錯了對象!
「你,有話要和我說嗎?」蘇小曼元氣大傷,語氣也變得有氣無力起來。
雲生低下頭想了一會兒,又抬起頭來,用亮閃閃的眼眸看著蘇小曼,道:「你還要看我的小飯團表演嗎?」
聽著這話差點蘇小曼沒暈倒,真不能怪她之前沒認出他不是黃承安,這副模樣,和她家安安完全是一個德行,就他親娘見了,也不見得一定能夠認得出來!
蘇小曼擺擺手,「我還有點事,你自己在這好好玩,聽話。」說完也不等雲生答應,就起身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不是她翻臉無情,只是,這會兒她真的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態去面對雲生。初見雲生時,他給她的感覺雖然是陌生的,但她一直把他當成熟悉的失去了記憶的黃承安,也就忽略了那份陌生感。如今,半月的相處,雲生已不再陌生,她卻突然發現他並不是自己一直認為的那個人,心中像是空了一塊,確實有些緩不過力來,所以也只能倉皇而逃。
再說這黃天澤。蘇小曼從開始就一直覺得他今日特別嚴肅,從頭到尾那兩抹好看的眉都皺得跟小老頭似地,對她的態度也不似本有的親近,冷冰冰地像個大冰塊。
——為啥?他也不會是因為蘇小曼的錯誤指導而犯下劫人罪名就生氣地人呀!
「咚咚咚——」。
黃天澤拉好剛脫下的外衣,對著門口問道:「誰呀?」這大半夜的,串門也不知道看看時辰。
坐在床沿等了半天也不見回應的黃天澤起身來到門邊,慢慢地拉開一扇門,而後迅速閃身到另一扇門後,一秒,兩秒,三秒,沒等來飛鏢,也沒等來大刀,他加強
準備一探究竟,突然一個人頭出現在他面前。
黃天澤長長舒了一口氣,「你怎麼來了.風,不然這丫頭得掉半條小命。
「天澤哥回來了,我都還沒有好好看看你了。」蘇小曼哪是來看他的,人都已經站在他面前了,還只顧著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看。
「那剛才為什麼不答腔。」差點把自個的小命給看掉了!
這回蘇小曼的頭趴的更低了,整個一蹲在角落畫圈圈的小可憐樣,「我怕你知道是我,就不會開門了。」
黃天澤一愣,隨即綻出一個溫暖的笑容。伸手揉揉蘇小曼額前的碎發,柔聲道:「傻瓜!我怎麼會。」
聽他這麼一說,蘇小曼立即將整個頭高昂起來仰視著他。「怎麼不會!今下午你都把我弄得差點傷風了!」這理直氣壯地,哪還找得到剛才那可憐兮兮的影子。
見她這副模樣,黃天澤忍不住要發笑,雖然已經習慣了她這一時風一時雨的性子,但從一個小可憐跳躍到一個小怨婦這樣地過程,演示在蘇小曼那張稚氣未脫的粉臉上,確實讓人忍不住好笑。
見他笑得那麼開心,蘇小曼走過去抱住他的手臂,撒嬌地晃了幾下,嬌聲道:「天澤哥。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小曼不是故意要騙你的,而且,我確實是叫他安安的!」
是的。蘇小曼掙扎了大半晚上,終於知道黃天澤為何對她如此冷淡了。今日他也提到了黃承安,很顯然是知道他的存在了。黃天澤一直這麼疼著她寵著她。不計得失的幫著她翻遍大半個日曜國找尋黃承安的下落,結果,自己卻騙了他,換作是她,也是一定會生氣的。
黃天澤地笑靜下了來,牽著蘇小曼在茶桌邊坐下,深深歎了一口氣後,他語重深長道:「小曼,你能不能答應哥,以後都不要再去管那黃承安的事情了。」
蘇小曼不知他為何突然提到這個。心中有些迷茫,但口中卻迅速地吐出兩個字:「不能。」
黃天澤再度皺起劍眉,「為何?」
為何?!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不思考就說出了這兩個字。只是一聽到這個問題,腦子中就直接蹦出了這個答案。若要問她為何,她還真的答不上來。
「他救過我。自小師傅就教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如今我又怎麼能在這個時候丟下他了!」從情人塚往下落的時候,黃承安拚命保護她,那應該算是救吧!若還是不夠,那就再加上上回他們被黑衣人抓走,他挺身而出保護她,雖然沒有什麼效果,但他確實是發自內心要用生命保護她的。
「他救過你?」黃天澤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相信。
蘇小曼認真地點點頭,示意她確實沒有說謊。
「那好吧,」他退一步,道:「這回找著他了也就算是報恩了,你和他別再有交集了。」嘿!他這語氣像足了大哥教育小妹要離壞人遠點,免得被壞人吃地不吐骨頭。
「嗯嗯嗯,對了,你是打哪知道雲生的身份的?」蘇小曼抓緊時機趕緊轉移話題,找著了再說吧,這事,她覺得懸。
黃天澤翻個白眼,道:「這還用地著打聽嗎!人家的爹都到處貼佈告找兒子了。」
呃——!也對,雲生也不是天生地養的,這丟了兒子哪有爹娘不找的。
「那你不會去找雲生他爹了吧!」那豈不是送死。
「嗯。」
「『嗯』是去了,還是沒去呀?」
「去了。」
——!啥!「你不知道偷偷送回去麼!」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去告訴金老爺,他強搶了他家兒子,金老爺不找人將他毒打一頓才怪!
「這金老爺和我有過生意上的來往,見他急得焦頭爛額的,我於心不忍。」喲!還挺善良的!
「那你怎麼說的?」
「我說……在路上見著雲生,以為他迷路了,就把他帶回家了。」
呃!——在鳳天鎮見著的,帶回京城啦?!不是說無奸不商麼,這人怎麼連撒謊都不會呀!
「那……他沒說什麼?」
「他能說什麼,只是感謝我的照顧,拜託我早日將他兒子送回去。」
黑線——!有錢就是好啊!拐了人家兒子,人家還得說謝謝。
「天澤哥,不生氣了,好麼。」蘇小曼說著往黃天澤身上靠了靠,有個哥就是好呀!撒嬌都撒地理所當然。
「喲喲喲!看我瞧見什麼了,你倆想亂倫呀!」南泉鈺清亮的聲音自房門口繞進屋裡。
「你有什麼事,大半夜的,還來串門。」
南泉鈺鄙視地看他一眼,這人怎麼這樣,這都是大半夜地,他妹妹來,他就敞開懷抱;他兄弟來,他就恨不得一腳踹出去,這等級待遇未免也太……「要怪就怪你那表妹吧!大半夜的傳消息來,說這兩日要過來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