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簾妖夢 卷七、天長地久有時盡 一五零、魔尊之死
    是夜亥時。

    費錚抬頭看了看月色,四下裡望了一望,放下了窗子,回身推了推正閉目養神的木芫清,低聲道:「醒醒吧,時候差不多了。」

    說著,將手中的一團物事悄悄遞給了木芫清,不放心地叮囑道:「回夢仙香的毒我已經幫你解了,你要我幫你準備的東西都在這裡了。再過一會兒,他們便要過來帶你去到祭台上,我自然會隨行而往,然而卻不便離你太近,以免打草驚蛇引起那個人的懷疑。你自己萬事小

    芫清點點頭,將東西暗自藏好,「如今已經到了這一步,再沒有退路了。不放手搏一下便只有死路一條。你放心,我會小心應付的。」

    果然不出費錚所料,過不多會兒,便有黑衣人從外面帶著一身的寒氣破門而入。看那身形,卻並不是白天是木芫清見過的那個黑衣人。

    而黑衣人一進門便看到,費錚坐的地方離著木芫清很近,身子前傾,他的一張蒙著黑布的臉龐幾乎就壓在雙目緊閉,假裝熟睡的木芫清的小臉之上。

    黑衣人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不滿地斥責道:「這都到了什麼時候了,你還放不下這個女人!我告訴你,今晚事關重大,咱們這麼些年處心積慮,還不都是為了今天麼。你給我把你那些憐香惜玉的花花腸子都先收起來。等這件大事做成了以後,你還擔心沒有人女麼!你呀,真是不知輕重緩急地浪蕩子!」

    「怎麼總是把人想得這麼不堪呢?」費錚假意委屈地抱怨道,邊說邊直起了身子站起來,雙臂一身,將木芫清打橫抱起來,嘴上解釋道,「我怕她醒著不肯合作要鬧事。所以剛才又給她下了藥,讓她睡著了省得待會麻煩。這回你可是大大的誤會你兒子了,爹!」

    聽了這話,木芫清不由自主地勾出一絲笑容來:費錚的這聲爹喊得可真真是妙不可言。既極其自然地告訴了木芫清來人究竟是誰,又不動聲色地再一次向木芫清表明了合作的誠意。

    果然,費莫聽到兒子喊他的那聲爹以後,聲音有了慌張,忙制止道:「不是說了麼,在稱呼上也要多留意些。不能叫別人聽了去,將咱們的身份給識破了。」

    「嗨,爹,你也忒緊張了。這裡就你、我還有溫姑娘。她早就睡死過去人事不省,能聽了什麼去?人家只隨口說了那麼一句,你老就當聖旨一樣捧著,你的親生兒子說了十句八句,也沒見你哪個耳朵聽進去了。」費錚一邊滿不在乎地發著牢騷。一邊抱著木芫清先自出屋門。

    「你這不成器的兒子呀。你說得那些話裡。有哪一句著過邊際了?你但凡說上一句正經地話,爹又怎麼會不聽呢?不管怎麼說,小心點總沒有錯的。」費莫也一邊不住嘴地嘮叨著。一邊跟了上去。

    三個人腳不停蹄,只往遠處而去。

    費錚帶著木芫清趕到目的地時,白天見到的那黑衣人已經等候在那裡了,手裡還提著一個半大不大的包裹,裡面沉甸甸的不知道裝的什麼物事。

    月光下,黑衣人的那一身黑色愈發的濃了,加上他那一雙眼睛射出地犀利冰冷的目光,令他越發的像是西方魔幻股市中,身披黑斗篷,面露奸色地惡毒男巫。

    「怎麼磨蹭到這會兒才過來?」看到費錚過來,黑衣人不滿地問道。

    待看到費錚竟然打橫抱著木芫清,黑衣人越發地不悅起來,問道:「她這是怎麼了?」

    「我不是擔心她醒著不肯合作會添亂麼。」費錚將糊弄他老爹的一番言語又拿了出來,嬉笑著解釋道。

    「胡鬧!有回夢仙香壓制著她,她哪裡還能胡鬧地起來?」黑衣人怒道,「你可知道此時她體內的血液對我們有多重要,怎麼還敢胡亂給她下藥,萬一失了血性怎麼辦?趕快解了,要是由什麼差錯,我唯你是問!」

    「好,我這便給她解了」費錚毫不在意地答應著,小心翼翼地將木芫清放到地上,隨手往她臉上一拂。

    便聽木芫清嚶嚀一聲,幽幽地醒轉過來,帶著剛剛睡醒後的迷濛,大睜著一雙水濛濛的大眼,四下裡望了望,迷迷糊糊地問道:「這是在哪裡啊?」

    只見四周空曠無一物,除了立在當場的四人以外,便是頭頂上一輪明晃晃地月亮而已,並不見費錚口中所說地祭台在哪裡。

    「看好她。」黑衣人衝著費錚冷聲吩咐道,他自己則打開了手中地包裹。

    木芫清藉著費錚身體的遮掩,偷眼望去。只見包裹中出了她白日裡所看過的七星玉子棋以外,還有一面兩尺長,半尺寬地旗,旗面在月光的照映下反射出盈盈的白光,曲曲彎彎,似乎刻的是某種木芫清並不認識的文字,依稀與赤血劍上的花紋如出一轍,大約便是仲尤先祖時期的遠古文字吧。另有一片魚鱗形狀的甲片,大約有手掌大小,發著盈盈的紅光,一明一暗中隱隱透著一股邪氣。除此之外,除此之外,還有一副白熒熒的枯骨,有頭有身,四肢健全,只是不掛一絲血肉,空空的兩個眼洞彷彿正向觀者投來陰森森的目光。

    嚇得木芫清「啊」的一聲驚呼出口。費錚忙將她向身後拉了一拉。

    「大驚小怪。」黑衣人抬頭瞥了她一眼,招了招手,示意費莫過去幫他。

    「那個是……」木芫清低聲問費錚道。

    費錚嘴巴動了一動。還未來得及開口解釋,黑衣人便搶先說了出來:「魔尊地骸骨。」

    「啊?失蹤的魔尊?他……原來已經死了?」木芫清一驚,忙捂了嘴巴。

    「哼,失蹤?」黑衣人冷笑出聲,道,「那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所謂的魔尊大人,早在二十三年前就在這封魔坡上魂飛魄散了。留在這世上的,不過你眼前的這一具骸骨罷了。」

    「怎麼會……是你。也是你們幹的,對不對?」木芫清問道。

    「反正你也命不久已,那便索性都告訴了你,讓你做一個明白鬼好了。」黑衣人冷聲回答道,「二十三年前的某個月圓之夜,正逢一千年難得一遇的陰年陰月陰時陰刻,乃是天地間陰邪之氣最為旺盛之時。每逢此時,仲尤先祖設在此處地這個封印之陣便會因為陰邪之氣的干擾而有所鬆動。歷任的魔尊,都要在那個時候來著封魔坡。耗費自身的精血和魔力來重新加固這個封印。」

    「而你們就趁魔尊他加固封印之後,元氣大傷之時,偷襲了他,將他殺了麼?」卑鄙陰險之人的手段。果然夠得上陰險卑鄙。

    「不錯,正是如此。」黑衣人冷笑一聲,「本來我們想趁著那個千年難逢一次的時候開啟這個封印的,可惜最後沒能成功,反而被魔尊他給發現了。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趁著他魔力受損身體衰弱之時殺了他個措手不及!不過這魔尊還真是了得。重傷之下深知再難活命。居然拼著灰飛煙滅的下場,用自己一身的魔力,在仲尤先祖設在此處地那道封印之上。又加了一道封印。如今要開啟他加在外面的那道封印,就不得不靠他留下來的這具白骨了。」

    黑衣人抖了抖包裹中的白骨,拈起那片魚鱗樣地甲片,說道:「英明一世的魔尊大人永遠也想不到,他的這具白骨,居然也能助我一臂之力,開啟他親自設下的封印吧。血魂晶,我花了20年的時間,終於養成了噬魂獸,得了這天下至陰至邪地血魂晶。就算是不用等到一千年一次地陰年陰月陰時陰刻,憑著血魂晶地陰邪之力,我也能開啟此處的封印!」

    「噬,噬魂獸是你養的!」木芫清初來此地便聽說了噬魂獸噬人魂魄,弄得人間界猶如地獄一般恐怖慘淡,害得楚炎跟寒洛經天累月不眠不休,勢要殺了噬魂獸將真相追查出來,而她在一旁乾著急卻無力可幫,這件事,她又怎麼可能忘記呢?

    「原來,這些年來發生地那些大事,從始至終,都是你們搞得鬼!」木芫清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為了得到這血魂晶而冒天下者大不韙,飼養噬魂獸,殘害的多少無辜的人類,你,你不怕遭報應麼?」

    「無毒不丈夫!」黑衣人陰森森地答道,「再說,死上幾個人類算什麼?待我得了先祖的魔力,做了魔尊,還要率領著我妖界眾人,將那人間界滅了,一償先祖未盡的夙願!」

    「哼,你自己喪心病狂,想要吞併天下,又何必要找理由,將頂髒帽子扣到先祖頭上呢?」木芫清冷笑道,「先祖的夙願是什麼?你以為真的知道麼?」

    仲尤先祖他,應該是希望人妖能夠和睦共處相親相愛的吧。

    「先祖的夙願是什麼,我不知道,難道你知道麼?」黑衣人眼睛一斜,不屑一顧道,「哦,我倒忘了,你跟先祖他,還有那麼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淵源呢。不然的話,你又是怎麼得到的那把赤血劍的呢?仲尤墓中,我看著仲尤先祖的畫像可是可怕的很呢,怎麼你就不怕麼?」

    「仲尤墓?先祖畫像?這麼說來,偷仲尤旗的人,也是你!」

    「不錯,正是區區在下。」黑衣人不以為意道,「不然你以為還能有誰有這本事呢?」

    說完,望了望月亮,沖費莫吩咐道:「子時將到,準備啟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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