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主?芫清姐姐?你們……我……這是怎麼了?」
木芫清和寒洛乍聽到這屋裡陡然響起了第三個聲音,都被嚇了一跳,忙轉頭順聲去看,只見久臥在床的心月已經自己坐了起來,那張蒼白的臉上雖然還帶著一絲大夢初醒的迷濛,然而那雙眸子裡流露出來的目光卻是清清明明,絲毫不似剛才那般神志不清。
止不住的驚喜從木芫清心底洶湧而出,喜的她又蹦又跳,直想上前拉了心月的手好好瞧瞧,卻又顧慮他的傷勢擔心傷到他,只能忘乎所以地拍著雙手喜不自勝道:「心月,你,你真的醒了麼?太好了太好了!你可真的醒了。」又扭頭對著寒洛嘰嘰喳喳道:「寒洛,你看你看,心月他醒轉了,他好了。」
「清兒,我看到了。」寒洛不愧是久居上位的領袖人物,出事練達,情緒並不輕易表露出來,表現的遠比木芫清冷靜多了,朝著她點點頭,好脾氣地抿嘴一笑,又關切地望了望床上的心月,見他雖還掛著病態,精神卻顯得很好,方才放了心,淡淡問了句:「心月,你身上的傷……現在可好了?還有覺得哪裡不大對勁麼?」
「不對勁?」心月生龍活虎的搖搖腦袋晃晃肩膀擺擺手,又嫌呆在床上說話不自在,一把掀開厚厚的被子,赤著一雙光腳板就跳下地來,用實際行動告訴寒洛木芫清,他已經徹徹底底完完全全痊癒了。
「心月,你方才好,不可著涼了。」木芫清不由分說,又趕了心月上床老實呆著,轉身對著寒洛說了句,「你好生陪著他。我去叫華老先生來診診。」不待寒洛答話,一溜煙便跑出了房門。
待她跑回華老先生哪裡嘰嘰喳喳連說帶比劃地一說,眾人皆是連聲稱奇,又驚又喜,以華老先生為首都隨了她過來去瞧奇跡般甦醒過來的心月。
而那邊寒洛已經將心月他昏迷的這段日子裡,青龍宮中發生的事情撿著重要的長話短說告訴了心月知道。
木芫清他們推門進去的時候,正巧看到心月坐在床上仰了頭瞅著天花板沉默著,過了好久才長出了一口氣。重重歎了一聲:「沒想到我這一躺竟躺了這麼久……原來亢金他真地走了……還好其他的人都平安無事了……」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現,卻倔強的梗著脖子不肯叫淚水流出眼眶。
心月見木芫清出去沒一會兒竟領了五六個人一齊來看他。有心想笑,無奈心中還為剛剛得知的消息悲痛著,便只是象徵性的扯了扯嘴角,說道:「芫清姐姐你還是跟從前一樣,性子急心腸熱,我不過是睡了一個大覺剛剛醒來罷了,多大點兒事情,你竟將這麼多人一齊邀了來,把我當稀奇來看麼?呵呵,你一點兒沒變。這很好,很好。」
以前在青龍宮的時候,除了土、寒洛,木芫清印象最深的就是心月了。他年紀比著別的人都要小點,性子也不如土亢金他們沉穩,一天到晚精靈古怪,沒有一刻能閒得下來,還頂喜歡捉弄旁人。青龍宮裡沒被他捉弄過地人沒有幾個。倒對了木芫清的脾氣,他們兩個一個是刁鑽古怪一個是古怪刁鑽,湊在一起正好是一丘之貉狼狽為奸,上房揭瓦堵煙,爬樹偷果掏鳥窩,凡是不叫人省心地事都通通辦了一遭。
他們兩人這般沒出息的行徑,寒洛雖心知肚明,因著每每都是木芫清出了鬼點子,慫恿了心月去做壞事,也就睜隻眼閉只眼權當不知道。再加上心月性子雖皮了一些。
打起架來卻格外的勇猛,對人待事也很夠義氣,做得那些事也很有分寸不算太出格,因此青龍宮眾人雖被他捉弄的團團轉。卻也只把這當作孩子氣的頑皮並不跟他計較。反而都把他看作弟弟一般對他很是喜愛。
此時木芫清見他剛一醒轉就來打趣她,知道他確實已經沒事了。遂把一顆惴惴不安的心放回了肚裡,紅著臉啐了一聲,笑罵道:「你這小猢猻,醒來還沒過多大一會兒呢嘴巴就閒不住了,可見傷的還是不重,還有精神來編排我。我哪裡是特特邀了這麼多人來瞧你,不過是湊巧大夥兒都在而已。你當你是誰,有哪個會緊張了你?」
這屋裡站著坐著的也都沒有生人,哪個不知道她木芫清是那種面子上大膽嘴上從不忌諱混說一氣,其實內心裡很是害羞矜持的主兒?她雖口口聲聲說不會在乎心月,然而適才她那一雙紅了的眼圈緊張地神情盡數落在旁人的眼裡。因此大夥兒聽了她口不對心的話兒都是微微一笑,也不去跟她爭辯。
華老先生剛一進
直默不作聲在觀察著心月的病情,待他與木芫清嬉鬧上前去,搭坐在床邊,拉了心月的手腕過來,搭上兩指號起脈來。
眾人見華老先生開始給心月號脈了,便一起閉了嘴噤了聲,大氣也不敢出靜待著華老先生的診斷。
華老先生號了良久的脈才輕輕鬆開放下了心月的手腕,不說病情如何,先道了三聲「奇怪」,又偏著頭想了好一陣子,方才習慣性地捻著下巴上的山羊鬍子沉吟道:「咦,好生奇怪。早起我還過來給心月把過脈的,當時他還脈象輕浮,若有若無很不穩健,怎麼現在號上去卻沉穩有力氣血充盈,與常人無異,已是大好無事了?這可真是奇了,我給人瞧了這麼多年的傷病,似他這種情況,倒是頭一次遇見。」
「不管怎麼說,心月已經沒事了,對不對?」華老先生剛一說完,木清便接話道,「那不就好了?管它那麼多為什麼呢?」
一旁一直靜立著不說話的蘿蔔此時卻越過了旁人,走到心月跟前低下頭湊到他臉前不遠處看了看,又伸指頭在他嘴角邊出奇不意地一劃即收,收了手湊到鼻子下面仔細聞了聞,方才抬起身子望著木芫清問道:「清,他嘴角邊怎麼會有你的血?」
木芫清被他問得一愣,隨即感歎道:這蘿蔔不愧是血族的族長,對血液的敏感程度當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旁的人都沒注意到心月嘴邊地一丁點血漬,偏他看到了,而且不過是那樣嗅上一嗅,就能斷定出那是我的血了,他臉上那個究竟是個什麼鼻子呀?
她心裡腹誹著,一邊滿不在乎地將包了手帕子的右手朝著蘿蔔揚了揚,瞥了一眼心月,抿著嘴嗔道:「的,一激動就把我好心幫他擦汗地手給咬傷了。這會兒倒有精神編排人了,剛才也不知道是哪一個躺在床上亂喊亂叫。」
一番話說地心月那張蒼白的小臉上泛起了血色,不好意思地低聲道了句:「芫清姐姐,真是對不住你了。」
華老先生聽了蘿蔔地問話,略愣了一愣,忽然面上一驚,出手如閃電般一把抓住木芫清高舉著的傷手,三指鉗住她手腕一絲不芶地為她號起脈來。
木芫清被他出奇不意地這麼一鉗,下意識地便要掙脫,卻覺他那三個苦老細長的手指竟跟鐵鉗子似的有力,她這一掙根本是紋絲不動,不由奇道:「華老先生,你這是幹嘛?我又沒病沒傷著,你幹嘛替我號起脈來了?」
華老先生眼皮一抬大手一揮示意她不要亂動不要講話,沉默不語繼續號起脈來。
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抬了頭眼盯著木芫清將她重新細細打量了一番,面色嚴峻,沉聲問道:「清兒,怎麼你體內的氣息又變了?
「又?」木芫清心裡一驚,「為什麼要說又呢?」旋即想起寒洛在青龍聖殿裡曾經對她說過,她是被蓮女神送過來的人這件事,華老先生也知道些眉目。此時見他神乎其技地憑著脈象就可以斷定別人體內的氣息,想來若不是他一早就知道這具身體已經易了主兒,且易的是個至關重要得罪不起的主兒,哪裡還能隱忍不發一直到這個時候?
「我在玉蒼山上遇到了桃兒姨娘,她已經將我的身世全都告訴了我,也將血婆羅樹妖之源傳了給我。」木芫清淡淡地答道,她本也沒打算再瞞下去了。
「這就難怪了。」華老先生點了點頭了然道,「想必你的桃兒姨娘都跟你說了吧,你體內的那三股相生相制的氣息,如今已經放出了一股,想來就是你受了樹妖一族的修習至寶的緣故。剩下的那兩股卻還在糾纏相鬥,但也不妨事,與你身體並無大礙,況且你體內樹妖族的力量已經復甦,適才瞧你體內樹妖氣息緩緩流淌綿延不絕,想來你修習這樹妖之源有些時日了,如今已經有所小成,但你要牢記,莫要貪功強求,需知欲速則不達,免得傷了身體。」
說完又指了指木芫清受傷的右手,繼續道:「現在我可算是弄明白為什麼心月會突然好轉過來了。這全因他神智迷亂中,無意咬傷了你的手飲了你的鮮血。樹妖族中奇人異士最多,其中又猶屬你這血婆羅樹妖一支最是特殊。血婆羅樹妖的鮮血……」
「是療傷的靈丹妙藥,有起死回生之效。」蘿蔔側著臉,目光閃爍,冷不丁地接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