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死四傷,又怎麼能算是沒事?」寒洛怒不可遏地悲
「死……誰,死了?」木芫清捂著嘴不敢相信,青龍宮裡,有人死了麼?是誰?不管是誰,都是曾和她一起歡笑過的夥伴呀,就這樣,再也見不到了麼?
寒洛頭揚起靠在樹上,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壓抑著悲哀怒氣繼續講道:「當時我們被困在山谷正中,前後都有大量伏兵,突圍了好多次都沒成功,個個殺地跟個血葫蘆似的。我左肩上中了一箭,腹背也有多處傷口。土全身上下一共被刺了十三個透明窟窿。尾火殺得臉上糊了厚厚一層的血,也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了。心月到現在還重傷不醒,躺在床上命懸一線。而亢金他,更是,更是,戰到力脫而死,臨死時身上的箭插地跟刺蝟似的密密麻麻。他們都是,都是跟著我出生入死患難與共的好弟兄哪,如今卻死得死,傷的傷,一個個都不成人樣了……」寒洛越說越激動,到了後來已是哽咽地說不出話來了。
「亢金……他死了麼?」木芫清心裡堵地難受:亢金,就是那個用碎金手干劈木柴的大個子?雖然見過幾次面,可說過的話加在一起也沒超過十句的。
印象中他話不多,別人說話時便在一旁默默地聽著,從來不會打斷了別人插話的,你若問他怎麼樣,好不好,他便嘿嘿地一笑。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就只是怵在那裡傻笑。
唯有那一次,大家一起烤雞肉串的那次,他幫著木芫清劈柴,碎金手使得很是漂亮,他正得意之時,卻被寒洛訓了兩句。本也不是什麼大不了地事,她木芫清還不是天天被寒洛教訓?可是亢金卻很緊張。大氣也不敢出一下,趕緊低頭認了錯,此後便只是悶頭吃喝,再沒多說過一句了。
可就是這樣憨厚可愛的一個人。便這樣輕易的,死去了麼,連具完好的屍體也沒留下來?不久前還在一起吃肉暢飲的夥伴,已經永遠的走了麼?木芫清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死亡離她是那麼近,幾個月前還是一個鮮活的生命,這麼快便消失了麼?快的讓她連一句告別的話都來不及說,甚至於還沒來得及讓她記清長地什麼樣子。
木芫清忽然很害怕。她怕有一天,她的身邊忽然間又有什麼人轉眼便逝去了,也怕有一天。她自己便像亢金一樣。連句話都來不及留下便走掉了。她越想越怕。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出了一腦門的冷汗。
「清兒。你在害怕?」寒洛見她神色異常,擔心地問道,說完,幾不可問地歎道,「是啊,太危險了。還是不要把你牽扯進來的好。」
「可惡!全怪箕水這個奸細。怎麼早沒有注意到他呢?」想起罪魁禍首,木芫清雙目圓睜,恨不得扒了他地皮,抽了他的筋,再剁碎了他的肉包了餃子扔在地上踩扁!
「怎麼?你也知道箕水是奸細?」寒洛一愣,驚訝道。
我當然知道了。木清感到很是奇怪,箕水是奸細一事,本就是她第一個得知的,怎麼寒洛卻到現在還以為她不知情呢?莫非,這中間還有什麼貓膩不成?思來想去,這中間只隔著一個岳霖翎,難不成,是她又做了什麼手腳?
木芫清心裡一動,開口說道:「寒洛,你們這一路上都發生了什麼?不要急,你歇歇再告訴我。」
畢竟是久經戰場直面生死地,這麼快寒洛已經平靜了下來,深吸了幾口氣,恢復了精神,慢慢說著:「我們去的這一路上,先開始還很順利,盜墓之人頻頻落下些蛛絲馬跡供我們追蹤,我以為很快便能追回先祖遺物,也不疑有它,領著大夥兒一路追了下去。」
「那是圈套,根本就沒有什麼手持仲尤旗的賊子現世,不過是為了引你們入甕罷了。」木清忍不住插嘴道。
寒洛點了點頭:「清兒你很聰明,只是聽我這麼說上一說便瞧出了端倪。可恨當時我們誰也沒有你這樣的心思,要不然也就不至於有今日這個後果了。」
聰明?我可沒這麼大地本事。那都是聽費錚說的。怎麼,我在魔殤宮遇到的事情,岳霖翎沒有跟你說麼?木芫清更覺得不對勁。她內心激動,不由得攥緊了雙手,指甲深陷在肉裡也全然不覺。
只聽寒洛繼續說道:「後來我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了。那賊子每每都會粗心大意留下些線索給我們,卻一直都追不到,似
先我們一步而去似地。於是我便將一路上地種種事遍,越想越不對勁,好像我們一直都被別人牽著鼻子在走。所以我決定停止追蹤,先將消息來源摸準了確認了再作打算。」
「要是我猜地不錯,你們這一路上遇到的所謂線索,十有八九都是箕水發現地。」木清很有把握地猜測道,「而且寒洛你記不記得,當日來報告說發現了仲尤旗的賊子的人,也是箕水。當時就在我房裡,我躺在床上起不來,他進來跟你耳語了幾句就走了。」
寒洛又點了點頭:「你猜得確實不錯,一路上都是箕水負責刺探消息的。唉,如今知道他是奸細了,再回想往事便覺疑點重重。只是當時……他在青龍宮中任這個宿主已有幾十年的光景,雖然話不多,卻一向精明能幹,每每我交待了任務,很快便都辦妥了回來,我也一直把他看作是很得力的屬下,卻不知道他心機竟如此之深。」
「心機深的不是箕水,是蕭亦軒。」提起蕭亦軒,木芫清恨意再次湧了上來,咬牙切齒道,「他才是幕後真正的主使,不但一明一暗兩顆棋子布得很好,連人選上也都很下了一番功夫。像箕水那樣的人,辦事穩重踏實,平日裡又不顯山不露水的,最是適合做奸細了。而蕭鳴鳳過於張揚的個性正好能夠掩護他。哼,蕭亦軒,當真是老謀深算,輕視不得。」
「清兒,你怎知道的這樣詳盡?便如親眼見了一般?箕水的幕後主使就是蕭亦軒一事,初時連霖翎也不知曉,還是我們後來一起分析猜到的。」寒洛感到很是奇怪。
「寒洛,關於我的事,岳霖翎一點也沒跟你說麼?」木芫清試探道。
「說過些。」
「哦?怎麼說的?」
「她告訴我,我離開的那段日子裡了,費莫那老賊竟然想讓你嫁給他兒子,幾次去青龍宮登門提親。因你病重不省事,都是她打發了親使出來的。沒想到費莫賊心不死,居然指示著他兒子趁霖翎回朱雀宮之時潛入你的房間想要用強,幸好她及時趕到才沒出什麼岔子。她見青龍宮你已不能再待,整個妖界又都是魔殤宮的勢力,便想將你送到人間界避避風頭再說。誰知在路上無意間截獲了箕水遣回來的信鳥,得知我們路上有難,是以將你匆匆安置好了,又回宮召集了人馬連夜趕去與我們匯合。」
「岳霖翎是這樣跟你說的?」木芫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道:沒想到岳霖翎居然有這本事,紅口白牙如此顛倒是非,把所有功勞都往她一個人身上累。什麼提親病重用強,還編出個什麼信鳥來,哼,她這編瞎話本事也太差了些吧,想像力居然如此貧乏。最可笑的是,來人間界不再回妖界,明明是她跟我交換的救寒洛的條件,竟然也被說成了是她施捨給我的恩德。岳霖翎,我倒想看看,你費盡心思編了這麼個故事出來,究竟是為了得到什麼!
「那,後來呢?岳霖翎及時趕到山谷,救了你們以後呢?」木芫清不動聲色,繼續問道。
這話問完,寒洛沒有立即回答。彷彿有什麼難言之隱似的,皺著眉頭為難了好一陣子,神情間既有不忍,也有不捨,還有幾絲無可奈何,更多的還是濃濃的心痛。許久,終於緩緩說道:「清兒,有件事我要告訴你。此次我受傷頗重,數月下不得床,是霖翎她一直衣不解帶在身邊照料著我。她,對我,有恩。」
還有情吧!木芫清怒火中燒,卻仍然強按制住了,沙啞著聲音問道:「所以呢?」
「青龍宮經此一役,元氣大傷,已經名存實亡。唯有,唯有與朱雀宮聯手,方能重振昔日威嚴。所以我決定,決定……」寒洛說的很是艱難,吞吞吐吐了半天,還是沒能把話說完。
木芫清聲色俱厲,大聲質問道,「決定什麼?你說啊?我聽著呢!」
寒洛索性閉了眼,不再看木芫清,一字一字地說道:「所以,我決定接受岳霖翎。」
雖然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但是乍聽寒洛親口說了出來,木芫清還是覺得一時間難以接受。她心裡堵得厲害,身影晃了兩晃,終於站定了,強打精神笑道:「寒洛,你以為,你說這些個話,便能唬得住我麼?你都答應了岳霖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