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清盯著阿蘭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的看了個遍,口中蝴蝶果然天生麗質,生得分外妖嬈。」
「芫清,你說什麼?」南宮御奇道,「什麼小蝴蝶?」
「御,你眼前這位國色天香的阿蘭姑娘根本就算不是什麼年輕貌美的小寡婦,而是一隻化了人形的迷蝶精。下在客棧裡頭的迷蝶香,便是她煉製的,也是她們這一族特有的迷香。」木芫清笑著說道,「我說的對麼,小蝴蝶?還有,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你身邊的這兩個老傢伙,也跟你一樣,不是人類是妖族吧。」
「什麼!迷蝶精?妖族?」南宮御更加驚訝,遲遲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不錯。」阿蘭點了點頭,絲毫不介意自己的真實身份被識破,又分別指了指身邊的老翁和老嫗,向木芫清解釋道,「這是阿郎,一隻修了上百年螳螂精,而這位是小娥,是只蛾精。他們兩個是夫妻。」
「幸會幸會。」木清抱抱拳,佯笑道,「阿蘭姑娘不惜將各位的身份都與我們講明了,看來是不打算給我們留活路了。」
「這……」阿蘭似乎還有些許猶豫,手裡絞著手帕子沉吟不絕。
「阿蘭,你還猶豫什麼。」螳螂精阿郎急道,「這小丫頭已經知道了咱們的身份,你要是一時心軟留了她性命,倘若被她有意無意洩露了出去,那是要給咱們招惹禍端的呀。咱們好不容易才在這地方落了腳,安生日子還沒過兩天呢,難道又要走?你捨得離開你相公麼?」
南宮御這會兒也聽明白了,他面色發寒,顧不得胸上的傷口,手裡持著一柄短劍冷聲道:「呸,害人命的妖精!原來客棧裡的人是你們殺的,還在這裡賊喊捉賊。近日我就替天行道,除掉你們!」說著一縱身便向阿蘭等人而去。他上一次有所顧忌。不願奪人性命,這一次卻全不相同,出招又快又狠,招招都往那要害之處刺去。
只是那幫人也不是吃素的,見南宮御一出手就是狠招,當下也不敢怠慢,紛紛揚起手上的兵刃打了起來。
老翁依然使那對綠色的雙刀,舞起來雙手交替上下翻飛。正像一隻勇猛好鬥的螳螂。老嫗使一個銀色長杖,舞得水潑不進很是有力。阿蘭地兵刃最是嬌俏,竟是那一方小小的桃紅色方巾,此時在刀光劍影中忽左忽右轉的歡快。恰似一隻穿花蝴蝶般輕盈。
木芫清站在一旁觀了一會兒戰,雖說看的不是很懂,但也將戰況大致摸清了。從武功招式上看,南宮御招招式式都精妙絕倫。倘若是尋常敵人,此時早已勝出了,然而對手即是三隻修煉成了人形的妖精,便不是尋常人類可以相提並論的了。每每見到他們要被南宮御的短劍所傷時。就覺眼前一花,那妖精不知怎麼的便移了位置出現在了別地地方,南宮御的劍自然也就刺空了。而且南宮御在兵刃上也是吃虧的。是柄斷劍不說。還是塊凡鐵。根本不能跟妖精們的法寶相比,只要挨上了便如砍瓜削菜般被削去一截。
眼看著南宮御手裡地劍越來越短。而他的處境也越來越被動,從一開始的招招進攻到此時的式式防禦,木芫清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口中喊道:「御,你快回來,你地劍是傷不了他們的,再打下去你會吃虧的。」
說的容易做著難。此時四人纏鬥在一起,南宮御他就是想退出來也抽不了身了,只能咬緊了牙關苦苦支撐。
就在眾人打得不可開交之時,誰也沒有注意到,一直在地上躺著地籮卜悠悠醒轉了過來。他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時半會似乎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見木清就站在不遠處滿臉焦急的觀望著,便走了過去,好奇的問道:「芫清,他們再幹什麼?搶東西麼?」
「在打架。御快要輸了,他地劍不行。」木清只顧注意著眼前地戰局,壓根沒注意到蘿蔔已經醒了,聽見有人問話便隨口應了一句。
待她反應過來時,蘿蔔已經應了一句楚」,懵懵懂懂地走過去了。
「蘿蔔,快回來,你又不會武功,危險!」木芫清大急,忙大聲呼喚籮卜回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蘿蔔已經到了廝殺著地四人跟前。他似乎還沒完全清醒的樣子,步履蹣跚,路走得一步一搖。忽然被地上地什麼東西絆了一跤,腳下不穩,踉蹌著一頭扎進了戰團。
要說蘿蔔這一跤摔得還真正是好,原本緊緊纏鬥在一起的四個人都不防他這個不速之客出來攪局,居然也沒有誤傷到他,
被他這一跤衝撞地亂了手腳。只見老翁往東,老嫗北,一齊躍了開去。
而南宮御也剛剛好躍回到了木芫清的身邊,口中直道:「奇怪,奇怪,這是哪兒來的一股奇怪力道?」
「御,你要不要緊?」木芫清關心的問道,「別打了。他們手裡拿的都是修煉了上百年的法寶,你這柄尋常的鐵劍是傷不了他們的。」
「我知道。」南宮御抹了抹臉上的汗,緊了緊手中被削得只剩一拃來長的斷劍,態度有些決絕,「可是這些妖精要害你,我不能不管。清,你聽著,我再去與他們纏鬥,能拖一時是一時,你跟蘿蔔趁機趕快跑,能跑多遠跑多遠,千萬不要回頭。」
清一把拉住南宮御,另一隻手則從衣袖中掏出了赤血劍,塞進南宮御手中,道,「用這個把劍。」
南宮御見那把劍只有一尺來長,入手份量也不是很重,既然木芫清將它一直貼身藏著,若不是此時生死關頭必不會示人,心想這定是把有來歷的劍,忙一把抽出劍身來看,只見銀光閃閃,劍身上刻滿了古怪符號,一道似血的殷紅一路蜿蜒到了劍尖,雖百般擦拭也不褪色,知道是把上古名劍,精神一振,讚道:「好劍!」提了赤血劍便要再戰。
卻被立了大功又搖搖晃晃地踢拉回來的蘿蔔一把摟了肩,親熱地勸道:「嗨嗨,南宮公子你著什麼急呀,把話問清楚再打也不遲麼。」
「問,有什麼好問的?客棧中的人一定是他們殺的,現在還想來殺我們。哼,該死的妖精,人人得而誅之,我雖技不如人,也不能眼睜睜看他們繼續去禍害旁人。」南宮御一梗脖子,說得鏗鏘有力。
「御,你怎麼……」木芫清不明白南宮御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武斷了。
木芫清話沒問完,老頭子阿郎已經接了口罵道:「混賬!你怎麼能反咬一口,倒說是我們在自己的店裡殺了人呢?我們夫妻兩個跟著阿蘭在這鎮上開客棧也有四五年的光景了,從來都是本本分分的做買賣,何時做過殺人越貨的勾當?只有今日,因為出了這等不得了的人命官司,才用了些迷蝶香。就是用迷蝶香放倒了你們,也不過是因為店小利薄,應付不了官府的那些老爺們白吃白喝,想著自己盡快找出了兇手交給官差了事。至於說要殺你們,還不是因為這小丫頭太了得,識破了我們的身份,恐她洩露出去,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就算你們今日沒有殺人,難道從前就沒有殺人了?就算從前沒有殺人,難保以後不會殺人。客棧裡的那人死相那樣淒慘,除了妖類還有誰能下得了這狠心?妖族之人,生來殘暴,性情狡猾,最會花言巧語,我可不會被你幾句話蒙騙了!」南宮御出奇的固執,認定的事再不改口。
「南宮御!」聽他這樣詆毀妖族,木芫清再也忍不住下去了。她從小受《白蛇傳》的熏陶,自認為妖與人一樣有情有義有愛有恨,妖與人的分別就好像黃種人黑種人和白種人間差別一樣,不同的只是種族而不是品行。而自從她來到這裡之後,不但自己成了妖類,所遇見的也大多是妖,華老先生,小狸貓精,土,還有寒洛,哪一個是那殺人害命不擇手段的主兒?南宮御這樣武斷、血口噴妖,讓她如何不氣?
木芫清手指著南宮御,氣得嘴唇發抖,激動地斥責道,「敢問你認識幾個妖族的人?又見過幾個妖族的人殺人越貨了?沒有是不是?你根本就從來沒見過什麼妖族的人,你剛才說的那些,不過是你自以為是的臆斷而已!你口口聲聲說妖族殘暴狡猾,最會花言巧語,哼,難道你們就不殘暴不狡猾不會花言巧語了麼?客棧裡的人是被妖殺的還是被人殺的且不去說它,今日我沒見到妖類迫害人類,倒見識到了了人類無良,百般刁難逼迫妖類。你說妖類殺人,那你呢?你一身的武功,別告訴我你從未殺過人!」
「芫清,你怎麼向著他們說話?」南宮御又急又氣,「別忘了,他們是妖!是萬惡不赦的妖!」
「妖又怎麼樣?妖就一定萬惡不赦了?」木芫清一口頂了回去,「你總說做人看事要超凡脫俗,不要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問題,哼,我看你才是最世俗最無知之人!噢,對了,你的所謂脫俗只是針對人類而言,其實在你心裡,人妖之分這種最惡俗最無恥的觀念一直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