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巧了,錚也正有此打算,不如一起……」
「費公子這回可猜錯了!」有了前兩次的經驗,這次木芫清不等費錚說完,連忙插言道,「人有三急,我這是想要去更衣。難道費公子也要一起去麼?」
木芫清嘴上說著,心裡卻生怕費錚會真的答上那麼一句「巧了,錚也正有此意,既如此便一起去吧」的話,當機立斷,噌地一下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衝著同坐在席位上首的蕭亦軒等人胡亂點了點頭,道了一聲「失禮了」,趕忙退了席,向外面匆匆而去。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費錚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曖昧的微笑,幾不可聞的低聲歎道:「木芫清,呵呵,比我想像的要有趣些呢。如此甚好,甚好。」
卻被坐在他旁邊的岳霖翎聽見了,略愣一愣,又扭了頭繼續與旁人說笑不停。
木芫清對費錚謊稱的是要去方便方便,等到她急步出了大廳,信步而游時,倒還真的有了那麼一絲急意。
話說人的這個三急,沒察覺時渾不當回事,待到覺察出了之後,那急意便如滔滔江水,一波強似一波,一時一刻也耽誤不得了。
然而人都已經出來了,總不能再拐回去,湊到對著一桌子好菜吃得正歡的旁人耳邊去問「喂,你知道廁所在哪裡麼」吧。木芫清只好硬著頭皮,像只沒頭蒼蠅似的在偌大的庭院裡亂闖亂逛。雖然知道當初建造魔殤宮的人在設計思維方面有些不可理喻,不過這日常使用的廁所總不會蓋到裡魔殤宮十萬八千里的地方去吧,左右就在這附近,多走幾步便能尋到了。
毫無目的地轉了幾轉,五穀輪迴之所還沒找著,卻先捕捉到了一抹躲躲閃閃神出鬼沒地身影。月光下雖看不仔細。但木清還是可以從那人的身形穿著上斷定他並不是出席今晚宴會上的人。
「喂,你誰呀?這麼晚了在魔殤宮的園子裡瞎轉悠什麼呢?」雖然和蕭亦軒不大對眼,不過作為客人,木芫清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喊上這麼一嗓子的,倘若來人真地是外面潛進來宵小之徒。意圖趁著今夜縱樂對蕭亦軒不軌的話,那至少沒有她木芫清的責任。
豈料那人對她這半真半假欲揚還遮的喝斥聲置若罔聞,依然急急忙忙,腳步點地地走著。
「喂,叫你呢……」木芫清話沒喊完,那人已經拐過了牆角看不見了。
這人急匆匆的幹嗎呢?看他青布大褂,佝僂著身子,越想越覺得眼熟。似乎曾在哪裡見過,好像還就是魔殤宮裡的人,卻又並不是哪個宮裡的宿主,到底是誰呢?
木芫清望著那人消失的方向出了一會兒神,忽然靈光一現一拍腦門想了起來。
若是背上再背一大藥箱子,那不就是。就是典型地大夫裝麼!
回想起來那人的身份,木芫清不由得有些想磨牙:好你個盡職盡責的陳大夫,說是下去給我想法子配好藥,一去就再沒見過人影兒。連累的我在床上生生悶了大半個月不說。還不能跟著寒洛一道出門,這麼久了也沒他的消息傳回來,讓人好不牽掛。原還以為你真的閉門冥思,苦心鑽研疑難雜症,想不到竟是無心醫道。甘心做那半夜爬牆見不得光地事。好吧,待姑奶奶趕上去攔下了你,再將你好一番斥責。看你的老臉紅也不紅!
想到這裡,木芫清也顧不得再找什麼廁所了,顛著小碎步便跟了上去。
好在陳大夫還沒走遠,拐了彎便又看見了。而且他似乎並沒有察覺身後有人跟了上來,依舊走的匆忙無聲,遇到了岔道腳下也不多作停留,看這輕車熟路的樣子,似乎對這蕭亦軒地這園子十分的熟悉。
木芫清張了好幾次嘴想喊住他,無奈嘴上一動腳下便不由自主地慢了,偏這陳大夫不知為何路走得奇快,她話還沒喊出來,就已走得更遠了。無奈之下,木清只好重又加快了腳步,繼續攆了上去。
就這麼攆了幾攆,倒叫她看了一齣好戲。
說起來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她若不是為了擺脫費錚的糾纏不得已使出尿遁大法,又因為真的急上來的尿意無意中來到這園子深處,怕是就看不到這一齣好戲了。要不前人們怎麼都說,自古後花園便是是非之地,若不是在此處撞破了才子佳人們地姦情,便是無意窺見了謀財害命的東窗之事。
陳大夫一路都走得急急忙忙,最後在一間廂房外停了腳步後倒不急著進去了,在門外立定了,用手在門上很有節奏地叩了幾叩,先是三急三緩,再是兩緩三急便住了手,專心致志地守候在門外,既不進去,也不離開。
「他這是做什麼??莫非他深夜來此,是為了偷情的?嗯,不錯,想不紀不小,這為愛情而獻身地勇氣倒絲毫不遜於年輕人哪。有水準,有志氣!」木芫清頓時對陳大夫心生好感,忙隱身在了牆後,想要偷看看這個陳大夫趕得火燒火燎地究竟是為了哪位佳人。
果然如她所料,沒過一會房裡便傳出低低一聲女子的呼喚:「進來吧。」
陳大夫聽了,拉開門一閃身進去了。
「果然是佳人有約哪。」木清點了點頭,又悄悄走近幾步,專心致志地做起了聽牆根的事情來。
房內一時無聲,過了良久才又傳出了另一個女聲,道:「你來了?」
廂房裡居然等候著兩個女子?木芫清一下子驚得目瞪口呆,心想陳大夫這傢伙看起來貌不驚人,膽子卻還不小,這一出左摟右抱齊人之福都唱到魔殤宮的後廂房裡了,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哪,怪不得他會忙得沒時間給病人開藥。
正想著,房裡的那個女聲又開了口:「我要的東西,你帶來了麼?」
這次她說的字數多些,木芫清聽得這聲音很是耳熟,似乎時常聽到。
「回小姐的話,帶來了。」陳大夫的語氣依如往常那樣矜持,「這藥是施過法術的。只需挑上一些擱在酒裡飲下,不出半個時辰便全身無力,手腳不聽使喚。縱是貞節烈婦也抵不過這藥性的猛烈。而且飲下此藥的女子一旦與男子交合,一生一世都只能聽命於那男子,否則便七孔流血,全身腐爛而亡。千萬要慎用。」
「有效麼?」
「有沒有效,小姐一試便知。」
「好,我且信了你!哼哼,我要睜大了眼睛仔細瞧著那賤人,看她這回熬不熬得住你陳大夫特製的這烈性的藥性!」女子說的咬牙切齒,仿若有刻骨銘心之仇,不報不快,「只要她今晚失了身子給那個人,從此後便不得不站在我們這一邊兒了。等我做成了這件大事,看爹爹還敢不敢說我胡鬧無知!他們現在做什麼事都瞞著我不告訴我。哼,不告訴我我就不知道了麼?真是好笑,他們算計了那麼久,卻抵不過我這一包藥粉來得簡單。陳大夫,你做的甚好,事成之後我定會重重賞你!」
原來,原來這陳大夫來這裡根本不是要私會佳人,而是為送藥給這女子,為虎作倀,幫這女子去迷害旁人哪。木芫清聽得心驚,大氣也不敢出,心想著趁他們還沒發現有人聽牆角,趕緊悄悄離開了才好。自古謀財害命和殺人滅口便是連在一起的呀。
心裡雖是這麼想著,可是擔憂害怕加上一點的好奇緊張,木芫清怎麼也邁不開腿,正著急著,裡面的對話聲又傳到了她耳中。
只聽陳大夫毫無溫度地開了口:「小姐的重賞小的不敢要。小姐要對付誰要怎麼做是小姐的事,小的不敢聽也不敢講。小的已經依照小姐的吩咐,以重病不可妄動為由說服了宮主將宿主留在了宮裡,今日又依小姐所言帶來了。小姐的大事立時可成,懇請小姐依照先前的約定,放了小的的家人。」
「你放心,你為我立下如此大功,便是我的心腹之人,我又怎麼捨得傷害你的家人呢?我這便親自去一趟冥古堡,再叫人護送了你的家人回去與你團聚。你看可好?」
「多謝小姐。此地不宜久留,小的這便回去靜候小姐佳音。恭送小姐。」陳大夫彷彿壓抑不住內心中的高興似的,最後這句話說得很是響亮。躲在屋外聽壁角的木清聽到這裡,知道屋裡的人要出來了,忙定了定神,趕緊墊著腳尖退遠了。
她剛一退開,那廂房的門便吱呀一聲開了,一個侍女模樣的女子扶著一位紅飛翠舞、滿身珠光寶氣的女子婀婀娜娜地出來了,她步履輕盈,珊珊作響,想必就是陳大夫口中所稱的「小姐」了。
木芫清朝這位小姐臉上定睛一看,登時瞭然。原來這小姐不是別人,正是一心想要加害於她,前青龍宮房日宿主,右魔使蕭亦軒的女兒——蕭鳴鳳!
看來陳大夫獻上的那所要對付的「賤人」,無疑便是她木芫清了。如此一來,一切便都能連貫起來了。蕭鳴鳳先假意留書引她至參商湖邊,再伺機將她推落湖中,若能淹溺了她最好,倘若不能,再由陳大夫出面支走寒洛將她留在宮中。寒洛一走,她便是那刀俎下的魚肉任人宰割了。蕭鳴鳳這計一環套一環,一招連一招,當真教她防不勝防,只不知道接下來那要下在哪裡?